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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丁萱这种外表高傲冷淡,里子糜烂风骚,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女人,张上是真心不待见。
连那主持人陈芳芳都不如,好歹人家是真性情。
回到三晋,他亲自坐电脑前,下载个视频剪辑器,把录像里不该留的镜头全剪掉。
剩下王木木揭穿他自己根底的内容,然后给朱曦,李娟,高兴成,赵华山,各发了一份。
其实他不怪老高和赵华山,当时面对“神话人物”,有特异功能,像超人一样的王木木,是人都会犹豫一下才插手站队。
人家俩不是你妈也不是你爹,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地爱。
只是这个梗和不愉快,大概是有了,以后少接触就是。
上午给李娟发过去视频,下午她就同意改制了,上交这一季度收益,全面实行公司规定,并且主动请辞,不想再当女煤老板了。
咖啡馆里,这是张上第一次和李娟见面。
成熟女人的风韵远不是青涩小苹果可比,对于这位朱新宁的相好,其实张上挺佩服她的。
听朱曦说,自她记事起,李娟就喜欢猪哥,如今都三十八岁了还孜然一身,光是这份对爱情的忠贞,和没有名分还能坚持下来的感情,就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尤其是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社会风气保守,人们的心态和思想古板,对于这种不结婚的女人,光是疯言疯语就能把人逼疯。
“娟姨。”张上起身恭恭敬敬叫了一声。
“坐吧。”李娟化着淡妆,一股成熟芳香扑面,压了压手,打量他。
相貌还算可以,手段也不差,叹了一声,也怪自己多事,不然真把人家俩拆散了,大概朱曦得恨她一辈子。
“视频我看了,没想到那王木木竟然是骗子,妖言惑众,真怪我当时有眼无珠。”
“娟姨你别自责,我在昆仑饭店和他见的时候也被唬住了,连高兴成那种层次的人都被忽悠瘸了,更别说咱们这些小老百姓。”
张上举手招呼服务员。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小姐姐问。
“开水吧。”
“……”
“娟姨你喝什么?”
“也开水吧。”李娟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的风景,随口说。
“……”小姐姐嘴角抽搐,面色不愉。
瞅你俩打扮得这么精干,没想都是穷鬼,连杯咖啡都舍不得喝,不过做生意来者是客,还是给人家俩上白开水吧。
“煤矿上的资料和财务情况我已经交上去了,你尽快派人下来接手吧。”
李娟用胳膊肘子撑着圆桌,手背托着下巴,注视外面静静出神,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气质,还有隐隐地心灰意懒。
“娟姨,你还是继续当矿长吧,以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别跟我计较。”
“不是你的问题。”
向端来白开水的小姐姐点头示意说谢谢,又看着窗外说:“是我不想再忙碌了,煤矿上人多事多杂,天天应酬,我烦了,不想再这样。”
顿了顿说:“我已经买了去北边国家的飞机票,去看看朱新宁,然后打算去旅游,去我向往的那些地方走走,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一下了。”
张上沉默,突然觉得猪哥很幸运,令人羡慕,有这样的女人陪伴,三生有幸,想了想说:“可是我没什么合适的接手人选,您帮我推荐一个吧。”
他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大伯和狗蛋俩人,巴六林也算,但这孩子太嫩太老实,不是管人的那块料。
“我听说,你扳倒黄井盖的时候,用过孟苓?”李娟看了他一眼说。
“呃……”张同学赶紧解释:“我没专门找她,只是查黄井盖的时候顺带查到她诈骗,然后黄雀在后拣了便宜,事后才认识。”
“这个孟苓我见过两次,是个人才,长得也够妖媚动人。”直直地看着他说:“没有男人能经得住诱惑,你把她留在身边,不会监守自盗地对吧?”
“……”张同学瞬间出汗,只觉背后起了一层密密地汗珠,哪有男人不好色的。
男女之间的好感,不要说纯友谊之类,那纯粹是骗人。
如果连把她当备胎的心思都没有,或者半点好感也无,你根本不会接近这个女人,平平淡淡,可有可无的那种。
但凡是说手下留情的,说明你对她有好感,对人家的美貌有那么点意思。
“娟姨您说笑了,我连朱曦都没碰呢,哪有胆子逗其他姑娘。”
“碰完朱曦就有胆逗其他人了?”李娟玩味地说。
“我哪敢啊?”张上苦笑。
“你们男人啊……”长长地一叹,意味莫名,“让她接手我那煤矿吧,以她的才能驾驭那些矿工不成问题,不过。”
顿了顿,看着张同学的眼睛说:“管好你自己,我不管你和她有什么苟且,但别让朱曦知道,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欲哭无泪,我们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好吧。
“噗哧。”李娟见他一脸苦大仇深,你冤枉好人的模样,突然掩口而笑,“算你小子识相,没做对不起朱曦的事。”
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奔四的女人,还是没结婚的那种,心思足够恐怖。
“好了,不逗你了,就让她接我那煤矿吧。”喝口水说。
“那……娟姨,您不打算透露点口风给我,看怎么拿下剩下那个四个矿长?”
“我和他们不太了解,也不是很熟,走得太进了会让你猪哥不喜欢。”想了想说:“不过白龙煤矿的矿长,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些信息。”
“汤震东和朱新宁的关系,就像你身边的陈连尉和你,是真正的生死兄弟,相依为命很多年的那种,你猪哥能有现在的成就,能活到现在打下这江山,最起码有五分之一的功劳要归汤震东,没有他,你猪哥早死多少次了。”
李娟打开话匣子,诉说秘辛。
自古上至朝堂,下到民间,“道上”都不是传说,甚至在汉朝就有“豪侠”这种可以横行江湖的存在。
朱新宁是三晋的钱上老大,汤震东就是三晋的道上老大。
这不是别人封的,也不是注册商标,而是响当当的声威。
从朱新宁玩煤开始,汤震东就像一把尖刀,打黑枪搞炸药,平黑口子,为了争抢煤矿和上万人的村子干仗,一路走到今天,生死厮杀成了习惯。
到了二十世纪后,煤炭生意逐渐好转,利润开始变丰厚,蛋糕大了,自然有人来抢。
我国东北部民风彪悍,道上是全国最出名的,也是最风生水起的。
从歌舞厅到发廊,溜冰场,大型游戏机厅,再到网吧,旅店,宾馆,酒店,然后到灰色行业,最后盯上了黑金,要染指三晋的煤矿。
本地人当然不干,被抢了矿的煤老板哭诉到汤震东这里,请他做主。
正好碰上三年一届的“煤道大会”,以前叫“反朱联盟”,成笑柄以后把朱新宁也拉进来,才变成名副其实的大会。
会上把这事一说,朱新宁是不管的,不事关国家高度的事情不入他法眼,当了甩手掌柜。
其他煤老板一起推举汤震东,让他出面管这事,然后有钱捐钱,没钱出力,把自己护矿队的狠茬子派出来。
当时三晋的黑煤窑遍地都是,煤老板以参加这事为荣,毕竟是抵御外敌嘛,愣凑了上千人。
光给这些人买防弹衣就花了三百多万,从水客那头走私过来的德意志重武器,跟他娘战争片似的……
那些外来人只依靠几个花花场所,最先进的不过几杆化隆造,这仗打得就像大秦铁骑对白莲教一样,光阵式往那一放,没打就认输了。
汤震东似乎天下无敌了。
或许是为不让他出名,人怕出名猪怕壮,和谐社会搞这种风头,不出事都对不起你那名声。
从那以后,汤震东就被朱新宁下发到白龙煤矿当矿长,安安分分到现在。
再一个就是老汤年龄大了,五十多岁,豁出去性命打拼半辈子,该到休息的时候了。
可是彪悍半辈子的汤爷,依旧老骥伏枥,这次朱新宁去北边打金矿,他竟然也跟着去了。
老汤不只人生彪悍,生儿育女的本事更牛,有三房老婆,愣在计划生育的年代造出三个儿子一闺女,猛得一塌糊涂。
现在白龙煤矿已经乱成一圈,传说赌王何鸿燊妻子儿女众多,一家子为了争夺财产,上演现代版宫斗大戏……
到煤老板这里也不差……只是,这好像不是你们家的财产啊?
……
和李娟见过面后的第二天,调查汤震东子女们的资料很快就到。
“老子英雄儿好汉”没这些子女身上继承。
四个孩子没个成气候的,要么烂赌,要么吸毒,要么泡妞为生。
唯一结婚的大女儿对钱和权利看得最重,也斗得最凶,平时酷爱看脑残宫斗剧。
其实张上想想,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煤老板们的孩子含着金钥匙出生,别人叫“姑娘”,他家叫“千金”,别人叫儿子,搁他家变成了“少爷”。
当然,幸福是相对的,有钱人家的孩子也有烦恼。
父亲长期不在家,应酬多,事多,从小缺乏关爱。
母亲要忍受父亲出轨的苦恼,脾气能好才怪,还得为你明争暗抢,免得不受待见,将来什么都得不到。
在这种复杂关系中长大的孩子,不求上进,性格偏执是很正常的事情。
汤震东是一代枭雄,早年就发现了端倪。
大女儿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掏他钱包偷钱,过年收了别人给的压岁钱偷偷藏起来,愣说没收。
弄得老汤也没给人家孩子压岁钱,因此落下不少话柄,闹过很多不愉快。
为了不让孩子们变成败家子,在小儿子出生的时候就咬牙制定了严厉的家法,还鼓励孩子们比攒钱,比节约。
结果愣还是没把孩子们教育好,大棒加甜头也不管用,该堕落还堕落。
张上猜测,这次老汤跟猪哥一起去打金矿,大概是烦得不行了,出去躲躲……对于他这种刀枪眼子里闯出来的凶猛人,打斗厮杀比看子女斗争舒坦。
资料最后一页,把张上看得眼皮子直跳。
汤震东和朱新宁走了已经有小半年,白龙煤矿两个季度的收益,十多亿全被挥霍一空。
几千人的大矿,账上竟然没钱,连矿工们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甚至白龙煤矿已经变成半个黑口子。
前头看着正规,这小半年挖下去的巷道,顶板和煤壁都不用水泥埋墙,黑口子一样用木墩子撑着。
各种安全措施和开采工具能节约就节约,出了事故也是凭关系强行压下,冤魂滚滚,触目惊心。
其实弄成这样也有张上的责任。
他先收拾地其他煤矿,小半年过去,白龙是最后几个,没有领导约束,面对巨大利益诱惑,不贪得无厌都对不起这个机会。
看完资料,张上终于明白剩下这几个煤矿为什么明知螳臂当车,也不支持改制了。
煤矿账户上没钱了,祸害完了,赌输完了,或者你把正规煤矿开成了黑口子,怎么上交收益,怎么支持改制?
……
章鑫名算是煤老板里头最有名的人物,2005年三晋首富,在澳城创造了连赢九千万的传奇记录,绰号赌王。
在接手黑金帝国的这段时间内,张上接触过不少煤老板,饭桌上难免谈起章鑫名。
据说这家伙“官商道”样样通吃,热衷结交权贵,根基深厚到可以在三晋扭转乾坤,颠倒是非黑白的程度。
对于这样的牛人,张同学很仰慕,一直没机会见一见。
直到老姚约他搓麻将,说章鑫名也在,尽管他不会玩麻将,也不赌博,但还是想去看热闹。
听说黑金帝国接班人要来,老章给了最高规格的待遇。
“一会儿别吓着你。”快到老章的工业园了,车里,姚恩均一脸贱笑说。
“不至于吧?”张上撇撇嘴,咱好歹也是见过一些市面的。
结果才下车,张同学直接懵逼成傻逼了……
“咚咚咚……”
二十一响礼炮冲天乍起,震得汽车门嗡嗡嗡乱颤,随之而起的还有嘹亮军乐声。
两排训练有素,身姿挺拔,穿着笔挺军服的仪仗队站红地毯两旁接受检阅……
这阵式简直他娘的就是国家元首来访,上新闻联播头条才这样搞吧。
“我靠。”张上暗暗后退,有点被唬住了,赶紧朝下车的老姚说:“这章鑫名是不是疯了,想当天王老子?”
“瞅你那怂样。”
老姚不屑说:“人家就是没当成大官,为了安慰自己的理想,聘请来几个仪仗队的退役教官,训练这么一个假仪仗队欢迎自己,过过官瘾。再说这又不是古代,没规定平民百姓不准搞仪仗。”
“……”还带这么玩的,真是开眼了。
“哈哈……”红毯上一声爽朗大笑,有人来迎。
好个仪表堂堂地大叔,和猪哥一样是大背头,抿得一丝不苟,脸庞圆润如佛,眉毛微微下垂,略显慈悲。
张同学不得不承认,这位章鑫名煤老板,是他所见四十岁男人里头相貌最帅的。
章鑫名过来迎接说:“老姚你可来了。”
顿了顿,热情地伸手和张上握着,“张总,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章叔您客气了。”张上笑着说。
章鑫名诧异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有礼貌,而且姿态摆得这么低,半点不见“我比你牛”的气势。
“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呐!”绷着嘴说的,语气特别郑重,手上很用劲。
那样子像是见到盖世人杰的时间迟了半辈子,悔青了肠子。
张上憨厚地笑笑,三人一起走红毯,看两边英姿飒爽地仪仗队……感觉很特别,觉得自己逼格一下就越过龙门,上达权利之巅。
老姚:“你章叔啊,每次参加人代会,提案厚得跟百科全书一样,要不是矿上出了大事故,说不准已经是个县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