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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继续在一块块裸露着伤疤的山林中逛,两个小孩没有见过比小镇树林更大型的森林,一棵高耸的望不到冠的参天大树让两小孩驻足下来。它那样高大,连张开的树枝都有小镇上最高大的杨树那么粗,“只是很可惜它死掉了”,奶奶叹息说。这是一棵古老的水杉,黑色树皮斑驳脱落,红色的凝胶黏着在上面,往上裸露的白色树干上虫洞斑斑点点,而往下树根往上一点,青白色的菌斑蔓延。
“奶奶,上面还挂着树叶呢。”小水指着高处长有整齐排列成序的叶子的侧枝说。
那是整棵树唯一的活枝,就像生命最后拼劲全力的怒放。
奶奶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只说“我们走吧。”
小水看到了树根处的菌斑,看着很不顺眼,便搓搓手指沁出更多的水来,使劲擦那些菌斑。她瞥到几步远处一只死去的鸟儿。
奶奶和小凡走了几步,才发现小水没跟上。奶奶凑近了才看清楚她在干嘛。
小凡正要上手帮忙,却见奶奶一把拉起了小水,“这些东西不能随便碰”,说着抓起她的手臂看,她的手黑乎乎的一片,皱起眉头说:“先不说这些东西能不能碰,你手在上面不疼呀?”她从对襟衣服中找出一块布给她擦起来。
小凡则用衣角轻轻擦她另一只手。然后,那只衣角被奶奶拉起来,撕掉了。
天气渐转冷,三人夜间便依偎着绿鹗们休息。在森林中,绿鹗喜欢窝在树杈处休息。鹗五找的树杈更宽敞一些,小水和小凡便一同躺在它宽大的翅膀下。鹗五一开始相当嫌弃,后来就当自己的雏鸟带了。奶奶依旧和鹗大同卧一棵树。夜空星光璀璨。
清晨阳光抚醒他们时,他们发现一片凹地,里面的一排整齐的小树显得非常醒目。他们飞过去,发现凹地土壤松脆,这是经常施水整理的结果,多处生长的野草也证明了这一点。
“你们就是徒手灭火的祖孙三人吧?”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他远远躲在角落里,绿鹗们让他不敢靠近。
“是的,请问这是你们种的吗?这是什么树?”奶奶提高嗓音问,同时让那人过来。
胡杨——古老而经典的沙漠植物,耐旱耐碱排碱。他们希望用此来改善由于用海水森林灭火引起的土壤的盐化。
“我们会将这种树插种在森林各处。”那人挠挠手背说。
小水看到他的手背粗糙得像白色的树皮。
那人也像队长一样请祖孙三人尽快离开这里。
“奶奶。”小水摇摇奶奶的手,“我可以在这里种滴水观音吗?”
“小朋友,滴水观音喜欢湿润和温暖的环境,和胡杨的适宜环境完全不一样,所以不能混种。”这是一位40多岁的胡子拉渣的中年人,他的眼神温和而深邃。
“海哥,管道又被堵住了,需要通一通。”上面跑过来一个人喊他。
“你叫一个人带他们下山去。”海生边往回走边说。
那人看看几只怪物般的大鸟,很犹豫。
“小水,种子是活的,用到最合适的时候。”说起这个,奶奶想到了巨蛛,炎龙好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奶奶,现在没有天敌,将来没准会来。”小水说,然后又沮丧地垂下了头,“那些滴水没用。”
小凡捏捏小水的手,安慰她:“小水,红红和别的巨蛛不太一样,说不定只是对它没用呢。”
小水眼睛一亮,连指尖的滴水也欢快地流动起来。
“小水,这片森林就是巨大的宝藏,巨蛛是你的天敌,更是它的天敌。大树看起来死掉了,但根还活着,条件适宜的情况下,会重新发芽,长出新的树来,这片森林会成为你将来与巨蛛战斗的武器。”琴音说。
小水不太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想起了奶奶对消防员的承诺。
“妈妈,奶奶说不能光防守,要怎样主动呢?”小水觉得妈妈和奶奶的意思差不多,总之都是保护这片森林。
奶奶和小凡一同期待地看向她,仿佛这一声“妈妈”,所有麻烦就解决了。
观音水的设计初衷是对付天敌,但就像水的作用绝不仅仅是解渴一样,观音水的作用也绝不仅仅限于对付天敌,它可以是植株的生长激素和养分,也可以是让人肌肉麻痹的毒素,而琴音最近发现,观音水另外一个难以预见的作用——落于云中,成为云的附着物,这意味着成雨的可能性。小水在丝云中挥舞时兴奋的原因就来自于云中冰晶在她体表裸露部位——手和面部的凝结、融化和渗入。而凝结的冰晶积聚了更多的冰晶,如此形成循环。
“妈妈是说,云在我身体里面吗?”小水问。
“云变成水在小水的体表。”妈妈说。
穹窿中,大滴水脱落时,滴水外膜与小水的皮肤融为一体。这是琴音的设计,滴水的外膜使小水的皮温低于常人,可以抵抗巨蛛的高温,也可以减少小水体液的散失。云的融入出乎琴音的意料,如果不是小水无意间关注的一瞥,又联想到之前下雪让小水觉醒,而后小水本能地跳入“大磨盘中”自救,琴音可能已经忘记了这层体膜的存在。眼下的关键问题是怎样扩大体膜的作用,然后怎样让搜集到的天来之水变现。
“小小,我们明天在云里练练。”小水跑到正在从土里抠出一条虫子把玩的鹗小身旁,揪揪他的翅膀说。”
鹗小把虫子搁在她头顶上,虫子的蠕动让她很是痒痒。
忽然鹗小扇扇翅膀飞起来,停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冠上,好奇地向下摇头晃脑地张望。
接着爱凑热闹的鹗五也过去了。
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海哥”有人惊呼,似乎除了什么事。
三人出了凹地,顺着鹗儿的方位和声音的方向找到了海哥和他的伙伴。海哥倒靠在一棵死去的樟树旁边,一条手背血流不止,海哥紧握着出血的胳膊肘部,而木头手忙脚乱地不知所措。
奶奶抓过他的胳膊掀开袖子查看,发现血不是从某个地方流下来的,似乎整个右手臂的外侧都在滋滋渗血,就像从高空看到的火山爆发的海面。而此时,血顺着海哥的手背沾染到了奶奶的手上。
“可是,大婶...”海哥的伙伴探手制止
奶奶瞅一眼海哥的伙伴,她没顾忌太多,“扯块儿布呀。”
海哥推桑躲让,有气无力。
奶奶一把扯下木头腰间挂着的毛巾,边裹海哥的手臂边问海哥伙伴:“你们受伤了一般怎么处理?”
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