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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点抵抗的余地都没有,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身体本能自闭了。
行刑者并未把他弄死在烧红的铜柱上,两边拉住的铁链一扯,又直接将人甩飞了出去。
两根铁链拽着胳膊的南竹跪在地上不倒,脑袋耷拉着,他那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焦烂一片,还冒着青烟,飘着肉香,冒着油往外渗,真正是惨不忍睹。
早有准备好的冰水端来,上面还飘着冰渣,哗啦一盆,泼在了南竹的脸上。
昏迷中的南竹一个激灵,慢慢睁开了双眼,缓缓抬头望,明明伤的是后背,却感觉连吸进肺腑的每一缕空气都是刀子,身子在不由自主的颤抖,那滋味感觉灵魂都在身体外面飘,仿佛随时能飞升成仙似的。
同时赋予了另一种滋味,绝望!
“现在想清楚了没有,说还是不说?”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们放过我吧。”南竹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后,哭了,无声的哭了,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之前以为抓进来会遭罪,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痛苦,连呼吸都痛,但他脑子里还是有一道信念:不能说啊,说不得啊!
“那就等你想起来了再说吧。”
边上开始有人往一桶清水里倒入大量盐粉,一根棒棒搅动,搅的差不了后,拎了过来,舀子舀了水,往南竹背后还冒着肉香的血肉模糊处浇淋。
一开始并未大量的浇,而是慢慢往下淋上一些。
尽管如此,南竹身躯已是猛然僵硬,呼吸剧烈的断断续续,然后双手开始抽风似的抖动,嘴唇下巴直哆嗦。
淋下的盐水在他后背龟裂的伤口慢慢渗透,慢慢流淌,洗刷出了滴滴答答的血水。
进来的西擎月只是在旁稍微看了眼,便转身离开了。
他径直来到了审问庾庆的刑房,这里的待遇显然好多了,尽管四周摆满了刑具,但还是搬了张椅子给庾庆坐。
审问人员则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正与嫌犯问答。
之所以如此优待,还是因为庾庆那探花郎的身份,西擎月是知道他身份的,也知道可能有不少人正盯着,故而事先打了招呼,交代了下面,先不要乱来。
见到西擎月来了,审讯人员立马起身,以示尊敬。
西擎月看了下审问内容,摆明了油盐不进,眉头皱了起来,稍沉默后,回头挥手,后面跟着的人立刻将托盘里的东西奉到了庾庆跟前。
庾庆定睛一看托盘里的两只金属套筒,立马心知肚明,却故意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不知何物的样子。
负手踱步走近的西擎月伸手拿了一只金属套筒,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在王雪堂房间的着火点找到一只,里面的残留中还能嗅到硫磺味,结合案发情况,不难猜出,这可能是一只特制的火折子。于是又立马详查琅嬛居柴房的着火点,果然又从灰烬中找到了另一只。结合两处着火点的情况,再反推,这两件东西是火折子无疑。”
他放下金属套筒,又拿起了一只金属盖帽,“火折子的盖帽不可能轻易脱落,就算遭遇了火灾也不会轻易脱落,这是人为打开的,谁会在王雪堂的房间打开火折子还连同盖帽扔在那?只能说明不是纵火犯想扔下,而是因为带不走。
和正常火折子不同的是,这盖帽上还有拉环,结合着火点的情况和现场的遗留情况,便不难想象,是有人悄悄将一只火折子暗布在了着火点的窗口附近,连接盖帽的暗线经由窗户角落通往了外面,只待时机一到,在外面将暗线一拉,火折子便打开了,又因窗户关闭,拉开的盖帽没办法拉走,便遗留在了现场。
而这只火折子里正好藏了需要以火来催发的毒物‘白罗纱’,所以这支火折子并不是普通的火折子,而是用来暗杀的特制之物。
‘白罗纱’虽毒,却不足以置王雪堂于死地,所以除此物外,凶手还做了非常巧妙的策划,策划了第一场在柴房内的火灾,借着火灾的混乱,到处人来人往,没人会注意到有人在窗外拉那条预设火折子的暗线。
更妙的是那场火灾燃烧的烟气,误导了王雪堂,麻痹了王雪堂,才导致了其未能察觉到室内的烟毒,等到他发现便已经晚了,这也是为什么王雪堂连里面的房间都没能跑出来的原因,是有人通过种种精心设计才导致王雪堂丢了性命。
说实话,若不是有现场的遗留给予了推测途径,还真难以想象有人能设计出这么高明的暗杀手法,说来真是让人佩服,难怪都说探花郎是天下第一才子,果然是名不虚传!”
探花郎?天下第一才子?刑讯室内的其他人闻言皆面面相觑,显得非常惊讶,这猥琐小胡子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大才子?
庾庆貌似听故事似的,听到最后目露讶异,“你不会说凶手是我吧?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是去过王雪堂的房间不假,但我可没有安装什么火折子,我们进去前被遮罗山的人逮住搜过身的,连武器什么的都被扣下了,不可能带什么特制火折子进去,大人这玩笑开大了。”
他目前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是镇海司的大掌卫。
被搜过身?西擎月一愣,这倒是一个他不知道的新情况。
要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简单,屠休魁及一干遮罗山的人员都被扣押在此,问一问就知道了。
他当即偏头对身边人示意了一下。
其部从会意,立刻快步而去。
稍等了那么一阵,其人才回来,也带回了一份口供递予。
西擎月拿起口供一看,越看越皱眉,没错的,当时在场的守卫及屠休魁都证明了,庾庆和南竹进王雪堂房间时确实被搜过了身,可疑之物都扣在了外面没有让带入,没有什么类似火折子的物品。
有这么多人证在,应该不会有假。
这个结果确实令西擎月大感意外,他第一时间没想别的,倒是怀疑到了青牙身上,会不会是青牙在配合,帮忙带了东西进去,毕竟闻侯死的时候,青牙和这位探花郎也同样有来往。
他怀疑青牙和庾庆本就是一伙的,奈何有人把青牙从这事里面给摘了出去,以他的地位也没办法再继续审问青牙。
稍琢磨后,徐徐道:“不愧是探花郎,手段果然是高明,把自己给撇了个干干净净,然有一点你是撇不清的,毒杀闻侯的毒物也是‘白罗纱’。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你,也确实是这个理,然而你这次不该在琅嬛居惹事,你的命不如琅嬛居的招牌金贵。
事已至此,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招供,但我不妨跟你明说了,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两条。
第一条,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不招,必死无疑,这间刑讯室就是你最后的归宿,你会死的很惨,死也是白死。
第二条,老老实实招供了,你的死活便不由我处置,以你的名气,掌令大概是要把你交由千流山去发落的,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的运气。”
话毕,他转身面对了一干手下,“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探花郎,不要弄的惨兮兮不好看,给他盖被子。”
“好嘞。”
一帮人吆喝一声,迅速上手,直接把庾庆给逮了,扯去了一旁,摁在了一张宽厚的铁板凳上躺好绑了,然后又抬了一块厚厚的铁板往庾庆身上压住。
有人好心提醒道:“探花郎,久仰您大名,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您先受着,若是想招了就赶紧吭声,我们立马罢手。”
庾庆搞不懂这些人要干什么,用刑又不是什么好事,说一点都不慌是假的,当即怒声道:“你们想干什么?想屈打成招吗?”
“探花郎,没你们文人那么文绉绉的词,就是刑讯逼供。来,开始吧。”
好心人话落,左右两边的人各自抡起了一只大铁锤。
轰!左边一只砸在了铁板上,扬锤后右边的大铁锤又砸了下去,轰!
仅第一锤,庾庆就感觉身上有电流在激荡一般,浑身发麻,五脏六腑在震荡。
开始并不觉得太难受,等到轰隆隆的一锤又一锤下来后,他才体会到了其中的销魂滋味。
视觉恍惚,花了,努力瞪大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眩晕的光影在晃动。
他想努力呼吸,身体能吸入空气的空间却感觉越来越少了,吸入的气越来越不够用了,那种即将窒息的感觉,却迟迟又断不了气的感觉,将窒息濒死的痛苦拉长了,令人一直在濒死边缘徘徊。
什么都听不到了,连巨大的轰鸣声都听不到,死亡边缘的痛苦煎熬下,他很想说自己招,脑海里快要涣散的声音又在告诉自己,会害死老七、老九和柳飘飘的。
脑海里反复在以这句话提醒自己。
他的眼球已经开始往外凸,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看着吓人。
一口鲜血呛出,顺着脸颊旁落。
然后又是一口接一口的鲜血呛出。
砸一锤子,他口中就会呛出一口血,七窍都在渗血。
大头的小小身形不知什么时候爬在了刑讯室的大门上面。
刑讯室的门也在此时打开了,连跑几间刑讯室的齐多来赶到了,见状苦笑,发现掌令说的还真没错,就算不交代西擎月用刑,西擎月自己也会动刑的。
他又大喊了一声,“住手!”
你一锤,我一锤的动静立刻停下了。
西擎月回头看,发现这位怎么又来了,皱眉盯着他。
齐多来走近刑具边看了看神态间似乎要魂飞魄散的庾庆,立马回头看向西擎月,惊疑道:“上这个,你不会是想直接弄死他吧?”
西擎月:“不会让他死那么轻飘。”
齐多来叹了声,继而赶紧招呼人手,“撤了,赶紧撤了,别把人给弄死了。”
行刑的都是西擎月的手下,又知西擎月和齐多来平常不太对付,自然都回头去看西擎月的反应。
西擎月沉声道:“齐多来,你又有什么理由放人不成?”
齐多来叹道:“我也不想过来看你那嘴脸,可是没办法,下面人过来怕喊不住你,我只能是亲自跑一趟。你听我说,不罢手不行,冥寺过来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