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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暖微诧。
她不知道这小娃娃为什么会这样笃定，但也没有多问。
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尽力摆出来一副小孩子喜欢的善良表情，道：“你希望我走么。”
小男孩摇了摇头。
季暖歪头，递给小孩子一块点心，“那，你也是来看守我的？”
小男孩又摇了摇头。
他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那那枚点心，顿了一下，轻轻把东西接过来。
然后，他用小手掏出来一块洁净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把点心包起来。
季暖明显没成想对方会这样做，可还没等她开口问什么，小男孩就先说了话。
“这个，是你做的么？”
他的眼睛晶晶亮亮的，声音稚嫩而缓慢，语气里还带着一点点害羞式儿的高冷。
季暖一个堪比铁铸城墙的老脸竟然在这样天真而小心的问话里微微发热。
……可特么不管自己的老脸怎么样，它都决计不可能红的。
于是她装出来一副淡定的样子，干笑了两声，道：“不是。”
小男孩眼中的神色分毫不变，然后比季暖还淡定地把那个手帕揣起来。
“那就是你为我偷的。”
“我很喜欢。”
季暖：“……”
“其实……”
“咱们也可以把这个行为叫做……拿。”
小男孩对此并没有什么要辩解的意思，反而认同地点了点头。
“好。”
“你也是被他偷来的。”
“所以你说的都对。”
季暖：“……”雾草这是个什么逻辑？
她又不是汉子，有啥好偷的？
而且那个“他”，指的是宇文麒么？
季暖喝了口茶水压压惊，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忽然间感觉门前有些响动。
然后……
大门被打开了。
守卫站在门前，和里面的一大一小对视半天，蓦然沉了脸色。
最终看向小男孩，语气中带着些疑惑和杀意。
“——你是什么人？”
“怎么进来的？！”
小男孩沉默不语，眸子略微暗了一下。
他的气势也是有些发冷，和宇文麒的如出一辙。
守卫脸皮抽了一下，二话没说拔剑就冲了过来。
季暖也看好了位置，准备一个不合适就带着小娃娃直接跑路走人。
没成想在守卫刚刚动作的时候，小娃娃神色淡淡，轻轻抬手。
然后——
从他袖子里飞出去一枚漆黑森寒的镖，打着旋儿，瞬间就飞到了那守卫脖颈处！
刺开皮肉的深度不多不少，恰好是刚刚要命的那种。守卫的步子停了，可镖却没停，又疾速飞回了原位。
整个过程十分连贯，算算时间的话……连一息都不到！
季暖眼神儿好，看的分明，那镖回来的时候身上一滴血都没沾。
快到极致，也狠到极致。
随着小男孩的手臂重新垂下，那守卫也轰然倒地。
小娃娃抬脸看了看季暖，一直很清明又很淡然的眼睛里多了一丝丝疑惑。
“刚才……你是想带着我从屋顶飞走？”
季暖老脸一顿，又干笑了两声，道：“不是……”
“我不会飞，所以……我本来是想带着你爬上去腿儿着走的。”
在这么个漂亮的小男孩面前季暖感觉自己不能失了尊严丢了面子，于是又找补了两句。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爬的很快，走的也很快。”
说完之后，她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似乎……更没面子了呢……
……
却没成想人家孩子听见这句话之后，眼底竟然微不可查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娘亲……”
说着，小男孩的声音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望着季暖。
“我……可以唤你阿娘么。”
季暖：“……！！”
妈哒这是什么鬼？！
季暖差点特么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哪跟哪啊……
怎么就绕到这上头来了？？
不过……其实看这个意思，似乎，刚才那句“娘亲”像是脱口而出……
似乎是一直在忍着这个称呼，然后在不经意间说漏了嘴。
然后他才顺气自然地问出了那个问题的。
叫阿娘什么的……
季暖看着对方那漆黑澄澈又带着些期待的眼眸，那种小兽一般小心翼翼又满怀期望的神情……雾草……
这特么拒绝了简直是犯罪好吗！
季暖心里也是各种纳闷。
她以前就没成想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她缺德事做得多，做什么还真没有过这么纠结的时候……话说，她其实是不喜欢，甚至是有些厌恶小孩子的。
就算不厌恶，对待小孩子也说不上多好。
比如对待亚斯宁佑那小东西的时候，说白了和对待一个不讨厌的成年人没什么区别。
该折磨折磨该虐待虐待……
然而现在，看着面前这个小娃娃，她竟然莫名的，感觉到一丝丝的怜爱和……亲切。
亲切这种东西她不知道从何而来，反正面对这个小男孩，她就是有这么一种想法。
她不想让对方失望，想看对方笑，想看对方……
啊啊啊……
季暖撇开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把自己的缺德之心祭了出来。
“我……能说不可以，吗？”
——哇她一个憋了好几个世界没憋出孩子的人，咋可能有娃的啊妈耶！
好在终于把这几个字憋了出来……愁坏个人。
然而……
其实说出口之后并没有什么轻松的感觉。
似乎，更纠结了些。
她的心跳甚至都有点加快，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娃娃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生怕一个不留心，那个刚刚染上了些笑意的眸子里就会生出一种失落的情绪。
更害怕在他失落之后，自己不能第一时间给予安慰。
这种感觉……很奇妙，很奇妙。
两个人这样对视了五秒。
季暖在这个时间里几乎是摒住呼吸，大气儿都不敢喘的。
终于，对方的神情变了。
可是跟季暖的预料又很不一样。
他没有生气，没有失落，没有难过……甚至眼睛里还透出一丝丝狡黠。
然后缓缓开口道：“那，我还是唤你娘亲好了。”
季暖：“……”我……！！！
特么……坑啊！
不让叫阿娘就叫娘亲……明显是从一开始就筹谋好的。
季暖的脸色千回百转，最后终于一低头，妥协投降。
“……好。”
“你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