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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船夫是无所谓的,见这边谈妥了没了意见,当即遵客人的意行事,将船推转了方向。
银山河却又对着鲛人喊了声,问:“船夫,你们确定我们追踪的目标至少要比我们晚到一个时辰?”
之前答话的鲛人回头回了声,“除非不来,否则不会有错,少于一个时辰我不收钱。。。”
确定了目标还没到,银山河这才把烟嘴放回了口中继续吧嗒。
偏头看看岸上的两人,再看看两名船夫,青牙其实挺无语的,公然当着海族的面商量怎么杀那位探花郎,还真特么是毫无顾忌、一点都不避讳,他也不知是自己小家子气了,还是人家的境界更高。
当然,他也知道可能是冥僧答应了不帮狗探花的原因,但他还是觉得怪怪的,至少他是头回经历这种肆无忌惮。
算了,剩下的不关自己的事,他心里自嘲了一句,转身拨弄了吊在船头的灯笼,对着里面“呼”一声,一口气吹灭了里面的灯火。
鲛人船夫只是冒头看了眼,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现在不算行船,歇等期间灭灯是可以的。
青牙显然是深谙此中规则的,他又对隔壁船上的崔游招呼了一声,“你若是不想让目标发现我们在这里,最好把灯给熄了。”
崔游有点犹豫,又回头看了看岸上的人,见没表示反对,当即遵照执行,也熄灭了船头灯火。
双船顿陷入了黑暗中,化作了朦朦胧胧的影子向影影绰绰的小岛礁靠过去。
岸上人目送之余,银山河也忍不住瞥了龙行云两眼。
他其实不想留下龙行云,想让龙行云跟崔游一起去边上等着,想一个人帮龙行云把事情给解决了,他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自信,但让龙行云离开了身边又怕龙行云出事,觉得还是带在身边保护更稳妥。
因他总感觉青牙那边有些让他说不清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暗暗对青牙抱有了一丝警惕感。
至于这个岛上的什么不妖怪,他还真不怎么放在眼里。
不过该交代的话还是要提醒龙行云,吧嗒着旱烟道:“此地情况我们毕竟不熟悉,为防意外,少阁主跟紧我身边不要乱跑。”
“银叔放心,我会小心的。”龙行云答应的利落,转身观察海岛,“这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弄?”
银山河:“去岛上最高点,不管四周哪边有船来,我们都能看到。”
龙行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船上有亮光。
二人当即寻摸着岛上的高地走去,一路保持着警惕小心,不过岛上大面积分布的紫茅草或多或少都会引起初来者的观察,他们两个也不例外。
龙行云对那些千丝万缕的紫光根须感到好奇,伸出了手想去摸摸看,却被一根烟杆给摁住了。
龙行云不解回头,银山河解释了原因,“紫茅草,垂挂的根须上布有细小的刺,很容易将活物给纠缠住,同时刺上分泌有麻醉物,扎破或划破皮肉后感觉不到痛,待活物发现自己被纠缠住时已经晚了,大概率上肢体都已经麻痹到了无法动弹,然后这些根须会将活物给紧密包裹,能腐蚀消化吸收到连渣都不剩。”
听他这么一说,龙行云伸出的手才缩了回来。
银山河又将手中烟杆递向了紫茅草的垂须,先是轻轻的抚拨,然后便能看到那些发光的根须如同活过来了一般,随着荡动不动声色地轻柔着慢慢卷向烟杆。
这是慢动作,他紧接着又演示了一下快动作,烟杆骤然两边快速拨动垂须,像是活物要挣脱刚慢慢卷住的须。
摆动的那些须立马也出现了激烈反应,齐刷刷飘了起来,如同遭遇了磁吸一般,骤然贴来、卷来,迅速卷住了烟杆。整株紫茅草上的光须都飘动了起来,都在向这边集结卷来。
银山河用力抻拽,竟然无法将烟杆从卷抓中给拽脱,而只要卷住物体的须立马就会熄灭上面的紫光。
直到那些须要卷到银山河的手上,他才施法运功一震,以强大修为脱开了束缚,拽回了自己的烟杆,这才告诫龙行云道:“这些须韧性很强,初武、上武境界的修为一旦被缠住,基本上是难以挣断脱身的,只能是眼睁睁等死。”
说话间,刚刚卷起来的那些须又慢慢舒展开了,消失的紫光也慢慢在须上重新呈现,再次焕发出瑰丽色彩,倒是颇显神奇。
龙行云颔首,四周看了看,“岛上这紫茅草长的如此旺盛,怕是吞噬了不少的活物。”
银山河却是不再说话了,重新点燃了烟锅,吧嗒着烟嘴,竟不怕岛上有人看到他抽烟的火光。
对紫茅草做了了解,没了兴趣的二人直奔岛上高地而去。
找到能环顾四周海面的地点后,两人就地而坐,留心着四面海域。
寂静,时间一点点过去,似是验证了鲛人船夫的话,一个来时辰后,坐那慢慢抽烟的银山河突然手中烟锅倒扣,在地上磕出了烟锅里的火星,直接一脚踩灭了。
龙行云意识到了什么,转身顺着银山河所看方向看去,果然在海面上看到了一点光芒,应该就是船灯……
附近岛礁上,直着一条腿坐的青牙突然单腿站起,盯着海面一点光亮处,嘀咕了一句,“来了。”
庞成丘跟着站了起来。
依然坐在船上的崔游也站了起来眺望。
两条摆渡船停在岛礁边,爬上了船尾坐着在水中慢慢拨动尾鳍的两位鲛人船夫也顺势看了去。
“船家,那是你们船上的灯火吗?”青牙还是确认似的多问了句。
一名船夫鲛人嘿嘿笑道:“是的,不会有错。”
青牙回头看向了光彩夺目的紫澜岛,“想必那两位也看到了吧。”
庞成丘:“只要船是朝这边来的,就算现在没看到的,船靠近了也一定能发现。”
青牙呵呵,“时间点这么好,估计也不会是别人,狗探花也有今天,怕是要遭罪了。”
有幸灾乐祸的味道,同时看了看自己的腿,被某人给害的,早已恨的牙痒痒……
一点孤灯前来的船上,确实不是别人,正是庾庆师兄弟三人。
眼看目标地点就要到了,三人一鲛开始聒噪了起来,在讨价还价。
争执不下之际,庾庆干脆拉屎似的蹲在了船尾,对着水中推船的鲛人啰嗦,“船家,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鲛人已经是被吵的有些推船不积极了,闻言更是怪叫打断,“哪来的狮子大开口?来的路费,五千两一个人,三人合计一万五,途中你们要躲人,绕道加了一万,共计两万五。来时两万五,去时也两万五,合情合理,哪有多要你们的,怎么就成了狮子大开口?”
南竹在后面脸红脖子粗的叫了一声,“你都说了是绕道,那一万两是绕道了才加的,回去不需要你绕道。”
鲛人:“是不需要我绕道,但你们要我在这里等你们,等人不花时间的吗?”
南竹:“等人就坐着休息,又不需要你消耗体力推船前进。”
鲛人:“你那叫什么话,时间也是钱,我告诉你们,你们没必要跟我争,我说的还是等你们两个时辰的价,多等一个时辰加五千两,你们爱要不要,咱们都不要强买强卖。”
庾庆见对方火大的样子,想到这里也没了其它船,当即放缓了神色,蹲那好声劝道:“按时间算价就对了嘛,谈买卖是不能一口价咬死的嘛,什么都咬死了那还怎么谈。不过船家,你这计价方式有问题,我问你,如果不让你等我们,也不让你绕道,回去是不是原价,是不是还是一万五的路费?”
鲛人想了想,道:“没错,一万五。”
庾庆再次看了看头顶上朦胧亮的天色,又问:“我们此行是不是花了差不多五个时辰?”
鲛人略琢磨,点头:“差不多。”
庾庆:“那等人的时间计价,应该就是一万五除以五个时辰,每等一个时辰就是三千两,每等半个时辰就是一千五百两,每多等一刻就是三百七十五两,你算算是不是?”
他尽量把时间的等值价钱细分,越细越省钱。
南竹道:“没错。”
牧傲铁这时也插了一嘴,“船家,这里你也没有别的客人可载,你不载我们,空船回去不划算。”
鲛人顿恼道:“好了好了,你们嘴多,我说不赢你们,你们也别跟我扯什么一刻三百七十两,就一个时辰三千两算。我不管你们一个时辰内回来,还是半个时辰内回来,只要开始计时了,就按一个时辰的价算。接受咱们就算,不能接受咱们就各走各的,我宁愿空船回去也不拉你们。”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怎么说,庾庆只好惋惜的样子叹了声,“行吧,看船家你也不容易,我们三个也不是小气的人,三千就三千,等一个时辰三千。”
话毕还很大方的样子,先掏出了两万五千两的银票。
把单程的钱先给结了后,蹲那的庾庆才起来转了身。
一盏孤灯照映下的师兄弟三人相视一眼,都颇感心满意足,虽没能谈到按照一刻一刻的时间来计价,但好歹将五千两等一个时辰给谈成了三千两。
一个时辰能省两千两,对他们来说,这可不是小钱,绝对节省了一大笔。
赚了钱的高兴,亏了钱的自然就不高兴了,再次推动船只前行的船夫鲛人在那嘀嘀咕咕,“修士见得多了,这么抠的修士少见。”
庾庆一个闪身站到前面船头,负手而立,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南竹却不乐意了,“船家,你这话说的,做买卖哪能不谈价,把价钱说好了就叫抠吗?哪怕是来往海市和星罗岛的修士也得问问渡船的价吧,不可能由得你们说多少就多少。”
船夫鲛人:“海市和星罗岛来往的咱们就不说了,你还真别不信,但凡是往冥海深处到处溜达的修士,大多出手大方的很,能扯出三百七十五两来算小账的,我还是头回遇见。说句不中听的,没钱到处瞎跑什么呀?”
南竹嘴角抽了一下,忽傲然负手道:“这不叫抠,叫讲道理,说了你也不信,我们三个做买卖时也是一天赚过上亿的人,不敢自吹是有钱人吧,起码船家你是看走了眼的。”
船夫鲛人不屑一声,“有钱人?我也算是摆渡过数不清的修士,什么样的有钱人都见过,说句不中听的,就是没看过你们这种的,你看起来是胖,但你们三个还真看不出一丝富态来,至少有钱人没你这一路那么多的废话的,啰嗦个没完,我在水里泡久了冷不冷关你屁事?走眼就走眼,就当我看走了眼吧。”
说气话的味道很浓。
闻听此言的庾庆和牧傲铁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样子,最多也就是嘴角抿了抿。
“你这船家,做买卖连和气生财都不懂,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南竹扔下话也转过了身去,不再理论了,双手抱在了腹部,老神在在的样子,总算被人给说闭了嘴。
倒是负手站在船头的庾庆,目光打量四周淡淡飘荡的一缕缕雾气时,忽眉头一皱,目光迅速朝紫澜岛上扫了扫,突兀出声道:“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