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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苏起搭了康提的车,一道去火车站接梁水。
康提一见苏起就笑,说:“七七今天这么好看啊?”
苏起出门前精心打扮了的,被她一眼看出,有些不好意思,一转眼珠便说:“提提阿姨,我哪天不好看么?”
康提道:“那是。我们家七七哪天都好看。”
苏起:“……”
哎,你们家就你们家吧。
我很好说话的,嘿嘿。
康提开着车,问:“你跟水砸是不是一年没见了?”
“不是啊。我暑假去美国看他了呢。不过也有大半年了。”
“哦,对,我给忘了。”康提说,“你以后别太主动,就得他来找你。”
苏起想想:“嗯……还好吧。我觉得换着主动也蛮好的。”
康提一愣,笑:“也是。”
到了火车站,两人在出站口等了没一会儿,老远就看见了梁水。他个子高高的,比周围人高出一头,戴着个红色的头挂耳机,格外显眼。
苏起蹦起来冲他招手:“水砸!”
他看见她了,一瞬笑开颜,将耳机扒拉到脖子上,快步走过来。苏起原地蹦跶两下,一想康提还在,又克制下去,只抿着唇眼睛亮亮地冲他直笑。
梁水不管那么多,大步过来将她往怀里一搂,手掌握住她脑勺,低头用力亲了下她的额头。
苏起不太好意思,轻轻打了他一下。
康提问:“累了没?”
“一路睡来的。”梁水说,精神很不错。
康提来帮他拿箱子,梁水不让,说:“你别管。走吧。”
康提转身走去停车场。
梁水落在后头,见妈妈转过身去,又弯下腰凑到苏起唇边啜了她一口。还不够,扶着箱子走了几步,忽蹲下身,搂住她膝盖窝儿,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他仰头看她,眉梢眼底的笑容肆意又张扬。
苏起面红耳赤,生怕康提转过身来,爪子胡乱打他几下,压低声音:“放我下来!”
梁水弯下腰轻轻松手,苏起从他身上滑下。
他笑:“你是不是长胖了?重死了。”
“哪有?”苏起争辩,“我明明还瘦了两斤。”
“是吗?”梁水一脸怀疑,半秒后又一笑,“没事。过会儿脱了就知道了。”
苏起瞪圆了眼睛,示意康提还在前头走,用力拧了下他的腰。
梁水吃痛:“啊!”
苏起赶紧踮脚捂紧他嘴巴。
但康提走得离他们较远,似乎完全没注意他俩的闹腾。
上了车,梁水跟苏起坐在后座。
梁水人高腿长,膝盖抵着前头的车座,不舒服,便斜伸到苏起的腿边,和她的脚挤在一处,蹭了蹭。
苏起没管他,他歪了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答着康提的话,又调整坐姿,屁股往她身边挪一挪,肩膀靠着她。
康提在前头开车,说:“大四下学期要去实习了?”
“嗯。过一两个月能上机。”他说着,手偷偷爬过桌椅,勾住苏起的手。
她抽手要躲,他手指牛皮糖似的追,握紧她的手。
苏起挣不掉,扭头想用眼神警告一下,不想他脑袋一歪,放松地靠在她的肩头,闭上了眼。
长长的睫毛垂着,柔软极了。
她心跟着一软,就任他由他了。
到家是下午三点半,梁水上楼洗头洗澡。
苏起不好意思跟上去,坐在一楼假装看电视,《仙剑奇侠传三》里头,龙葵一下儿变红一下儿变蓝。
她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康提拿了钥匙出门,说要去商场清货,交代:“七七,在家多玩一会儿啊。”
苏起忙点头:“哦。”
汽车声远去,苏起坐不住了,抬头看楼上,手机短信响,来自梁水。
“上来。”
苏起关了电视上楼,进他房间。他在浴室里吹头发。
她趴在门框边歪头瞧他,他刚洗完澡,一身柔软的白T恤,浅灰色长裤,微低着头看镜子,吹风吹得头发张牙舞爪。
他时不时对着镜子拨弄两下头发,眼皮上抬出两道深深的折痕,显得眼神愈发锐利了。
正看着,他眼眸移过来,漆黑清清的,注视着她,有力量似的,忽而一笑,笑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看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她竟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嘁”一声,扭头去沙发上坐下玩手机。
没过一会儿,吹风的声音停了。
“七七。”他忽唤她。
“嗯?”她抬头。
梁水已直奔过来,一下爬到沙发上,拉开她的手,人侧身一倒,跟个孩子似的枕在她双腿上。
苏起猝不及防,痒得浑身一缩,他却往她怀里拱了拱,脸埋在她肚子上,阖上了眼。
她痒痒的,稍稍放松下去,很快习惯了。
他蜷在沙发上,搂着她的腰,闭着眼均匀呼吸着。
苏起看着怀里的他,心都软了,小声:“坐飞机又坐车的,累啦?”
“没有。”他鼻子里懒懒哼出一声,“就想这么抱你,靠你身上。很舒服。”
冬日的暖阳从窗外洒进来,屋里安安静静,中央空调呼呼吹着热风。
她手指深入他发间,抚弄他的发。他觉得很舒服,不自觉弯了下唇角。
她心头一动,低头亲吻他的眼睛。他长长的睫毛从她嘴唇上掠过,痒痒的。他睁开眼了,侧过头来。
她的手指更深地插入他微湿的黑发间,呼吸缭乱,亲吻他的唇。
他微启开口,含着她的唇,牙齿轻咬了下,她痒得打了个激灵:“唔……”
他无声笑出一口白牙,腾地翻身起来,一下将她抱起。苏起轻呼一声,人坐在身上。他一手搂住她,一手握住她后脖颈,微仰起下颌,吻住她。
他刚洗过澡,满身男士沐浴液的清新香气,夹杂着她熟悉的男人的气息。
苏起被他吻得面颊发烫,舌根发疼,却又疼得脊背上涌起一阵莫名的战栗。
她缩起肩膀,微垂下了眼眸,居高临下吻着他,他的耳朵,落到他的下颌边。
她摸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随着亲吻的动作而轻轻颤动着,性感得叫她心头一颤。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他下颌骨的转角。
他痒得发笑,停了下来,直视她。
女孩面颊绯红,眼眸清润,一瞬不眨凝视着他。
刚才一路回来,心里太激动,她都没好好看一看他。他黑发半湿半干,有些柔软的样子,却是变了一些的。额头愈发饱满,眉峰和鼻梁愈发挺拔,眼睛也愈发深邃锐利。薄薄的嘴唇仍是红润的,但脸颊清瘦了些,下颌角的
弧度更显硬朗而性感了。
不知不觉,当年的小男孩,小少年,长成男人了。
他注视她的眼睛:“怎么?不认识了?”
男人嗓音磁沉,比年少时多了丝沉稳。
苏起说:“啊,不认识了。你是谁啊?”
梁水说:“你男人。”
苏起面颊发烧似的,忍不住笑,摸摸他的脸:“你好像变了点儿。”
梁水想了下,问:“更有男人味了?你更喜欢了?”
苏起不肯承认,说:“自恋!”
梁水笑,摆一下头,指床的方向:“我能让你马上改口,说更喜欢我了,信不信?”
苏起装不懂:“不信。”
梁水不跟她罗嗦,手伸进她膝盖窝,将她打横抱起来。苏起轻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
他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小娃娃。
她道:“你刚不说我长胖了么?”
“马上来检查,看到底胖了还是瘦了。”
苏起埋头在他脖颈,笑得面颊通红。
人还没放下,她一眼看见他箱子里的制服,立刻踢腾腿,说:“穿给我看!”
梁水置若罔闻,将她放在床上,脱下她的毛衣牛仔裤。
苏起不肯,抓住被子一滚,滚成了一只毛毛虫,只露出颗小脑袋:“穿给我看!”
“傻不傻啊?”他不肯,跪到床上,把她从被子里头揪出来就亲。
她哼哼唧唧,又是踢腾又是撒娇:“啊……你穿给我看嘛,水砸……水砸……”
他被她磨得没办法,一头扎进被子里,耳朵红了,闷声:“没事儿穿它干什么,傻兮兮的!”
苏起凑他耳边,脚趾头抠抠他脚踝,小声:“过会儿我给你脱呗……”
梁水定了定,没动静。
她声音更小:“脱到哪儿亲到哪儿……”
他“蹭”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麻利地下床,拎起西装衬衫和西裤进了浴室。
苏起在床上打滚,蹬蹬踢了几下脚丫子。没过一会儿,浴室门开,苏起立刻抬头,一瞬就直了眼眸,再挪不开。她以前只见过他穿衬衫,今天头一次见他穿西装制服。男人背脊笔挺,肩膀又平又直,腰身劲窄,
腿杆子又直又长。那身戴着肩章的黑西装被他撑得气宇轩昂,跟T台上的模特一样。
他起初有点不好意思,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了几秒后,笑起来,走过来摸她的下巴,嫌弃状:“啧啧,一脸口水。”
说着就脱了外套扔去沙发上。
“让我来!”苏起立刻溜下床,光着脚哒哒跑去,扑上去就扒拉他的衬衫,衬衫面料的质感硬朗而柔软,很温热,底下是他的腹肌。
她一颗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人仰起头,勾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吻他的唇。
梁水只觉从头皮到背脊上一阵过电般的战栗。
他心尖儿上起了火,弓下腰身,迎着她的深吻,猛地将她抱起……捧着他的脸深深吻她。
他不自觉退后一步,坐进蓬松绵软的沙发里。他的唇湿润,温热,熟悉的气息被唤醒,苏起只觉压在心里的思念和爱欲如潮水般翻涌上来,无尽的纠缠的爱意如骤然生长的藤蔓紧紧缠绕,她跪坐在他身前,主动,大
胆地索取。
梁水被她扒拉得心痒难耐,低笑:“苏七七,我看你就是个流氓。是不是?”他将她摁进怀里,嗓音宠溺得不像话,“说,你是不是个小流氓?”
她哼哧哼哧在他这儿蹭:“那你还想不想要小流氓亲你的?”
“嗯!”他突将她抱起,滚上床,拉上被子,将两人都罩了进去。
他用力地亲吻,缠绵,带着属于男人的力量……
他的气息很熟悉,和记忆中的重叠,却又不太一样了。男人的肩膀更宽阔了,满满的安全感,不再似少年时削薄,愈发精锐有力,究竟是什么时候蜕变长大的,她不记得了。她沉溺在他给的汹涌爱意里,心跳狂乱,意识迷蒙
。
……
初二那天,梁水说去苏起家玩。
苏起说好。
他来的时候,提了一大堆礼物;她去大门口接他,吓一大跳:“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这不是……”他话说一半,顿了顿,“你爸妈知道后,我第一次上门么?”
苏起反应过来:“啊,这个意思么?”
“嗯。”
“其实不用吧。都那么熟了。”
“还是用的。”
苏起心疼他的钱:“那也不用买这么多东西啊。还全是贵的,烟啊酒啊茶的这么多。”
梁水很实诚,道:“我妈妈说,买多少东西,就是你有多少分量。”
苏起:“……”
梁水道:“然后我就想把整个超市都搬过来,但只有两只手。”
“……”苏起偷笑,眼睛弯弯,轻轻打他手臂,小声,“下次别买那么多啦。”
话这么说,一进门,苏起就唤:“爸爸妈妈,水砸来啦!给你们买了好多东西,提不动啦!”
苏勉勤跟程英英正看电视,立刻过来迎。
梁水颔首:“叔叔,英英阿姨。”
苏勉勤接过他手里的礼品:“哎呀,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程英英道:“你这孩子,过来就过来,这么客气干什么?”
苏落叫:“水哥!新年快乐!”
梁水笑:“新年快乐!”
梁水进了屋,坐到沙发上。程英英起身去做午饭,问:“水砸,想吃腊排骨还是卤猪蹄啊?”
梁水还没来得及回答,苏起道:“不能两样都吃么?”
“行。都吃。”瞥自家女儿一眼,“我看就是你嘴馋。”
梁水笑看苏起,不自禁摸了下她后脑勺。摸完又见她爸爸和弟弟都在,默默规矩地收回手。
苏勉勤倒没在意,在茶桌上洗着小茶杯,问:“水子想喝什么茶啊?普洱,大红袍,铁观音?”
梁水道:“普洱。”
苏勉勤拿出茶饼,泡了茶。
梁水盯着看,问:“叔叔,你对茶有研究?”
苏勉勤笑:“哪儿啊,做生意的人,都爱瞎弄这个,装品味。”
梁水笑起来,见他换着大大小小的瓷杯玻璃杯,水、茶叶、滤网、茶水倒来倒去,稀奇得很,说:“叔叔,我能弄一下么?”
苏勉勤把木镊子递给他,他有模有样地洗茶、滤茶、分茶,竟做得格外认真,有条有理,顺序丝毫不乱。
瓷杯里倒上清茶,他抬起一小杯,放到苏勉勤面前,说:“您请。”
苏勉勤笑,抬起茶杯喝了一口。
苏起一旁看着,忽觉他俩之间有某种隐秘的交流似的,像两个男人,又像一对父子。
苏勉勤放下茶杯,问:“这回不用再去美国了?”
梁水答:“结业了。再回北京,就直接进公司实习。”
苏勉勤说:“能做副机长吗?”
梁水点头:“嗯。”
“有机长带着对吧?”
“是。”
“升机长要飞多久?”
“至少2700个小时,大概八年。不过,”梁水很认真,道,“我努把力,争取看29岁能不能做到。现在我们公司最年轻的机长就是29岁。”
苏起剥着橙子,倒没料到梁水会把心里的计划说出来,这着实不太像他。
她看着他的侧脸,忽觉他好像真的长大了,成熟了,是可以和爸爸们平等对话的男人了。
又或许,他心里也一直渴求着这样的对话吧。围坐火炉边,和“父亲”闲话家常,泡一杯茶,说一说他的事业规划和他对未来的想法。苏勉勤叹道:“你这孩子啊,从小就坚定,有毅力,也争气。你妈妈算苦尽甘来。我们这几个看着你长大的叔叔阿姨,也都放了心了。”他道,“水子,生活给过你磨难,没
事儿,男子汉么,挺得住。得走过风风雨雨才能顶天立地,人生以后的坎呐,都不会是事儿了。你会大有前途的。”
梁水一时没说话,抿着唇,眼眶有些微红。
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抬头便微微笑了。苏起塞过来半个橙子给他,她刚剥好的。
他握住她的手,轻揉了揉她红红的拇指头。
程英英正往餐桌上放电磁炉,道:“我听康提说,水子这几年很努力,是第一个提前结束学业回来的,也是他们这批里第一个进公司实习上机的。”
苏落道:“难怪子灏哥哥一直说,水哥干什么都厉害,都会成功。当然了,我也这么想。”
程英英:“还用你说,谁都看得出来。水子从小做事情就坚持,有定力。落落,多跟你哥哥学学啊。”
苏起歪在沙发上,翘着脚丫,笑眯眯戳苏落脑袋:“叫你学,听见没?”
程英英:“还笑呢你。水子,你在北京多盯着七七,这丫头懒散得很,还跟个小丫头似的。”
苏起不满:“妈妈你怎么这样?我好得很。哪里不好?水砸你说。”
梁水笑:“英英阿姨,七七这样挺好的,我倒希望她一直都像小孩儿。”
苏起挑眉,歪头靠在梁水肩上,往嘴里塞了瓣橙子。
苏勉勤看着,喝了口茶,又说:“叔叔再多说一句。”
梁水微微坐正,苏起也坐好了。“水砸,你跟七七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我跟你英英阿姨都很放心。不过呢,以后组成家庭,是比谈恋爱更复杂的事。七七你也听着,我希望你们以后相互扶持,共
度风雨,有些争争吵吵都正常,但既然选定了走下去,要一直把包容和爱放在心里。”
梁水郑重地点了头:“嗯。”
……
晚饭后,爸爸妈妈在厨房里忙活,苏落在看电视。
苏起偷偷勾了勾梁水的手,他朝她伸开手掌,她勾住他的大拇指,牵他上楼:“我有东西给你看。”
这几年苏起不常回家,房间仍是空荡的,没什么生活用品。但梁水仍是在进屋的一瞬闻到了她的气息。
苏起从柜子底下拉出一个纸箱子,说:“水砸你看,”她从箱子里捞出一个红裙的洋娃娃,“小红云。”
梁水盘腿坐到地板上:“这家伙居然还在?”他接过来看,裙子没褪色,娃娃放倒了也能闭上眼睛。
“这是你在江边捡了送给我的,记得么?”
“现在想起来了。”他摸摸娃娃的头,“她头发好像是声声妈妈做的。”
“这是我第一个洋娃娃呢。”苏起歪头看他,“你为什么给我送洋娃娃?说实话,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暗恋我了?”
“放屁!”梁水笑起来,“那时候我才多大?”
苏起坚持:“你就是从小暗恋我,别不认账了,承认吧。”
梁水捏她脸:“这么厚?”
苏起抬下巴:“那你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梁水卡了壳。
苏起瞪他一眼,不太服气,道:“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你都不知道,你就是颗瓜!”
他垂了眼眸。
她低头继续扒拉她的童年纸箱子,一样样往外翻,玻璃弹珠,竹蜻蜓,电动陀螺,纸版小房子……每翻出一样东西,就给他看一下,笑着说起关于它的童年记忆。
梁水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着,直到她意外翻出一包小时候吃的情人梅:“居然有一袋情人梅,我看看,生产日期1998年10月3号。”
梁水淡淡说:“这包梅子都15岁了。”
苏起被他这话逗乐,扑哧笑:“那我把它留着,让它继续长大。”
“很久以前。”梁水忽然说。
“啊?”苏起没明白,低头翻着巷子,找着小人书。
“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梁水说。苏起抬头,吸顶灯的灯光柔柔白白的,照在年轻男人英俊而认真的脸上,睫毛在眼眸中投下一道深深的阴影,他说:“意识到喜欢你,是张余果拿篮球砸你那天。但喜欢你
是很久以前,只不过我不知道。”
苏起怀里抱着个大纸箱子,愣愣看着他。“可能是你去台球室找我的时候,可能是你第一次去冰场看我的时候,可能是我爸妈吵架那天晚上你抱着我的时候,不知道。也可能是……”他低眸,忽而浅笑,“墙角数枝
梅,请问你……”
“我爱梁水砸!”苏起突然凑上去,吻了他的唇。
梁水微抿着唇,一动不动,抬眸看她,笑容缓缓绽开。
苏起面颊绯红,笑容收不住,又从盒子里翻出一堆同学录,有些同学的名字她都记不清了。她随意翻翻,掉出来三封信,是李枫然、路子灏和林声写给她的表白信。
梁水拿过来看一眼,目光在李枫然那张卡片上多停留了几秒,还给她,说:“藏着吧。”
苏起又算起旧账,气道:“就你没给我写!”
他写了,被老师没收了。
但梁水什么也没说,从羽绒服内胆的大口袋里拿出一个纸盒子,递给她,说:“现在写来得及么?”
那是一个粉色的纸盒子,上头画着飞鸟。
“什么啊?”苏起打开盖子,哗啦啦,挤压在一起的几百只千纸鹤蓬松着飞涌出来,她吓一跳,怔呆在原地。
那个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橘子树,摇椅,乡下的菜园子,林声的自行车,她的千纸鹤,天空飘过的白云。
周杰伦的《七里香》在唱:“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梁水说:“你可以拆掉几个看看。”
苏起拿起一只纸鹤,眼圈就红了,手也有些抖,轻轻拆开,上面写着一行字:
“七七,我喜欢你。”
她嘴巴撅起来,鼻子酸了,眼泪在眼眶里头转。她缩缩鼻子,又拆开一只:
“七七,我喜欢你。”
眼泪吧嗒吧嗒砸下来,她拿手背抹眼泪,又哭,又笑。
“七七,我喜欢你。”
她噗嗤笑,抹着眼泪,说:“这多少只啊?”她抓着千纸鹤,手指头忽然触到微凉而光滑的金属质感。苏起一愣,立刻扒开粉的蓝的黄的千纸鹤,就见纸盒子底下,躺着一大一小两枚淡金色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