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怪人血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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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怪人血泪史

    门,开了。

    首先飘出来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儿,又像掺杂了内脏的腐臭气,还有一股子熏香的味道,腥的、臭的、甜的……几股子味道混合在一起,庞小淘差一点就吐了。

    然而走出来那个怪人更是恐怖!

    那是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男人,这人中等个子,一身黝黑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骷髅一般消瘦的身材,硕大的脑袋上披散着满是油垢的长发,脸上带着笑,眼睛里放着红光,浑身上下裹着一件月白色的长缎。庞小淘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并不是一个活生生人,而是待宰的牛羊……

    那怪人一张嘴,露出满口的黑牙,一边说话,口中一边冒出浓浓的黑烟:“啧啧啧……五行俱旺!金旺得火, 方成器皿。火旺得水, 方成相济。水旺得土, 方成池沼。土旺得水, 方能疏通。木旺得金, 方成栋梁。真是一具上好的材料啊……”

    等等?为什么我千山万水的跑到这里,碰到一个口音这么正宗的中国人?庞小淘以为自己终于要和当地高人来一场碰撞,没有想到居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老乡见老乡的感觉?

    “师父不是本地人吧?”

    怪人点点头:“我呀,本来是玄武门一名蛊奴。”

    “蛊奴?”庞小淘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是的,蛊奴。”怪人语气平和,甚至还有一点大师的气度,若不是这幅邋遢样子,甚至给人感觉有几分仙气儿。

    也许是太久太久没有和活人说过话了,怪人倒是愿意和庞小淘多聊几句。

    “玄武门会抓一些没有根脚的孩子,为他们炼蛊,平日里放放血喂喂虫,需要的时候,他们会把这些孩子喂给蛊虫,或者把人杀掉,把蛊虫种在他们的尸体上……”

    怪人说的时候云淡风轻,似乎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但是庞小淘越听,头皮就越发麻,他明白,要是一个人经历了那种暗无天日的惨景、绝境,无论那个人掩饰的多好,他骨子里都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我在一起被抓来的蛊奴里面,算是活的最久的,足足活了两年,不敢说百毒不侵,至少蛊虫在我身上筑巢安家,也弄不死我了。抓我的人都不舍得弄死我了……可惜啊……可惜……为了炼一种让人真正不死不灭的蛊毒,他最后还是把我杀了……”

    “哦……你最后还是被杀了……”庞小淘点点头:“你耍我?被杀了?那现在是谁在跟我聊天?”

    怪人居然笑了,一口乌黑的牙齿看上去阴森骇人:“他是把我杀了啊,我一身的血都被放干了,你不知道,那个冷啊……后来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扔到了乱葬岗,旁边还有一条吃了我的肉,被毒死的野狗……我活过来了,身上的一窝蛊虫也都不见了。你要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啊……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过来的人,还是被占了躯壳的虫……”

    庞小淘强忍住心中的恐惧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呢?”

    怪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沧桑和恨意:“既然活过来了,我就不想死啊,可是偌大的世间,哪里又我容身的所在呢?我的身子骨早就垮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挑,又没有读过书,一身怪病,什么人愿意养我这么一个废人呢……所以我就一路乞讨流浪,最后终于到了这里……”

    “在这里,我捡到了一位降头师的故居,也就是这座小屋子住了下来……那也是因为,没有人敢靠近这里……后来呀,我居然找到了降头师留下的传承。降头术和玄武的蛊术,有很多地方是相通的,虽然我在玄武只是一个蛊奴,可是身上被种过几十种蛊虫,那点眼力至少是练出来了……”

    “后来啊,我就留在这里,慢慢的周围的村民也知道了我的存在,他们以为是当年的降头师借壳重生了,对我敬畏有加,我也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常驻在这里了……”

    庞小淘点点头:“你这也算是下南洋讨生活的成功者了……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卷进这场风暴中来呢?”

    怪人被庞小淘这么一问,自己也有点愣神,他想了很久:“是啊,我为什么要卷进来呢……”

    庞小淘惊惧的发现,怪人一边说着,眼睛里一边流出了血红的泪水:“因为,我恨啊!”

    还是那么波澜不兴、风轻云淡的口气,但是满面的血泪却暴露了这个人刻骨铭心的恨意:“每一天我痛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不人不鬼的活着,带着一身永远无法被治愈的病痛,还有永远游离在生死之外的诅咒,我都恨死了当年那个把我炼成蛊奴的人,但是玄武门势力庞大,我区区一人,又怎么可能给自己报仇呢?”

    “直到有一天,我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玄武的人,来这里找一样东西……我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我要拿到这件东西,然后找那个人报仇……”

    庞小淘点点头:“很励志,真的很励志,现在你可以放了我的朋友吗?我们也算是玄武的对头了……”

    怪人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庞小淘:“你还想走?你还想把人带走?是你傻还是我傻?放着你这么好的材料,我不拿来炼蛊,还要放你走?”

    庞小淘一笑:“说这么多废话,还不是要打?”

    怪人也笑了:“百十年都没有说话了,难免多说两句,不过啊,你真认为我说的是废话?”

    庞小淘想要暴起动手,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绵软无力,巨大的疲倦感仿佛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袭来,两只胳膊像是灌了铅,沉重的抬都抬不起来……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竟然无法挪动脚步,就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怪人用干枯的手爪在空气中一抓,然后凑到鼻子边上深深一嗅:“多好的味道啊……”在他掌心里,竟然有一把黑色的粉末,和他身上慢慢升腾的黑烟如出一辙……

    庞小淘才明白,怪人身上的黑烟,散布在周围空气中的黑烟,竟然都是他放出的蛊!

    怪人笑嘻嘻的走到庞小淘的身边,用他干柴一般的指爪狠狠揉捏着庞小淘的胳膊腿:“啧啧啧,啧啧啧……这材料都能入药了,把你好好泡制一下,最后磨成粉,说不定可以大大减轻我的痛苦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扯过了庞小淘的头发,把他一路拖向了小木屋!

    “大意了!”庞小淘这会肠子都悔青了。

    但是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穿过了破旧的木门,那个黝黑古旧的小木屋里面,竟然……是一片荒废已久的坟地!花无净就倒在一处坟头,生死不知……

    四周哪有墙?就连身后的木门,都不见了!

    怪人感受到了庞小淘的惊诧,非常的满意:“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以为我只是脑子一热想要报仇吗?你知不知道我筹谋了多少年?你知不知道,我那间木屋的每一块木头,都是睡过死人的棺材板……别的人进去了,那就是普通的木屋,而我可以把人从里面带出来……除非有我蛊虫的指引,不然没有人能找到这里来!”

    庞小淘的心已经沉了下去,他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的火光似乎也被掐灭了。他和怪人说话的时候,其实手底下也没有闲着,已经把自己的位置用手机发送给了老爹,凭老爹的本事,对付这个怪人应该没有问题……

    这下坏了,老爹再厉害,找不到自己也没辙啊!

    怪人把庞小淘扔到了一边,从不知谁的坟头,扯下一块木板,挑着翻过了花无净。

    花无净整个像是没有知觉的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的。

    “啧啧啧……真讨厌,不知道你练了什么邪门的东西,居然弄不死你……”怪人突然拿着木板狠狠的劈在了花无净的脸上!

    喀嚓一声,木板碎成一片,花无净安然无恙,连点皮都没有破。

    “你说,我是先炮制他好呢?还是先来处理你?”怪人扭过头,戏谑的看着庞小淘。

    庞小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怪人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咳的撕心裂肺,咳的整个人都佝偻成了一团!从他的嘴里,不停的喷出了焦黑的渣子……庞小淘能够感觉到,那种浑身上下的猛咳之中,怪人的生命力好像也消耗了不少……

    一直咳了很久,怪人才艰难的站了起来,嘴角还流着口水和黑渣混合而成的,墨汁一般的粘液……

    怪人用微微颤抖的手,抹了一把那浓黑、熏臭的粘液,又把它抹在了庞小淘的脸上……

    要死啊!庞小淘虽然不能动,可是嗅觉和触觉还在,那种感觉比被人抹了屎还要恐怖一百倍!

    “咳咳……不用……不用想了,就你了……那个废物大个子可以多躺两天……你啊,我可是等不及了……我是生吃血肉好呢?还是加点手段呢……”

    怪人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考虑庞小淘这颗活人参,到底是生吃,还是炖着萝卜一起吃……

    “看在我和你聊了那么久的份上,给我个痛快吧……”庞小淘自知难以幸免,他只是不想死的太难看……

    “我给你个痛快?不行啊,当初可没有人给我一个痛快啊……”

    很显然,那怪人不打算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