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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旧事
秋木白一身清爽的走出门，就见冥衡在门外犹犹豫豫，不知道站了几个时辰。
“怎么了？”
“我……”
看出冥衡的欲言又止，秋木白敞开房门，道，
“进来说吧。”
二人周围的气氛因为沉默而变得格外紧张，冥衡张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该从哪里说起呢？
“和云公子聊天了？”
柔柔的声音传到耳畔，如同给冥衡的千万思绪找到了线头，他点点头，
“嗯，聊了。”
“时间够久的。”秋木白笑道。
一个刚进墨洲城的穷小子，能和云府少主聊这么长时间，自然是很不正常的行为。
冥衡的表情一滞，没想到秋木白如此敏锐。
“是故交，许久不常往来，所以多问了几句。”
“故交？”秋木白挑眉。
冥衡压住心中的忐忑，脱口而出的话把自己难住了。
他实在不知道要用多少话来解释，才能让秋木白不被吓到。
秋木白却只是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的水灵根很纯粹，可惜身体是个筛子。
纵使因为灵根的缘故能够更多的吸引周围的水元素，可惜因为身体的原因，它们并不能被你转化为水灵力。
我想，你到现在都还是金丹初期，也是这样的原因吧？”
“你怎么知道？”
他已经很小心的遮掩自己的修为了，再加上皇宫中的隐匿法器，没有人能看出他身上有修为。
可是秋木白不仅看到了，而且还说的清清楚楚。
秋木白没有回答他，继续问道，
“你应该是自幼穷困，但凡有一丝倚仗，也不会沦落到海上。
但你身上隐匿修为的法器确实上上之品，来源之处必是大富大贵之所。
你是怎么得到的？”
“偷来的。”冥衡道，并没有一丝偷窃有罪的愧疚。
“你在襁褓中就会偷东西？”冥衡的水灵根觉醒的时候才七岁，她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能从皇宫中偷得出东西。
“是一位故人。”冥衡解释。
又是故人。
“那这位故人去哪儿了？”
“因为偷东西，被乱棍打死了。”冥衡冷淡的声音久违的产生了一丝波动，那是他对于为了自己而失去性命的老嬷嬷的心痛。
秋木白也有一瞬间的沉默，舍己为人这种事，从来都值得尊重。
“我已经为她收尸，让她入土为安。”
冥衡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里有着一丝释然。
秋木白难以想象，他当年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是如何在皇宫门外，接收着被乱棍打死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又是如何，用瘦小的身体拖着那尸体，一步步走到城外，一点点挖出坟墓，一笔笔立下墓碑，掩土，送别。
这具只有七岁的身体又是如何强忍悲痛，面对再无人可依的生活，面对因为灵根觉醒带来的身体生长停滞，和每一天都可能是生命终点的无奈。
“都过去了……”秋木白抚上冥衡的头，双眸饱含着泪水。
她曾因为知道这具身体和灵魂年龄不相符而对冥衡产生过别扭的情绪，她曾因为冥衡对自己的欺瞒而心情郁闷。
但是现在，那些负面情绪一扫而空，面前这个顽强求生的少年，就是她的弟弟。
“我没事，我已经用我的手段为她报了仇。”
那是冥衡唯一一次以真面目出现在皇宫，他伪装成自己弟弟的身份，以六太子的名义，处决了那些打过老嬷嬷的人。
虽然那已经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但是谁叫他的弟弟也那么凑巧，身体也停滞生长了呢？
那一次他差点露出马脚，所以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过皇宫。
现在算来，已经是十数年光景了。
“你做了什么？”秋木白问道。
“杀人、鞭尸、尸体曝尸荒野。
指证嬷嬷偷窃的，掌嘴，钩舌，废五识，扔入冷宫……”
秋木白打了个寒颤，她收回刚刚的感动和心疼。
“弟啊，他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啊……”
“皇宫人多手杂，每日丢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可是他们偏偏只抓着嬷嬷不放！
他们不过是看嬷嬷年纪大，不善言辞，捧高踩低，借由头生事！”
秋木白头疼。
这孩子养歪了。
看着冥衡一脸的戾气，秋木白抬手，一股温和的水灵力自指尖传入冥衡的眉心，让紧锁的眉头缓缓松弛下来。
“事有因果，造业生障。
你的心里戾气太重，这会影响你的修为，也会影响你的心境。
冥衡，我知道你的过去让你不好过，但是人要向前看。
拘囿于过去的人，一辈子都看不到未来的美好。
不要让已经过去的事情终日缠绕于你，更不要因为别人施加给你的不公正的待遇，你就要变成施加不公正待遇给别人的人。
好孩子，你该放下心来，放下来……”
冥衡感受到身体上前所未有的松弛，这种感受让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他还没有开口问秋木白，她怎么知道自己姓冥，就已经在水灵力的柔顺抚慰之下，进入梦乡。
这一夜是他从未有过的安稳，没有梦魇，没有心魔，没有人来索命。
——
“云少主，你和冥衡达成什么了？”
相比于情绪随时会波动的冥衡，秋木白觉得，她来找云揽天了解情况更为合适。
“看来五太子已经将他的事情都告诉秋姑娘了。”
秋木白不置可否。
她本意是要冥衡自己告诉她的，但是冥衡的情绪太不稳定了，一旦提起过去，他的情绪就不受控制。
他的修为本来就是靠着神识强行收拢的，如果他的情绪失控，很可能爆体而亡。
她既然选择带冥衡回墨洲城内，就没打算放任他的身体不管。
不能再刺激他。
“大概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你们打算做什么？”秋木白道。
“按照五太子的意思，他要回宫，入主东宫。”
墨洲信奉强者为尊，众多太子中，谁的修为最高，谁的权策最好，谁就可以被定为继承人。
东宫，就是继承人的住所。
“五太子的意思是，尽快让墨皇确定立储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