第三十九章 命不久矣

溯语疏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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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要,我不要他死。”睡梦中,沉沉浮浮如同躺在水中,沐谛廾翻了个身,低低呻吟了一声,额上全是冷汗,声音带着些许呜咽,道:“不要……我,我代他,你带他走,我代他,你带他走。”

    “唔。”一声痛呼,沐谛廾醒来,衣袖往脸上一放,全湿了,沐谛廾喘了一会儿气,眼中疑惑方才浮现出来,方才梦到的,到底是什么?那个在树下,淡淡喝着茶的男人是谁?那个茅草屋、那个石台好生熟悉,好……难受。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后,是品凡的声音,只听他道:“主子,您怎么了?”

    沐谛廾缓了会儿,沉声道:“无妨,只是做了个噩梦。”

    “呼。”品凡紧张的呼吸松了下,问道:“主子是否需要属下准备热水?”

    “不用,你下去吧。”听着品凡远去的脚步声,沐谛廾才放开呼吸,不自觉地从沉重,心中思索先前做的噩梦,但是经过品凡这么一问,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那种感觉让他不想再受一次。

    经过这么一梦,沐谛廾也睡不着了,索性就盘腿打坐,闭目凝神。

    翌日清晨,沐谛廾从床上跳起来,扭了扭、揉了揉身上酸痛的地方,然后精神气爽的伸了个懒腰,穿上衣裳,洗漱去了。

    洗漱过后用早膳,早膳之后是简单的……没事情可做了,沐谛廾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挺闲的,无论什么事情身边人都帮他办好了,嗯……算了,享受才是真理。

    只是九重天阁上的蛊会才刚结束,洵桦还在,不宜出门,沐谛廾叹气,就算闲着,也就只能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去个院子练武总可以了吧,心中的小人在对自己眨眼睛,沐谛廾叹了口气,下了楼去。

    只是事有巧合,事情偏偏巧合的这么巧合,正巧在沐谛廾下楼的时候,洵桦上楼,两人一时都愣住了,沐谛廾愣的是老天爷居然说什么来什么,而洵桦,心中滋味不一般。

    心中一念即转,沐谛廾回身便要往楼上跑,却听身后那人轻声唤道:“思旧。”

    只这一声,便止住了动作,沐谛廾抬起的左脚缓缓落下,叹了口气,道:“你跟着我来,其他人留在原地吧。”

    “你们留在原地。”说完,洵桦就像生怕沐谛廾逃走了一般,跟了上去,不说话,但是跟沐谛廾的距离适中保持在一步之内。

    进了房内,沐谛廾坐了下来,洵桦才真正稍稍放心,也走到桌边坐下,却是坐在沐谛廾身边,靠近着才放心。

    “你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经过了一阵的沉默,沐谛廾才开口问道。

    “思旧,我。”洵桦顿了顿,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先前我并不是在意你流落到哪些地方,我在意的,我在意的是你,真的,思旧我在意的是你,我在意的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没有在你需要我时陪伴在你的身边,我……”

    沐谛廾捂了洵桦的嘴,眼神深沉,道:“洵桦,你回去吧,回去完成你的理想,辅佐你选择的君王,成就你的太平盛世。”

    “思旧,我……我并不想,思旧,理想是理想,可我并不想为了理想放弃了你,我想要的是你,思旧,我,我也不知该如何说,我。”洵桦急的眼睛都红了,道:“我心悦你,我可以为了你放弃理想,我们可以现在就回梨林归隐。”

    沐谛廾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却道:“你这话都说的不似你了,洵桦,你还记得先前你同我说你的理想是你的什么吗?你还记得你同我说那小皇帝是你的什么吗?你还记得我问你我是你什么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你说,理想是你的生命。你说,小皇帝是你的灵魂。”看着洵桦煞白的脸,沐谛廾面上带着显露的恶意,道:“你说,我是你的……朋友,仅此而已。”

    “当初听到你这话的时候我心痛,觉得快要窒息,可现在,”沐谛廾的话转了一个调,看着洵桦,嘴角勾着嘲讽的笑,道:“你说你心悦我,愿意为了我放弃你的生命、灵魂,我还真的不怎么有感觉了,洵桦。”

    “思旧。”洵桦低了头,声音有些低迷,道:“就不能再原谅我一回吗?最后一回。”

    “洵桦,你当知,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沐谛廾叹着气,捂了洵桦的眼,轻轻地贴上了他的唇,触了一下即刻分开,道:“最后一次了,洵桦,哭吧,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思旧。”

    送走异常沉默的洵桦之后,沐谛廾坐在桌边,也沉默着,品凡走进来,替沐谛廾倒了杯茶,推到沐谛廾面前,道:“主子,您又何必伤了心上人的心,这不是……”几倍还于自身吗?

    “我爱他,不假。”沐谛廾饮了茶,淡淡的说道:“可正因为我爱他,所以才要放手,品凡你觉得依我如今的身体可以撑多久?”

    品凡疑惑的问道:“主子,您的意思是?”

    “师父其实不知道有一点,那边是费城身怀王蛊之人通常都活不长久。”沐谛廾笑了笑,道:“生命力时时刻刻都在被王蛊汲取,我所剩下的时间又有多少?不过能以这残躯为他的理想扫清障碍,我也是很欢喜的。”

    “退下吧,所有的动作速度都加快些。”沐谛廾淡淡的说道。

    “是,主子。”品凡看了沐谛廾一眼,退后几步转身离开房间,顺手带上门的时候看到一人,对着那人同样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离去。

    那人却好像没有看见,手紧握成拳,却压抑着自己不要闯进去。

    房内房外,两个地方,两个人,品的却是同一份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