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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人突然嘤咛了一声,男人猛然惊醒,墨重山云家家主是潘金金姑父,他早料到她会来参加寒梅大会,所以早早盘算着准时赴约,但因天心珠以他目前的修为颇不容易到手,他被看守天心珠的秃鹫啄掉块肉才弄到手,故而耽误了些时间,紧赶慢赶今晨才到墨重山。因太过疲倦,才在这灵气充裕的梅林里寻了个安静地方打坐恢复力气,也好……收拾好仪容给她留个好印象,哪知会遇上有人斗法,当时只是想着驱使灵虫之人必非善类才出手相助,没曾想竟然直接撞上了。
前世这个时候她虽然对他没有印象,但此番是他救了她,这比那个开端要好,他得把握好机会。
想到这里,男人眼也不眨地盯着怀中的人,静静等她醒来。那一向为他珍视,被修真之人奉为吉祥物的独角兽也没被勒令隐藏起来。他记得,前世她就很喜欢这头独角兽。
潘金金的睫毛动了动,她缓慢地睁开了眼。
男人看着她眸光渐渐凝聚,眼中出现了他的倒影,既然要化解心魔,他预备对她一笑,不想就在此时,潘金金猛地闭上了眼睛。
娘啊,太可怕了,她看到了谁?
宫厚!
剑眉星目,白衣胜雪,最难得的是眉宇间天生的那股正气,除了宫厚能装那么像也没别人了,但怎么可能?刚才她不是被白、程二女追杀吗?难道她已经死了?不对,死了不会有想法的。白、程二女捉住她后,用倚月剑毁了她的脸,又撒上幽冥魂,她痛昏过去过。对,她一定是昏过去了,才有此梦境。
潘金金虽闭着眼睛,却不影响她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修为不过是筑基中期,这就更不可能了,她死的时候,他就已经位列化神期,和那魔门门主俞海清大战过了。所以这一定是梦。
但她为什么会梦见宫厚,难道她对他念念不忘?呸,她这一生被宫厚害得凄惨无比,要是宫厚手无缚鸡之力站在她面前,她绝不手软。既然现在是做梦,那有什么好怕的?
潘金金躺在宫厚怀里,睫毛却在剧烈抖动,宫厚正在奇怪,忽然见她坐了起来,一双眼笑吟吟又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满满的杀意!
宫厚此时外貌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历经过腥风血雨的人,甚至潘金金那抹杀气还蓄在眼底,他就察觉到了。
诡异的是潘金金毫不掩饰,动作亦优雅缓慢,盯着他道:“小白脸,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时候?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饶是宫厚心智深沉,也不禁露出讶色,他看了看自己还搂着潘金金腰肢的手臂,要说谁落到谁手上,说她落到他手上更为合适吧。
见宫厚不语,潘金金咳了一声,这是在她的梦里,宫厚当然不会说话,刚才她叫他小白脸,是一时见他回到年轻时总是一副冒着傻气的憨样,忍不住才道的。其实他最会用这张脸骗人,不但骗了她,还靠着这张脸一步步爬上去,所以不管他修为多高,本质都是一小白脸。
但这么说,哪怕是在梦里,似乎也有点轻浮。
潘金金咳了一声后,改口道:“伪君子,既然你是在我梦里,那我就不客气了!杀了你太便宜你了,那就把你阉了吧!”
潘金金之所以不杀宫厚是因为她觉得她这一生虽然极惨,却不是被宫厚亲手所杀。再说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她要让他痛苦!宫厚一生广开后、宫,御|女无数,也因此得到莫大好处,有什么比切了他更让他痛苦,让她爽快的呢?
说干就干,潘金金不顾宫厚满脸惊愕伸出爪子,没有刀没关系,反正是在梦里,她用力一捏肯定就爆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素手撩开袍衩伸进去狠命一捏之时,宫厚一把推开潘金金站了起来。
“砰”的一声,潘金金脸朝下趴在了地上,吃了一鼻子干土。笼罩在全身压的她抬不起头的可怕威压告诉她她绝对不是在做梦。
“咴~”小马惊叫一声,跑到宫厚脚边,抬头看主人,发现主人脸色铁青,眸子里一层一层的暗光在急剧交替流转。
荒唐!一见面就来捏他的……他根本不知道前世在他跟她成亲之前她就那么荒唐!
宫厚向地上斜看了一眼,一瞬间有股抬掌拍下去的冲动,但他突然想到他上辈子的心魔。他带着心魔重生,若不解了这心魔,怕是还要走老路。既然重生一回,他绝不是来找死的,可这潘金金……真是该打!
宫厚虽然有此念头,但久居上位的气度犹在,真让他动手去打一个女人也未免太丢份了。他负手而立,威压漫布梅林,听到小黑咴叫了一声,才闻到一股血腥味儿,回头看见潘金金脸下面一滩血。
不好,他忘了潘金金此时不过刚刚筑基,又有心疾,一不留神出手重了。
万般无奈宫厚也得先收了威压,没曾想潘金金从地上一跃而起,连鼻血也不擦,直接扑了过来。
“宫主,我错了,是我错,都是我有眼无珠、爱慕虚荣才铸成大错,我现在已经知错了,求宫主开恩饶了我,从今往后我都改了,真的改了……”潘金金哭道。
宫厚讶然,刚才还想杀他,转眼认错?难道她也是重生的?!
五百年就能成为昊天境数得着的化神期高手,宫厚心智可想而知,他几乎一念间就抓到了关键之处,低头望着扑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潘金金,脑子在嗡嗡作响,她也是重生的?那她为什么要向他认错,上辈子她可是到死也没吐出半个“错”字,如果她早早认错,他未必不……
宫厚猛觉心尖一颤,两辈子了他才知道他原来是介意的。
望着哭泣的潘金金,宫厚眸子里颜色变了又变,虽几乎确定潘金金是重生的,却还需要再确认一下,他缓缓让表情放松下来,故作意外和吃惊道:“你做错什么了?”
潘金金低着头,眼珠却在不停地转,宫厚是真的,是活的,他还是那么强,她不是重生了,不是,是直接撞上了他……脑中一幕幕飞过,令她分不清楚是真是假是虚是幻,但有一点刻骨铭心,就是她的死。她再也不要那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得活,她得摆脱宫厚。但怎么摆脱他?
宫厚此人极有心机,表面宽容大度实则阴私毒辣,她送他一顶绿帽子,他恨死了她,但碍于名声却不能亲手杀了她,他最善扮猪吃虎打脸,最享受这个过程,所以他屡次指使白、程等人欺侮伤害她。但她始终不肯服输,每每让他得意。假如她顺着他的意,让他爽,那他还会爽吗?怕是会索然无味,就算不索然无味,她只要承认自己“淫、贱”,他也该摆出一副宽容大度才对。那之后,他总不可能还想看见她。
对,就这么干。
潘金金想到此处,什么都不再想了,抓住宫厚的袖子撕心裂肺喊道:“厚哥哥、夫君、宫主!金金错了,金金有眼无珠,被西门长青那狗东西勾引,同他做出苟且之事,在云州仙府呆了三年!出了云州仙府,我就后悔了!厚哥哥,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戴绿帽子了!你就原谅我吧,原谅我吧!我们以后好好的过,一年一个,两年抱三,我要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喊出来,潘金金发现自己原来挺能说会道的。
宫厚却是颤了又颤,绿帽子、一年一个、两年抱三、最幸福的男人……
潘金金一直留意着他的细微表情,见他震惊,心道“果然,赤|裸|裸地揭开他最不能忍的事,他就装不下去了,看来这一招对了。快给她一个“滚”字吧,从今往后,她就不是他的妻子了,一刀两断,他再提过去的事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潘金金就等着宫厚骂“滚”了,却见他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偶尔动一下,知他正是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既然如此,不如她再努力一把。
想到这里,潘金金一把抱住了宫厚的大腿把头甩的跟拨浪鼓一样:“厚郎,求你——”
这一声下去,震的梅林里都有回声,近处花落如雨扑簌簌的。
完美!潘金金心想,但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回响过后,太静了,莫名地透着一股死气。
她眼睛向上翻了翻,看见宫厚的手慢慢抬了起来。
糟了,表演过头了,潘金金大骇。必是触动了他的杀意,此时左右无人,她怎么不知道挑个人多的地方?
但潘金金懊悔也晚了,她全身如遭凝固,一动不动,而宫厚的手掌慢慢抬起,同时深深地望着她。
完了……潘金金眼眸放大,露出绝望。
“师父、圆罗前辈、青焰前辈、星罗前辈,弟子见过各位前辈。”猛然,宫厚双手合在了一起,沉声恭敬道。
???!潘金金呆若木鸡。
那股无形的禁锢感也消失了,就像有人跟她开了个玩笑。
潘金金半响后呆呆地想:圆罗尚好,跟她姑夫重名,青焰和星罗不是她爹和她娘的尊号吗?
“我想各位前辈都能看出来这位姑娘有点神志不清。”宫厚指着潘金金又道,他不疾不徐,气度从容,眉宇间散发着一股清朗正气,无形中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