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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梓月三人犯下欺君之罪,梁王判三人斩立决,为谢皇后殉葬!
可当钢刀落下的前一刻,玉如颜突然出声道:“陛下且慢,如颜有话要说!”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梁王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玉如颜会开口,不由疑惑的看着她,冷冷问道:“你有何事要说?”
玉如颜缓缓一笑,冷冷道:“陛下,如颜心里有许多未解之迷,可能还要从这三位身上寻求答案。譬如,关于我的玉女身份,她们是如何得知。又再譬如,陛下都不好奇,她们又是如何从我身上取血解了皇后身上之毒吗?”
虽然眼睛已看不见,但玉如颜一双空洞的眼睛似乎了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清淡,似乎在看着面前的人,又似乎在看着前方的虚无,神情恬静莫测,说出的话语却是让跪在地上的三人皆是一震。
梁王听了她的话微微怔了怔,这才蓦然想起,自己方才太过愤怒,竟是忘记追查她们又是如何瞒天过海的取了玉如颜身上的玉女之女,解了皇后身上的毒。而穆凌之却是明白玉如颜心中的想法,知道她是想借此事彻底查清秦香楼一案。
他只猜到了其一,不知其二。
在玉如颜的心里,她从越羽揭穿逸清师太的飞针杀人之事后,不由的想到了陈伯的突然暴毙,据陈妈当时向她哭诉时说。陈伯是突然倒地口鼻流血而死,似乎是中毒而死。
如此想来,倒是很像逸清师太的手笔!
她曾答应过陈妈,要帮她找出害死她一家人的凶手,后来因自己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她已是没有能力再去调查,再加上事情发生在深宫里,又没有任何证据,让她无从下手。
如今,将所有的事联系起来,她却是将目光锁定在了面前这三人身上。
而且,她知道,只要查出了杀害陈伯与陈燕飞之人,那么,小刀三年前遇刺一事也就会真相大白了!
想到这里,她向着梁王的方向行礼请求道:“陛下,因此事关系到如颜,所以如颜恳请陛下查清楚事情真相再施以刑法!”
听了她的话,梁王眉头一皱,在他看来,这三人终究是要以死谢罪,如今真相大白,其他的他倒是不太在乎。
穆凌之见到梁王面容上的不悦,不由替玉如颜开口道:“颜颜说得有道理,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多,包括秦香楼一案。之前,儿臣就已怀疑秦香楼大火一事是玉明珠三人做下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惟一的证人秋妈妈也跌下了悬崖,所以一直不能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所以,秦香楼一案没有彻底查明之前,这三人还不能这么快伏法。依儿臣之见。先将三人关押进大牢,严厉拷问,让她们交待秦香楼一案,抑或,她们身上还有其他案件!”
穆凌之也是决心要借此事,彻底洗清玉如颜身上的冤屈。
闻言,梁王眸光一寒,冷冷的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个面如死灰的女人,面容闪过疲惫,无力的抚着额头道:“既然如此,就将她们三人押入大牢,让大理寺好好审过之后再做判决!”
说罢,一挥手,让人将三人押下去。
目光触及站在一旁的玉如颜,梁王眼神里闪过犹豫,下一刻。还是冷声道:“虽然知道你才是真正的玉女,也是靠你的血才帮皇后解了身上的巨毒,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抵消你谋害皇后的嫌疑。所以,你同样要被关押进大牢,让大理寺一并查清楚!”
闻言,穆凌之与越羽皆是一震,而小刀更是着急道:“父皇,玉女一事足以证明,姐姐在许多事情中都是遭遇到陷害谋害的,所以,母后之事必定不关姐姐的事,还请父皇放过姐姐……”
“如颜谢陛下不杀之恩!”
然而小刀的话还没说完,玉如颜已是落落大方的向梁王行礼谢恩!
在她看来,梁王愿意答应收回斩杀她的旨意,并命大理寺重新调查皇后的案子,已是天大的恩典。
她从没有害过皇后,所以她心里异常的坦荡。
而且她相信,如今重审木梓月三人,随着许多事情真相大白,谢皇后之死一案,想必不久也会大白天下。
小刀是关心则乱,一时情急之下只想着护着玉如颜,等他想明白其中这一层意思,也不再多说什么,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梁王见玉如颜虽然双眼失目,却形容坦荡,没有半点卑怯的样子。行事更是落落大方,遇到这么大的冤屈,也没有半点怨言与哭闹,始终保持着冷静淡然得体的样子,不计较得失。悲喜不形于色,而且通情达理,聪慧异常。
因为之前玉如颜行事一向低调,不论是参加宫里的宫宴还是进宫给梁王请安,她虽然有着最出众的面容,却穿着打扮得体低调,从不抢风头博人眼球,以致于梁王对她的印象很平淡,只以为她也如同那些长得好看的女子一样,只是个好看的花瓶摆设。
直到今日,看着她被谢安候用钢刀架在脖子上,再到被越羽暴出玉女的身份,到后来用血救假玉女玉明珠,再到刚才她坦然接受关进大理寺牢房调查皇后一案,她的气度与风采才一一展露出来。
梁王不得不承认,此女,确实是一个心有沟壑之人,不同一般寻常无见识的女子,气度芳华,灼灼风采,不光有倾城的相貌,更有聪慧的心智,胆识也不逊七尺男儿。也不怪乎自己两个儿子都倾心钟情于她,一个个为了她,愿意违抗圣旨,甚至连命都愿意舍弃!
看着面前的玉如颜,梁王突然感觉,她竟是与十几年前的祝皇后神似,都是这世间最不可多得的美妙女子!
然而,这个念头一闪过,梁王眉头不由紧紧蹙起,心里却是下定了某个决定……
大理寺一时要审讯四人,却都是身份不同凡响之人,两个是大齐的公主,一个是木府的千金,而逸清师太也是江湖上的杀人女魔,这四人身份都不简单,一时却是让大理寺很是棘手起来。
而梁王也清楚,此番审讯四人也是非同小可,光靠大理寺只怕奈何不了,于是想着派一个主审官主审此事。
梁王的目光从面前三个儿子脸上扫过----
穆云之与玉明珠还有木府都是有诸多牵扯,派他去当然不妥,最主要的是,梁王不但怀疑他的能力,更是对他的狠毒,心生厌意。
而同样的,太子与穆凌之与玉如颜也是在感情上牵绊着,同样不能让他们兄弟主审。
最后,梁王将目光投向了默默站在一边的越羽身上,眸光一闪,下一刻沉声道:“此番事关重大,案犯中还牵扯到了大齐两名公主,所以,此事不可疏忽了事,朕想让贤侄帮忙主审此事,不知道贤侄意下如何?”
越羽之前一再表明他自己如今已不是皇室中人,众人都以为他不会接下这个烫手的任务。没想到他爽朗一笑,道:“承陛下看得起,小侄愿意协助大理寺将所有案件一一查清楚!”
看着他清俊无双的眉眼和脸上爽朗的笑容,梁王有片刻怔愣,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祝皇后在对他笑着,胸口一痛,心里涌上无尽的酸楚!
他看着面前笑容温暖的清俊公子。怜爱道:“在你帮朝廷查案期间,你不妨住进了你母后的昭华宫,那里,朕一直为你母后留着!”
梁王说起祝皇后时,脸上遮掩不住的柔情被越羽清楚的看在眼里,他神情冷下,眸光里闪过寒芒----
这些年,他心里也产生过疑问,那就是,十年前,一向与父皇兄友弟恭的梁王为什么会突然发起兵变?
这个问题困惑了她许多年,因此,他也派了人悄悄入深宫调查,才知道了关于自己母后与父皇,还有梁王之间尘封住的前尘往事,才明白那段被梁王严令封锁起来的不堪往事!
如今。见他提起母后时,还一脸恋恋不舍的样子,越羽心里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厌烦,冷冷道:“不必了,既然要查案,小侄还是住在大理寺方便省事!”
说罢,告退离开!
三辆囚车,拉着木梓月三人从宫中出去,沿着长街,朝大理寺而去。
整个东都的百姓本是一大早冒着严寒,等在菜市口看大刀斩大齐五公主玉如颜来着,然后没想到,事情突变,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从宫里出来的囚车上竟是押着大齐的长公主、也是尊贵的‘玉女’玉明珠,还有大梁第一美人木梓月。以及最近在大梁名声很大的逸清师太。
这一下,却是让沿街看热闹的百姓看不明白了。不明白宫里发生了何时,竟是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不一会儿,皇榜上就贴上了告示,将玉明珠、木梓月与逸清师太假冒玉女,欺君罔上的罪名张贴了出来。
看完皇榜上的告示,百姓们也终于知道,真正的玉女竟是一直被他们嫌弃厌恶的五公主玉如颜,而之前一直被他们敬奉的玉女玉明珠才是假冒货。顿时,群民激愤!
感觉受到欺骗的百姓们,将心中的怒火都砸向了囚车上的三人,顿时,漫天的臭鸡蛋,烂菜叶子,以及生硬的石子统统往囚车里的三人砸去,还边砸边骂。咒骂声响彻整个东都!
听着外面的谩骂声,坐在后面马车里的玉如颜,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三天前,那时的她就如今日的木梓月她们一样,成为了过街的老鼠般,人人喊打。
而她犹自记得,在自己忍受那一切可怕的遭遇时,那时的玉明珠与木梓月却是一身狐裘,高中典雅的坐在茶舍里,喝着热茶得意的向她示威……
天道轮回,到了这一刻,玉如颜不禁在心里默默的感叹,老天终是公平的,坏人终有恶报的时候!
同样做为囚犯的玉如颜,却是强行被穆凌之抱进了马车里,他声音低沉道:“我陪你一起去!”
玉如颜心里涌起无尽的暖意,她吸吸冻得通红的鼻子,苦笑道:“殿下,我如今可是囚犯,如何能坐马车?殿下可不能为了我……”
“为了你,我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做的!”不等她的话说完,穆凌之已是坚定的打断她的话。
闻言,玉如颜先是一怔,下一刻却苦涩的笑了起来。
也是,为了自己,他抗旨劫法场,屠杀羽林军,更是私自将自己放走,替她上了断头台……这些他都做下了,如今这些对他来说,确实也算不得什么了。
虽然接下来她要去的地方是大理寺的大牢,但此刻对玉如颜来说,却是这多长时间以来,心情最为舒畅的时刻,因为,她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她又可以与穆凌之在一起了!
下一刻,她已是主动靠进了穆凌之温暖的怀里。
穆凌之全身一震,下一秒却是激动的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痛心愧疚道:“我刺了你的眼睛……请……请你原谅我……”
“殿下,我突然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玉如颜心里涌上酸楚,想起之前对他一片苦心的误解,想起他一人默默承认一切困难的痛苦,玉如颜心痛不已,知道事情真相的她,那里还舍得怪他怨他,心痛都来不及。
她紧紧的抱着他消瘦的身子,眼泪无声息的悄然流下……
陡然见到她流泪的样子,穆凌之内心无比的震撼,他怔怔的看着她清亮的泪水一滴滴从她消瘦的脸庞划落,一瞬间,他的心都碎了……
下一秒,他俯下头,轻轻吻着她脸上晶莹的泪珠,声音哆嗦道:“好,只要你喜欢吃,我天天给你做!”
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虽然眼睛再也看不到他的样子,但他的眉眼却是深深的刻进了玉如颜的心里,即便现在看不到他的样子,但她的心里已勾画出他俊逸的眉眼,以及他眼里对自己的怜爱宠溺,她都能感受得到。
纤纤手指摸上他紧皱的眉头,轻轻的帮他抚平。玉如颜笑道:“不光要红烧肉,牢房是里太冷,烫锅也必不可少!”
穆凌之轻轻‘嗯’下,心里已是一片甜蜜,声音坚定且满含疚意道:“我欠你一支冷箭,如今又欠下你一双眼睛,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要给你做牛当马,好好的照顾你,以此来偿还我对你愧欠下的。你以后对我不要客气,要记得尽情的使唤我……”
“殿下如果要算得这么清楚,那我欠殿下的要如何还得清?”玉如颜心里一片酸涩,相比穆凌之对自己欠下的,他为自己付出的却是太多太多----
江山,美人,权名,地位甚至性命!
这些在世上看来,是男儿最应该穷其一生应该去追求的东西,在穆凌之这里,却是因为她,全被他毫不犹豫的全部舍弃了!
“殿下,我们二人之间,不要再说谁欠谁的,我只知道,殿下给了我世上最美好的东西,让我成为了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相比其他女子,我已是最幸福之人了。”
玉如颜的善解人意,渐渐融化了穆凌之心里对她那一剑的愧疚,他的心情也明朗起来,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笑容。
他轻轻叹息一声道:“今日我们俩能化险为夷,却是多亏了翼大哥。若不是他,你已遭遇了木梓月的毒手,而我想必也被砍下脑袋了,更不要说揭穿玉明珠等人陷害你的阴谋。而他如今答应父皇,愿意重涉朝堂主审此事,估计也是为了帮我们,所以,这份恩情,只怕今生今世都还不清了……”
听到他提起了越羽,玉如颜心里一沉,她半敛下眼睑,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到达大理寺,越羽并没有立刻提审木梓月三人,而是拿着药箱来到玉如颜的牢房。
穆凌之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越羽的身上,希望他能治好玉如颜的眼睛,让她重见光明!
当越羽双手碰到玉如颜的眼睛时,她身子微微一抖,全身蓦然紧绷起来。
穆凌之见她突然紧张起来,以为她是害怕了,连忙握紧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玉如颜按下心头的慌乱,缓缓一笑道:“殿下,我饿了,你能不能去给我做好吃的?”
穆凌之听了她话,却是不疑有他,连忙出去给她做饭菜。
他一走,牢房里陷入了沉寂中……
越羽的手滞在半空,久久不敢去碰她的眼睛。玉如颜虽然看不见,却感受他身上的那种压迫感。
虽然心里有许多话想问他,但玉如颜心口堵得窒息,竟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良久,当越羽鼓起勇气,准备抬手去检查她的眼睛时。玉如颜突兀的开口了。
她声音里带着重重的叹息,淡然道:“越大哥就是……就是翼太子吧!”
越羽全身一滞,堪堪抬起的手再次无力的垂下,一向冷静淡然的他脸上竟第一次神色闪过慌乱----
聪明如她,今日宫里发生的一切,他知道终究是瞒不过她的,虽然在踏进她的牢房前,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如今被她直接坦然的问出,他心里竟是慌乱躲闪,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
想起自己对她的利用和伤害,想起她所遭遇的一切,越羽全身动弹不得,连想好的道歉话语都卡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牢房里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中,玉如颜半阖上无神的眼睑,心里翻腾起无尽的难过与痛苦----
再坚强大度的她,也无法一时间去接受,自己最信任、一直当成大哥般给予她温暖帮助的人,竟是将她推进这场精心布置下的局里、将她当成可怜棋子的人……
在玉如颜的心里,虽然她最爱的人是穆凌之,但对于越羽,她的感情却是另一种浓郁的亲情般存在,这种难能可贵的亲情,也是她心底最大的依靠,甚至在这次离开大梁时,她都有想过,去找他、投奔他……
眼泪无声无息的划落,玉如颜慌乱的低下头擦着突然而至的眼泪。
而越羽的声音终于在空寂的牢房里悠悠响起----
“是,我就是穆翼太子,也是黑衣人,更是害你成今天这样局面的可恶之人……”
越羽的声音带着沉重的伤痛,全身微微的颤抖着,想去拉一拉玉如颜的双手,想从她身上获取最后一丝温暖,让他有勇气向她坦露他对她做下的罪过。可是,指尖在碰到她手指的最后时刻,他终是胆怯的缩回……
“八年前,在苍岩山,我行刺梁王失败,绝望愤恨之下,我服下了白骨枯自尽,想一死向父皇母后请罪,让他们原谅我的无能,不能手刃仇人为他们报复……但是没想到,毒发时遇到了你,吸了你的血后,我竟是活了过来。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的血是可以解百毒的……”
“……我看你的衣着穿戴,猜到你是大齐的公主,但却不知道你的名字……偶后,我在大魏里遇到了教我医术的师傅,他告诉我,我却是有一个师姐,是大齐的五公主,虽然没有学过他老人家一点的医术,身上的血却可以解百毒,当时,我便知道我的同门师姐就是在苍岩山下救下我的你----大齐的五公主……”
“……师傅告诉我,你身上血并不是生来如此,而是在你被蛇窟的毒蛇蛟伤后,被师傅救下。尔后又为了帮你治眼疾,让你天天泡药澡,喝师傅为你配制的特殊药物而偶然造就的……师傅是一代奇人,你泡了他数年为你耗尽心血配置的药澡,并喝了那么多年的药,虽然没有能治好的眼疾,却是阴差阳错的让那些药物进入你体内,让你一身的血液成了可以解百毒的珍贵解药……”
“……当年那一只淬毒的箭羽被谢皇后替梁王挡下,她侥幸活了下来,却是月月受那毒发之苦,而大梁皇室也是遍招天下名医为皇后解毒,于是我就在天下散播了大齐公主有玉女的血可以解百毒的消息,引穆凌之上勾……”
“我原想着,你在宫里并不受宠,嫁给大梁当王妃之事,想必也轮不到你,但是没想到,最后和亲的人竟是你……我怕计划失败,只得败坏你的名声,让穆凌之恼羞成怒之下,杀了你,毁了和亲,挑起两国的战事……”
越羽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说到玉如颜最痛苦不堪的和亲遭遇时,却是再也说不下去,因为,玉如颜所遭遇的一切噩梦,皆是从那一刻开始……
牢房里又陷入可怕的死寂中,玉如颜全身一阵冰冷,双手环抱住自己坐在铺了棉被的牢房中,感觉到四周的寒意铺天盖地的向她侵来,让她全身再也温暖不起来……
良久。在越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时,听到玉如颜冰冷的声音在空寂的牢房里缓缓的响起----
“翼太子后来……是如何是认出了我?”
如今想起她来大梁后,从秦香楼逃出的那一晚,在走投无路的最后时刻,在街头遇到越羽的马车,被他救起,从而躲过了秦香楼的人的搜查……
之前,她一直以为他的出现只是偶然,如今想想,他的突然出现,并不是她想的那般简单!
“你可还记得古鱼镇客栈的那场大火?!”
越羽的声音沉重的响起,缓缓道:“当晚我潜入房间想刺杀穆凌之,却无意间看到了你……你露在外面的右手腕的牙印,我认得它……”
说到后面,越羽重重吐出心口憋闷的那口粗气----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对玉如颜隐瞒的这些事。也如一块巨石重重压在他的心里,让他心里一直背负着对她的负罪感,即便后来他多次要带她离开大梁,带她离开他为穆凌之布下的这个局,但是,命运的走向,又岂是他能左右?
“既然你将我当成了对付穆凌之的棋子,为何后来又要带我离开?邝姨娘也是你让她来帮我的吧?”
想起之前在王府时,他一次两次的要带自己走,而那次安丽容将她关在柴房里,放火烧死她时,他也出现的特别及时。而邝勤勤与她并无交集,却也多次出面帮她,如今想想,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安排好的罢了。
想起他一次次要带自己走。玉如颜想,或许他不是真的想带自己走,而是那时候,他察觉了穆凌之或许已对自己已产生了感情,想故意拿自己来激他罢了……
她如何也不会想到,越羽要带她走却是因为,他爱上了自己的棋子,爱上了她!
身上明明很冷,可是,她的后背上的冰汗却一层层的浸上……
不等越羽回答,玉如颜惨烈一笑,冷冷道:“想必我当初为了救安哥当到当铺的那块玉佩,后来到了你的手里,更是当着穆凌之的面掉在了梁王面前……这一切都是你特意做下的吧?”
“不……那一次真的是意外……”越羽慌乱极了,他如何不明白那块穆凌之送与她的玉佩,从一个刺客身上掉下。对她会是一种什么样致命的伤害。当时,他只不过是借着穆凌之那块玉佩混进宫里,找机会刺杀梁王,却没想到在与穆凌之的打斗中掉了下来……
“……其实,我很早就后悔了,我后悔对你做下的一切……我不应该将无辜的你拉进十年前我与梁王他们之间的仇恨当中来……我想带你走,也是想尽早的挽回自己做下的错事,可是……”
“你走吧,不需要再为我的眼睛操心了。”忆起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不幸与痛苦不公,她再宽广的心胸也无法一时间原谅越羽对自己做下的事情。
她声音冰冷绝望道:“我的眼睛瞎了其实也好,看不透人心,还不如不看!”
说罢,她疲惫的躺下身子,身子背向越羽,伤心的闭上了眼睛……
静寂的牢房里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就在玉如颜以为他已离开时。越羽低沉悲痛的声音缓缓传来----
“我欠下你的,我今生都无法还清。待我查明秦香楼一案,还有皇后之死,为你洗清身上嫌疑后,我就会离开,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闻言,玉如颜全身一震,她蓦然想起什么,突然坐起身,叫住了快走到牢房门口的越羽,从贴身的衣物里掏出了那块他送与她的小小羽牌,向前递去:“这块羽牌,我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你拿走吧……”
脚步一滞,越羽怔怔的看着躺在她手掌的小小竹牌,全身一片战栗……
最终他终是艰难的迈步上前,接过了尚且带着她淡淡体温的竹牌。紧紧握在手里,心里一片苦涩悲痛……
……
穆凌之做了好几大食盒的大齐菜送到牢房陪玉如颜一起吃,虽然因为越羽的事,她心里堵塞难过,但听着穆凌之难得欢快的语气,她不想扫他的兴,陪着他一起高高兴兴的坐下。
穆凌之曾提议叫越羽一起过来吃,却是被玉如颜拦下了,她缓缓笑道:“殿下,这牢房里潮湿阴冷,并不适合翼太子的身体。再说,我想与殿下两人安安静静的吃饭,你说可好?”
听了她的话,穆凌之那里有不依的,也就不再去叫越羽过来。
牢房里被他安排人抬进了舒服的大床和厚实的被褥,还烧着炭盆给她驱寒。春花与秋月也进来服侍她,倒是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吃完饭,穆凌之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而他则要与越羽再次进宫,这一次却是要和他去宫中找寻谢皇后遇害的蛛丝马迹!
玉如颜依他所言上床睡了,心力交瘁了这么多日,直到今日,她才稍稍放下心,不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她一觉直接从下午睡到了深夜,中途穆凌之与小刀都来看过她,见她睡得香甜就放心的离开了。
深夜,大理寺的大牢里一片死寂,玉如颜沉稳的睡着,春花与秋月轮流守在她床边。
突然,一阵阴冷的寒风从牢房的过道中穿过,守在床边的春花蓦然全身打了个寒颤,正要拢紧衣裳,却听细细的脚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