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水心清湄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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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一炷香, 吃点东西。”

    戏志才微微低头, 他自己倒是习惯了,他身体从小就差,若非家里是士族,好好将养着,他也长不大。家族里的人,都道是慧极必伤。

    他以为自己的身体虽然不好,但也没想过会这么弱, 不过这么轻轻地被折腾了几个时辰,他这身体进入都耗不住。

    他苦笑一声, 然后拿起干粮吃, 谁知一入口,他又吐了出来。

    吕文媗看也没看他,只是自己停下来吃的同时,却是问了:“哪里不舒服?”

    戏志才想了想, 心中有了主意,他稍微掩饰了下, 说道:“没事。”

    吕文媗斜了一眼, 男人啊, 不管是强还是弱, 都是死要面子。

    “是脏腑上有疾?还是心脉?”

    戏志才略微惊讶了下, 他的身体虽弱, 但是表面看起来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 就是神医,也需要把脉许久才能确认。

    “心脉。”

    心脉受损,会致使人不得多行激烈运动,情绪也不宜起伏过大,这问题说大说大,说小也不小,但是在末世,研制出来增强体质的强化药剂,可以解决这些疾病。

    不过,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不会开口救的,更别说炼制药剂,在这个时代也十分困难。设备和药草,和现在的区别太大,她甚至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炼制成功。

    “吃不下?”

    戏志才摇头,又吃了一口,这时候他又吐了。

    随后,他又看了女刺客一眼,女刺客依然没什么表情,他想了想,为了自己的性命,他还是得吃,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刺客要带他去哪里。

    只是,他依旧吃不下去,但这次确实强忍着。

    吕文媗看他模样,皱起来眉头,这个人她还有用,更何况,他和她也算无冤无仇。她收起了干粮,望了望前方,这夏县和宁县的路上有不少山脉,她想了想就突然翻身上马。

    戏志才吓了一跳,吕文媗从马上转身看他:“好好呆着,我去去就来。”

    随后,吕文媗就疾驰消失在戏志才眼前。

    戏志才慢慢站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女刺客这么放心他。

    他有些扶额,随后就准备起身走人,他承认,他身体承受不住是一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故意做作了一番,让他看起来更加严重,只要女刺客不想他死,就算不放他,但足够让他拖点时间。

    只是走了几步,他想了想,还是重新坐下来歇息。

    吕文媗过了半柱香才回到原地,手上有了一只枯瘦如柴地狼。她身上又多了一些血色,当然,这些都不是她的。

    不过,这表面上看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想是吕文媗受了伤似的。

    “烧火,我去取水来,给你熬汤。”

    戏志才以为她是去找地方躲藏去了,却没想到是冒险上山,狼是群居动物,在这人都饿疯了的情况下,狼只怕也不遑多让,饥饿的群狼扑上去,戏志才脸上有些动容,便是主公座下第一将军夏侯惇,也得避让一下吧,偏偏这还是个姑娘家。

    戏志才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吕文媗丝毫不曾发现,她还记得有条河,就是远了些,原本是想取了水后,一块过来,不过她有些不放心,虽然夜路上不见多少流民,但是她也怕万一,这样一个弱鸡,绝对是别人的盘中餐。所以,她只能先回来一趟。

    戏志才就这么看着吕文媗走,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

    他蹲在地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其实他没有告诉这个女刺客,他其实身上有着调养自己心疾的丹药。

    他很快吃了一颗,脸色竟然很快就恢复过来,甚至有一种飘飘欲仙的享受。

    等到身体好了,他才走到狼的尸体旁,然后提了起来。

    吕文媗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个阴险的书生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把匕首,将狼身上的肉切得均匀,旁边的火堆上还架着一两块快熟了的狼肉。

    看到吕文媗回来,他戏志才说道:“不必麻烦了,我已经好多了。”

    吕文媗闻到香味,她嘴也有些馋了起来。

    她一把将两块狼肉捞了起来,说道:“你身体不好,喝汤为好。”随后,一点也不客气就地吃了起来。

    吕文媗前世今生都不会厨艺,之前在山上修炼的时候,就算寻到一些野物,她也都是弄一锅水,然后将肉放水里煮,等到煮熟了,自然就开吃了,这样自然什么味道也没有,但是她其实是满意的,至少有的时候,她是吃饱了,比在末世要饱得多。

    肉味到了嘴里,吕文媗眼睛微亮,也不知道放了什么,这烤的还真不赖,和郭嘉请她吃饭的地方也不遑多让。

    戏志才瞅着这女刺客,见她这绷着脸却眼睛明亮的样子有些好笑。

    不过,他一点也不想拆穿,然后重新架起来了火架,他也曾游学过,这些技能他十分熟悉,等到锅水架好,他放了盐巴,又从药瓶掏出一颗丹药出来,然后放入水里。

    吕文媗都看在眼里,问道:“那是什么?”

    “治我病的丹药,如今配这汤正好。”

    吕文媗伸出手:“给我看看。”

    戏志才也没犹疑,就抛了过去,吕文媗倒出一颗,仔细闻了闻,她分辨不出里面有什么药草,但是却很块感觉到,这丹药似乎有些问题。弄了些丹粉下来,浅偿一下,她马上说道:“这丹药不要再吃了,你吃了会上瘾的,对你的病也没什么好处。”

    戏志才听了转过头,只是笑了笑,说道:“多谢。”

    吕文媗说道:“你当我骗你不成?”

    戏志才一脸无辜,说道:“不敢,在下还是姑娘的俘虏。”

    吕文媗看了他好几眼,发现他现在看起来面色红润很多,不像她离开时那羸弱的样子,她顿时闭了嘴,这害人的玩意,能够对他的病有明显的改变,她没有拿出证据,谁会信啊!

    她只得将丹药抛了过去。

    “信不信在你自己。”随后,她已经不准备再管了,要不是看他主动做吃的份上,她也懒得帮忙提醒。

    随后,吕文媗就看到他喝了小半锅汤,他的脸色更好了,似乎是一个容光焕发的正常人,吕文媗眉头皱得死紧。

    偏偏之前她都不管了,这时候完全没有立场再说一两句。

    “既然好了,我们继续赶路。”

    戏志才点点头。

    这次吕文媗却不曾上马,反而突然抛出一段绳子,郭嘉不禁后退,可他完全没有什么武力,只能轻易地让吕文媗给绑了。

    “你既然有药,却不在一开始拿出来,可见你也不老实,是在拖时间等援军?”

    戏志才打量吕文媗,不慌不忙说道:“姑娘看似不急?”

    吕文媗说道:“当然,一路上无人,从夏县开始路上好几条,我早就抹除所有的痕迹,走得也不是官道,这大大小小的小路上百条,他们还得夜袭夏县,如何能找得到。”

    戏志才没有看到吕文媗怎么抹除痕迹的,不过这么久,曹军还没有追上来,他其实也想到了,否则他也不会想着拖时间。

    因为他觉得,再不拖,那就真的让他的人彻底丢了他的行踪。

    “姑娘做刺客可惜了。”

    “谁说我是刺客?”吕文媗反问了一句。

    戏志才略带深意地看着吕文媗,吕文媗却不回答,她说这话,其实也有自己的心机的,她话只说一半,然后说道:“走了。”

    说完,这次却是牵着马走。

    戏志才坐在马上,却在不断地打量着这女刺客的背影,身段窈窕,如弱柳扶风,确实不像是一个刺客所具有的,他又看向她脖子和手腕,白皙如玉,这些……若非士族刻意养着,哪里会是这样一番模样。

    戏志才心里这时候有些担心,若是士族培养出来的,如果是士族女郎,岂会有这样的手段和礼仪,那么就只剩下一种说法了,间者。

    这一路上,她并没有发现郭嘉和八两一行人。

    宁县外头戒备森严,城门紧闭,从下往上看,完全可以看到有军队在城墙上严阵以待,想来是曹军夜袭夏县的事情已经完全传出去了,这是不知道昨夜曹军是否攻破夏县,甚至屠城。

    戏志才也将宁县的情形瞧了个清楚,这越看他越心生疑虑。

    据他所指,夏县的孙县令是个硬骨头,但是宁县的县令刘玢却是软骨头,若是得知夏县的下场,他定然不敢再做抵抗,可是现在城门布置……戏志才有些忧虑,他担心曹将军并没有按照昨日所商定的结果去施行。

    周围有赶早的行商和流民围在城下,他们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他们只是靠近,就被上头放下的箭给逼迫开去。

    “曹军已到夏县,奉刘县令之令,宁县城门紧闭一月,尔等速速离开,不然曹军到来,我县守军也无法救助。”

    底下的行商和流民听完上头的校尉所说,他们顿时四散开去。

    曹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泗水河现在的水还都是红的。

    行商毫不犹豫地可以走,但是流民就有些绝望了,他们好不容易逃荒到这里,就期望着宁县能施舍一些粮食,然后让他们有足够的体力去徐州城谋生。

    吕文媗见状,只能牵着马离开。

    戏志才被绑在马上,感觉到周围行商异样的目光,他脸色有些僵硬。吕文媗一身游侠打扮,还带着斗笠,一看就不好惹,这些行商也不敢说什么。

    “在下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也逃不掉,姑娘可否放开在下,在下保证不逃。”似乎因为这个女刺客愿意为了他的身体,去和狼群搏斗,他觉得可以和女刺客好好说话了。

    吕文媗淡淡地看他一眼,说道:“你尽可以逃,去看看那群流民,说不得会把你给吃了。”

    戏志才瞅了瞅那群流民,似乎是知道宁县进不去了,绝望和饥饿让他们已经有了疯狂之色。

    只怕还真是有可能的,面对一群已经听不进任何话的流民,他就是满腹智计,也没有办法。只是,这样一直被绑着,也太过丢脸。

    吕文媗随后又说道:“走吧,绑着你会省很多麻烦。”

    戏志才才定了定心,一听吕文媗这话完全不认同,他正要开口,只听到吕文媗说道:“我绑着你一个大男人,不管是谁,都知道我是硬茬子。”

    戏志才听了,竟然无言以对。

    吕文媗继续牵着马走,等到要转下道后,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路口前面早就候了一个人,这样子,不知道等了多久。

    戏志才一直在看吕文媗,见吕文媗停下来,他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一看,很少变脸的戏志才,在这时候却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