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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确信自己记忆没出差错，宁沉川几乎要以为他穿越回了多年前，宁沉泽和封烨菡订婚那天。
洁白的墙壁，恢宏的教堂，悠扬的颂歌，身着教士长袍的牧师一手握着银十字架，一手托着一本摊开着的圣经，满脸肃穆。
如镜面般的巨大落地窗倒映着坐在长椅上宾客们的身影，宁沉川草草扫了一眼，看见第一排的宁太后穿着那条被他泼过酒的香槟色长裙，宁沉泽和封烨菡则穿着一套情侣款的礼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俩结婚呢……
等等——
难道不应该是宁沉泽和封烨菡结婚吗?!
宁沉川终于后知后觉地低头，看见自己穿着一套纯白色的看起来做工低调奢华的西服，胸口别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银戒指。
尽管这枚戒指上没镶任何宝石，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银环，看上去与婚礼现场格格不入。
“请问，您是否愿意在未来的人生里，无论顺境、逆境、健康和疾病，都与凯文·马丁先生一同承担，去照顾爱护马丁先生吗？”
牧师温和的询问拉回了宁沉川摇摇欲坠的神智，他艰难地抬起头，直直撞进了kiven的眼里。
结婚?
自己和kiven?
这也太突然了吧？
“我不……”
宁沉川在那四个字全部出口之前闭上了嘴。
kiven一身同他绣着相同式样暗纹的黑色西服，胸口也别着一支红玫瑰，那张英俊的脸蛋被造型师捯饬一番后更显五官深邃，外加那在世人审美里长盛不衰的金发碧眼，让kiven此刻如同从希腊神话中走出的俊美天神。
那双好看的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宁沉川，宁沉川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自己的倒影，以及，满到要溢出来的欣喜与期待。
“不……”
宁沉川有些心虚，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他心里有个声音在横冲直撞疯狂叫嚣着“滚开”“不要”“拒绝他”之类的话，但不愿意三个字顶在舌尖反反复复好几次，宁沉川就是像被修了闭口禅一样吐不出来。
他迟疑的时间过于长了点。
落在其他人眼里，就像一句无声的拒绝。
宾客们开始在下方窃窃私语，宁沉川有些焦躁地摩擦着指尖，他用余光瞟到了原本笑呵呵的家人们也开始迟疑地交换视线。
而kiven，宁沉川将目光重新落在了这场婚礼的另一位主角身上，kiven依旧带着笑意专注地望着宁沉川，像是没有听见任何不和谐的杂音。
除了那双沉默的眼睛。
宁沉川无端想起了一个场景:
昏黄的灯光下弥漫起醉人的酒香，其中应当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木质香味，以及突然黯淡下去的蓝眼睛。
和眼前这双眼睛真像啊。
宁沉川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心里那吵得他头痛不已的尖叫声都收敛了好些分贝。
“我愿……”
宁沉川心神动摇间，开口道。
闹钟被丢在墙角依旧不依不饶地履行自己的指责，而和着旺财那个二缺孜孜不倦的挠门声，竟然拼凑出了一支颇有节奏的早安曲。
宁沉川重重抹了一把脸，双腿盘坐，手指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他居然梦到了自己和kiven结婚。
金属冰凉的质感划过肌肤，宁沉川才从大脑放空的状态中回神，垂眸看向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戒指和梦中的一模一样，这是前一天晚上kiven回家时给宁沉川的“惊喜”。
不得不说，宁沉川着实相当“惊喜”，不过惊的成分更多一些。
送戒指的含义两人都心知肚明，宁沉川感觉自己分割成两个人，一个自己说收吧收吧你不是早就在心里认定了kiven是你的命中注定吗，另一个自己说你可想清楚了你真的要接受吗这可意味着你下辈子都被套牢了。
最后，其中一个略胜一筹，宁沉川一点一点地将戒指推至指根。他自欺欺人地想到，kiven没有说什么，他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宁沉川深吸一口气，手指上的戒指存在感太强了，还有那个梦，都让他心烦意乱。
他想了想，打算把戒指摘了。
“为什么要摘下来?”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宁沉川僵一瞬，然后面色如常地转过头，温声道，“醒了?”
他差点忘了，同居后他和kiven晚上都是一块儿睡的。
“为什么要摘下来?”
应该是刚起床的缘故，kiven的嗓音比平时沙哑，再加上心情不好，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受委屈的小孩在控诉大人为什么不给自己吃糖。
宁沉川当然可以找到很多个借口搪塞过去。
宁沉川并不想。
“我……考虑了一下，我觉得现在戴戒指还有点早。”
恐婚这事是自己的问题，没必要说出来给对方增加心理负担，宁沉川想。
也许自己也该找心理医生疏导一下?宁沉泽上次丢给他的名片还在钱夹里躺着呢，宁沉川又想。
可惜这回的宁沉川式体贴反倒起了反效果，大猫kiven并没有被顺毛，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脸色一沉，一声不吭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利索地换好衣服离开卧室洗漱去了。
宁沉川可谓是生平第一次被别人甩脸色，震惊到连恋人手臂上优美的肌肉线条以及小腹处叫人血脉偾张的八块腹肌都视而不见。
和kiven恋爱后的第一次冷战，爆发得毫无征兆。
要问宁沉川什么感受，大概就是，觉得不久前在迈巴赫上、在宁沉泽面前立的flag可真准，脸可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