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青要

南宫一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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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雨傍晚才停,问无恙部署好一切后,便去房间寻江流年。站在屋外正要抬手敲门,听到里面对话声整个人都僵住了。

    “流年姐姐你就告诉我嘛,你和五师姐长这么像,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我保证这次绝不告诉二师姐。”撒娇不成,木欢直接盘坐地面箍住江流年大腿,使她迈不开分毫。

    江流年居高临下瞅了瞅这女孩,脸蛋嘟嘟睫毛扑簌,倒挺会利用自己可爱弱小的优势。

    “你呀就是个坑人的熊孩子,说好的替我保守秘密,结果转眼间你就把画像交给问无恙,你觉得这次我还会相信你?”

    “流年姐姐我冤枉呀,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这种耍赖皮的精神和广白越来越像了,江流年笑得狡猾,挑眉等待她的说辞。

    “因为…因为…”木欢抓耳挠腮想说辞,结果脑袋一闪光,想起昨日在屋内看的一幕,然后脱口而出,“因为二师姐喜欢流年姐姐,所以我想让你们俩和好。”

    闻言便是两人呼吸一滞,只不过一个双手成拳瞳孔微颤,一个笑出声,“喜欢我?呵呵,小师妹搞错了,问无恙喜欢的是你五师姐不是我,我可不是你五师姐。”

    “可是我问过二师姐喜不喜欢你,她说喜欢呀,而且你亲二师姐她也没有拒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有些心虚。

    小孩子的世界感情就这么简单,江流年扶额笑得苦涩,“呵呵,那可能问无恙把我当成你五师姐了,毕竟面对这张脸她是拒绝不了的…”

    “哪有哪有,五师姐可不像你这般好女色,整日想着占二师姐便宜…”木欢撇着嘴嫌弃,还有点打抱不平意思。

    “嘿嘿,小师妹知我好女色呀…”江流年弯腰蹲在木欢眼前,笑得十分奸诈,让木欢不自觉地攥紧襟口。

    得知眼前小人心理,江流年又继而笑着威胁,“小师妹若再不撒开我,今晚我就抱着你睡…”

    “撒开撒开…”木欢麻溜地收起表情,像只惊撞的小鹿从地面站起来,这样子让江流年笑得肆加张狂。

    屋内两人再说什么也与屋外人无关了,在江流年说’那可能问无恙把我当成你五师姐了’这句话后,问无恙已黯然离去。

    冬的寒,夜的冷,雨后的风,也不足以冷到问无恙心里,只有江流年那句话,让她有种想痛哭的哀鸣。

    江流年呀江流年,有些事情你可以告诉旁人却不肯让我知道,有些秘密你宁愿深埋心底看我惶恐却不肯透露半分,我们谁要更信任谁一些呢?

    近日不顺心事情虽多,但今日毕竟是元宵节,府中灯笼还是比以往亮堂许多。借着灯光,问无恙一抬头便暼见屋顶,想起半月前江流年站在上边歇里斯底说那些话的样子,孰真孰假多少真情?

    “二师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失神之际,一个声音打断她,见来人是雪无痕。

    问无恙无法收拢悲凉心境,也扯不出一个惨淡笑容,只好垂着眸打招呼,“是四师弟呀,这么晚了怎么不休息?”

    雪无痕抬头看了看天色,这还未到入夜时分好不好?但见问无恙垂首神游,他也不敢多言,“楚兄弟醒了,应要我代他谢谢那丫头,所以我找她来了。”

    楚兄弟?楚云轩?问无恙恍然想起来前两天事情,于是抬眸正色道,“四师弟与侠义堂弟兄因我而夜闯东方家,这份情义我铭记于心…”

    问无恙还想说什么,被雪无痕连连摆手打断,“都是一家人,二师姐和我客气什么,不过那天没逮到机会暴打东方羡那小子一顿,实在不解气…”

    “咣!”突来的一声门响让两人不约而同朝一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弱小人影跑出来还大叫,“流年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原来是江流年和木欢闹起来了,不过都这个节骨眼她们还有心思闹,雪无痕自然会把错归咎到岁数年长的江流年身上。

    “四师兄!”见雪无痕来,木欢仿佛看到救星,直接藏到雪无痕身后,还一脸惊恐地指着对面不怀好意的江流年,“她…她…五师姐非礼我…”

    “你说什么?”雪无痕眼睛一睁,继而怒气漫身,“臭丫头,小师妹…她…她还是个孩子,你居然…”

    没想到这么一说,雪无痕怒不可遏拳头青筋爆出,移步换影闪到江流年眼前。上一刻江流年还沉浸玩笑中哈哈大笑,下一刻直接对上一双血腥可怕的眼睛。

    “呼!”拳头带风甩来,江流年蹲身就是一躲,谁料下一刻对方膝盖顶来直接顶到江流年下巴,幸好危急时候她双掌交叉抵挡攻击,翻身拉开两人距离,于是两人在不算宽阔的廊道里过招。

    雪无痕边出招边忿忿指责,“大师兄余毒未清随时有生命危险,安平妹妹身心重创痛不欲生,刹罗界公然危害武林拿他们没辙,现在每个人心里都不舒坦,你倒好在这惹是生非无理取闹!”一拳擦耳过,直接砸到江流年后脑勺红柱上。

    看到柱上留得拳印,江流年心中一惊,幸好闪的快,不然肯定被打死。一想到这小子处处针对自己,江流年也忿忿数骂,出拳招式由守为攻。

    “我惹是生非无理取闹,那也是你们逼得。自从来到你们这里,我不仅天天过着朝不保夕的苦日子,还要受你们欺压,还要受良心谴责!”

    “大师兄不该中毒,小郡主不该毁容,那些重伤在火硝石下的兄弟也不该有此劫难,这些怨着我吗?我又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管这些破闲事呢。”

    “破闲事?你居然说是破闲事!”雪无痕变了音,显然被激怒了,“今天我非把你灵魂打出窍,让我五师妹醒过来!”

    见两人从回廊打到庭院又打到屋顶,木欢急得哭出声,哀求问无恙去劝他们,但她好像无动于衷,自己要去找师父也被她拦下来。

    两人战了百回合,打的难解难分不分上下,其实雪无痕后来一直处于下风,胸口被江流年砸了好几拳,但他还是不服输一股蛮劲,这让江流年有些后怕了。

    这小子不像是闹着玩!江流年赶紧先服软,“臭小子,本姑娘明日还要去找硝山呢,不和你打了…”被激怒的狮子怎么会听进去话呢?

    “臭小子,你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那我告诉你,我有办法治大师兄身上的余毒,小郡主脸上的疤痕也有办法祛除,你要不要停手!”

    听到这句话,那横在江流年耳下的手臂停下了,距离她脖子没多少寸。只见雪无痕眼睛一眯挑唇,满是危险和不屑,手臂化掌打在江流年肚子上。

    “噗!”江流年后退十几步,痛苦地捂着肚子蹲下,倒吐一口浊气,“雪无痕,你大爷的!”

    雪无痕收掌负后,脸色极为不悦地缓缓靠近,“你有办法?哼,连师父师叔和易神医都没有办法,你这臭丫头哪来的本事?”

    刚才那掌雪无痕只出了两成力气,但还是抵不住绞痛,江流年扬起痛苦隐忍的小脸,看着一步步走来的人,“你忘了姐姐从哪来的了?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治疗方案,但你们这里的大夫医术够不够高明,可就怪不得我了。”

    也许是江流年语气过于冷漠,也许她眼尾那束光过于轻佻,一下又把雪无痕惹恼了,“你这臭丫头满嘴胡话!”

    见那手掌从上劈下来,江流年心下一急,将最后的底牌快速说出来,“你要是再动我一根手指,我就把你喜欢问无恙的事情告诉大家!”

    四目闭手掌停,风月无声划过,万籁俱静。没有意料中的疼痛,江流年睁开眼睛正见那手掌停在眼前,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站在地面干着急的木欢和面无表情的问无恙后来看到不可置信的一幕。江流年与雪无痕从屋顶下来,雪无痕那样子十分顺从又讨好,璨齿笑脸没心没肺,忙着为江流年捏肩捶背,“五师妹呀,是四师兄错怪你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在看到问无恙神色不悦审视他们,两人即刻耷拉着头站好等待挨骂。“你们俩闹好了?”语气越是没有一丝人情味就越说明说话人动怒了。

    “嗯嗯…”两人一致点了点头,又随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又觉得还不妥,干脆耷拉着脑袋不语。

    “既然闹好了,就回去歇着吧。”最后目光在江流年身上停了停,不再多言便走了。

    两人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又同时抬眼瞪了一下对方。雪无痕走近将手搭在江流年肩上使劲捏了捏,可面上依旧保持无害的笑容,“五师妹刚才说的不失为一个办法,本师兄会考虑的。”

    第二日一早,江流年就随非寒还有一队人马去青要山,和之前非寒跟踪的那个秘密山洞是同一个地方。既然当初东方家选择那个地方,那山洞附近应该还有硝山。

    江流年走后没多久,上官安平从昏迷中醒来,见风轻沙守在她身旁,转醒的眸子立即蒙上怒气,不顾身上伤痛也要把风轻沙轰出去。

    “你给我滚!你给我滚!”上官安平又失狂了,起伏着胸口怒吼指着门口,见什么砸什么,风轻沙也不躲,任由东西甩在身上。

    “安儿你别怕…”见她这样,风轻沙十分心疼,也不顾身上刚刚泼过来的热茶水,上前拥住上官安平。

    刚开始上官安平是拒绝的,可挣扎着挣扎着就失声哭了,她的轻沙姐姐何时红着眼眶面容不整,衣衫上还沾着碎碎的茶叶。

    上官安平一阵痛哭,脸上绷带也开始溢血,混着泪水浸染一片,“轻沙姐姐,我该怎么办?这副鬼样子,怎么不让我去死!”

    知道从小看到大的安儿心性单纯任性,竟不知她还有如此刚强个性。风轻沙轻轻抚着她的背轻轻安慰,“安儿别怕,轻沙姐姐一定会治好你的。”

    其实风轻沙比任何人都知这伤口多严重,已用了上好药材防止伤口溃烂,难就难在这疤痕,连师父都没有办法祛除。也想过易容术,但长久将伤口掩在一张假面皮下始终不是良策。

    上官安平情绪平静一会儿,忽而又激动起来,使出全身力气推开风轻沙,“你骗我!你骗我!你给我滚!”

    刚清静的早晨又被屋内吵闹声哭喊声打破,这次说什么风轻沙也不敢再离开,任由上官安平撒气。

    贤王夫妇闻声赶来,也不敢贸然进屋,好在有风轻沙在里面,可听到女儿哭声他们的心也跟着破碎,贤王赶紧让人扶贤王妃回屋,他在门外守着。

    一直守在上官封身边的玄玄子也焦头烂额,自己这两天用了百种方法试图将封儿体内余毒逼出来,可就是不见成效。一旦余毒游走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这可就回天乏术了。

    一旁的广白见玄玄子满脸愁容,又见大师兄奄奄一息不得好转,他那颗心也伤情起来,走上前抚着师父安慰,“师父你别急,四师兄一大早就去京州请影姐姐了,相信影姐姐一定有办法。”

    “影姐姐?什么影姐姐?”玄玄子扭头问道,因大徒弟伤势不愈,他心情也不太好,所以语气刻薄些。

    这么一楞,广白也紧张起来,颤着肩膀说道,“听四师兄说,影姐姐以前好像是…是刹影堂的堂主,后来被刹罗界追杀…”

    “胡闹!”广白还未说完,玄玄子就已经动怒,一想到身边躺着病人,气焰又敛下几分,“素闻刹影堂堂主月轻影,年纪轻轻杀人如麻专习毒术,以毒虫毒蚁毒药折磨人取乐,你们居然敢把她弄过来,你想害死你大师兄吗!”

    “这…”光是听玄玄子讲的,广白就已经吓到腿打颤,这位影姐姐肯定长相鄙陋不堪,那画面想想就可怕。

    约半个时辰,房间吵闹声才渐渐平息,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上官安平带着泪痕睡下。

    风轻沙帮她将浸湿的绷带换下,拭去挂在眼角的泪珠,又掖好被子,这一切做好后也不敢挪步半分。

    “轻沙丫头,你已经照看一天一夜了,赶快回屋歇息,安儿这里我看着。”不知何时贤王已经来了。

    本来风轻沙要拒绝,唯恐上官安平醒来看不到她又做傻事,可门外那颗小脑袋偷偷探过来,似乎有什么话说。

    风轻沙欠了身子退下合上门,木欢这才把她拉到一旁,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三师姐,这是五师姐昨晚给我的,她说若安平姐姐醒来再哭闹,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风轻沙虽疑虑江流年做法,但还是赶快接下信并打开,读完信后她的神情颇为激动,连木欢都能感受那份按耐不住的雀跃。

    “三师姐怎么了?五师姐她在信中说了什么?”

    “小师妹,你在这里守着安儿,有情况立马叫我,我要去和师父师叔还有易神医商议一下五师妹信中所提之事。”

    “什么方法?疤痕植皮?”几人听完风轻沙所述,一个个目瞪口呆,脑袋里一堆浆糊,寻灵子尤甚,瞧他一惊一乍样子,被玄玄子一个眼神瞪回去。

    “哈哈哈,用自身好的皮囊去取代脸上疤痕,轻沙丫头你这个想法还真是怪异,本师叔可不敢尝试。”

    易神医也摇摇头,十分歉意,“风大小姐,老夫从医三十余载,对这种医治方法闻所未闻。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要拿刀子在自己身上割下一块面皮,这可有违纲常,使不得…”

    见他二人摇头,风轻沙有些慌了,将眼神投向师父玄玄子,只见他良久不语,然后摸着胡须在他们眼前踱起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问道,“三丫头,这个方子是何人教你的?”

    “是…是…五师妹…”此话一出,惊了玄玄子,笑了寻灵子,小流年这脑袋瓜果真与众不同。

    玄玄子想了一会儿,然后让寻灵子回翎岳山一趟,将此方告知师兄天阳子。想想接下来要面对古板严肃顽固的师兄,寻灵子就头疼呀。

    雪无痕倚剑长啸跃马飞腾,按照江流年给他的指示寻到月轻影住所,那是京州城内不起眼的小别苑。等他推门而入时,七八个带刀侍卫一涌而上,雪无痕认出他们腰牌,那是贤王府的人。

    知明身份和来意后,雪无痕随他们一起去后院见月轻影。日光洒照,素衣女子闲坐庭院,从侧面看倒有些岁月静好安若泰之的宁静,走近一看她正在勾勒手中一针一线。

    做女红?这个认知让雪无痕蛮震惊,昔日的冷面杀手柔媚的花魁,居然做起针线活?

    似乎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她,月轻影扭过头,正瞧见一蓝衫男子在打量她,好像有点眼熟。这时雪无痕也醒过神,上前一步抱剑拘礼,“在下雪无痕,是江流年的四师兄,此番前来是有一事望影姑娘施以援手。”

    月轻影挑眉轻念,“江流年?”忽而又笑,“是江年儿让你来的?”那一刹灿颜逐开。

    青要山,四面环水山腰盘旋,山势不算崎岖难攀,只不过经历一场大雨后,那本不算路的路变得泥泞不堪。

    非寒带领的这队人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约三十人,个个身强力壮武功高强,所以这点路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在前开路,江流年夹在他们中央跟着往前攀,山路难行弄的鞋底衣角沾满泥水。

    爬到半山腰已是半时辰之后的事情,这些高手看起来并不算吃力,但江流年已累的小脸微红额角冒汗。平时养尊处优的姑娘哪比得过汉子,要不是借助这副躯体,怕是现在早就累趴。

    少城主临行前千叮万嘱一定护好江姑娘,他们哪敢半点怠慢,早在她放缓步伐有一丝疲累时,他们就提议背她上去,但江流年一口拒绝,自己可还没有娇弱到这田地。

    江流年站在一块岩石上,接过非寒递来的水,放眼望去整个青要山,山连山峰抱峰,连绵不绝一望无际,这要是一个个找,等到猴年马月呀。

    询问了一下非寒山洞还有一刻钟就到了,江流年打起精神,喝完水又开始往上攀登。

    心里还有些嘀咕,问无恙怎么没有跟着过来呢?她是有要事还是放心自己出来呢,总之就是感觉她从昨天傍晚就不对劲。这样想着想着,耳边传来非寒提示,山洞口到了。

    山洞口的石门已被破坏,江流年往里探头看了看,里面有好多泥脚印。莫非有人抢先他们一步!非寒也看到这些泥脚印了,连忙护住江流年让她退后,其他人也警觉起来。

    “非寒小哥你别慌张,近日只有前天夜里和昨天下了雨,但我们这一路并没有发现其他脚印,这说明路上脚印已被雨水洗掉故而只留山洞内的泥脚印,说明那些人应该是前天夜里或者昨天雨停之前来过。”

    江流年的解释虽有道理,但为防万一,非寒还是派一个人前去洞内打探,洞内除了上次留下的狼藉,没发现其他人,他们才放心入洞口。

    入洞之后,江流年才细心打量周围。洞内潮湿阴冷,还可以清晰听到水滴石回响。空阔的场地遍布好几个坑,上面被开采的痕迹很显然易见。

    江流年抓了一把白色泥土,然后又从自己包袱里取出带的东西,边操作边与随从的人讲解。

    “将白色泥土在水里化开,然后放在钳锅里用火熬制,熬干之后锅中便会余下结晶。结晶碾碎洒在火折子上,观察火焰颜色,焰苗泛紫为火硝,焰苗泛白为芒硝,就像这样…”

    江流年将碾碎的结晶洒在火折上,一众人也惊奇地凑近观察,焰苗颜色呈现紫色,是纯正的硝土。这个山洞看起来不大不小,也能产出两千斤火硝石,照这个推算硝石成分应在一千五百斤左右,充其量从这几个硝坑挖出的。

    从山洞脚印和刹罗界野心来看,他们会更加迫切寻找理想硝山,不过这里已经被破坏没有利用价值,那些人来这里做什么?

    既与他们讲明如何判断火硝芒硝,接下来江流年让这些人两两成组,指示他们去背阴处寻找,并将寻找的地方记录。

    唯恐碰上和他们同样目的的人,江流年还特地叮嘱,千万不能发生正面冲突,一定要及时逃跑。天黑就在山下客栈集合。

    先前问无恙以各种好处利诱东方世家宗族,其目的就是让他们与柳如意正面冲突,让她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

    这些宗族并不是看中多少好处,而是想齐力将柳如意从掌权人位子上扯下来,谁想一辈子被一个女人压制?

    再者,问天城与清风山庄齐手,江湖上一些名派或绿林也让问城主三分薄面,刹罗界已成为武林众矢之的,贤王府也盯着东方家不放,他们肯定想抱团找棵大树庇佑。

    在分庄签订好与东方宗族的协议后,问无恙便启程离开,只是没想到半路被柳如意车撵拦住。在这人来人往繁华喧闹的街道,行人纷纷避道一旁,其中不乏有敬畏他们身份的,也有看笑话的。

    问无恙本不想理会,没想到那马车中的贵妇人已掀开轿帘,十分谄媚地当着众人面儿喊道,“问少城主,请留步。”

    马头调转,问无恙扭头,冷漠地瞥她一眼,“不知东方夫人有何事?”

    “我们东方家有一部分生意移转到问天城分庄户下,我自然有不懂之处请教一下少城主,不知可否与我去茶楼商谈?”

    “东方家的生意想必东方夫人比我更清楚,至于他们为何移转到问天城分庄,难道东方世家掌权人不比我清楚?何故多此一举来请教我?”

    柳如意有些气恼,心里咬牙切齿可表面还要装作端庄优雅的样子,接下来的语气又十分委屈,“是我儿福薄配不上少城主,你我虽无缘成为婆媳,但我好歹是你长辈,与长辈叙叙旧难道少城主也不肯吗?”

    再好的修养也能让人想起厚颜无耻四个字,看来她非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儿找辱,问无恙轻挑一丝冷笑,“听说最近被捕的朝廷钦犯四大金刚与东方家有牵连,东方夫人可不要瞎攀亲戚,在这大众广庭之下让有心人说了闲话,抹黑我问天城。”

    话刚落,两旁的行人纷纷议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毕竟从少城主口中说出臭名远扬的钦犯居然与东方家有牵连,这信息量还是挺大的。

    “你!”柳如意双眼一瞪,五指涂红的指甲紧抠轿帘下的木板,可又想到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失态,否则就坐实罪名,那双眼又一眯勾唇笑道,“少城主都说了此事是’听说’,怎能论真呢?”

    “真真假假都是由人说出来的,我当然不放在心上。就比如前些日子东方夫人明明答应退婚,而且还收下我们问府赔罪礼,怎么事后翻脸不认人,非要捏造一个谣言呢?”

    木板上的抓痕又深了几分,好你个问无恙,平时看着寡言沉默,没想到嘴皮子这么厉害?

    经问无恙这么一说,这议论声更高涨了,大家对流言背后的故事又有了新的渲染。

    柳如意坐在轿中平了一下心,怒极反笑,“少城主可不要把帽子随意扣在我们东方家,不过此事既有人传,想必不会空穴来风。”

    那妇人眼角一挑,笑得如此锋利。问无恙,我倒想知道是谁为你解得欢情雾。

    想起在湘月楼所受屈辱,那羽衣下的玉手收紧几分,周身冰冷的气息不由得浑厚,黑眸透射的光芒太过锐利,以至于让旁人不敢直视。

    “不会空穴来风?是吗?”问无恙突然轻笑,可盯着轿中人的眼神依旧冰冷,甚至带着杀意,“这流言来的还真是时候,在我向东方家提出退婚之后便传了出来。若让人误以为’东方家不满问府给的赔罪礼恼羞成怒,所以这才恶意毁谤’,这对东方家和东方夫人的名声怕是不好吧。”

    这下柳如意再也装不下去了,立即换上一副丑恶嘴脸,自私自利吝啬刻薄发挥到极致,哪里还有半分贵妇人雍容大度形象,比市井小人还要泼辣。

    “问无恙,之前你既与我儿订婚,为何还要背地与人有私?像你这种不贞不洁的女子,活该遭万人唾骂!”

    听到她这番话,问无恙反而更镇定,“捉贼见赃捉奸见双,东方夫人是亲眼目睹我私人了?你左一口不贞右一口不洁,我问无恙是做了东方家的儿媳妇了?现在我们两家已无任何牵扯,难不成东方夫人还要管我私事?”

    “好,好你个问无恙!”那名字带着恨意从牙缝里咬出来,气的柳如意额头青筋爆出。

    一个谈吐大方有理有据,一个勃然变色口不择言,周围的看客自有一番对比。

    问无恙冷冷一瞥不再看她,勒紧缰绳调转马头,目视前方背对车撵,“看来东方夫人没什么事向我讨教了,那无恙就先告辞了。”直到那背影远去缩成一个黑点,那怒不可遏的眼神还紧盯不放。

    问无恙驾马骑出一段距离,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扭头对着其他人说道,“我去趟青要山,你们先回去吧。”说完策马飞腾,羽衣起卷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