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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一般。
倩兮和慕云玖狐疑的看着他,神情并未松动半分。
慕子扬出现的太突然了,而且,他化名慕逸轩,还成了陈国二皇女的丈夫,随着她们前来大楚,这一切的一切,细想起来都觉得很让人在意。
而她俩都如此,慕子扬也不着急,就继续解释了自己的原因。
慕良依言装病之后,他偷偷在慕良食用的饭菜里下了药,让他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如同患了恶疾一般,一日不如一日。
所以,没过多久,慕良就‘死’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当然了,那伙人也并没有这么好糊弄,竟然趁着村民们将慕良下葬之后的当夜里,扛着家伙事儿挖了坟,掀了棺材盖儿,亲眼确认慕良的尸体。
不过,他们自然是见证了慕良因为重病而苍白枯黄的脸色,以及,冰冷僵硬的尸体。
所以看完之后,便又匆匆掩上,立即启了程,要回来京城禀告成果。
也得亏他们走的匆忙,也给了慕子扬后来行事的机会。
确定他们真的已经远离之后,他便急忙也去刨了坟,将棺材盖再一次打开,并将慕良从里面拖了出来。
那种药,能够维持死人状态十二个时辰,但慕子扬心疼自家父亲,便急忙喂了解药,瞪着他醒过来的功夫,又再一次将坟坑填好。
直到一个长长的寒夜过去大半,慕良才悠悠转醒。
而慕子扬告诉他,有人要杀他。
可没想到的是,慕良听后,竟然丝毫都不意外,只是冗长的叹了一口气,满脸懊悔,只说早就料到有今日了。
这也是他毫不怀疑,就听着慕子扬的话照做的原因。
慕子扬自然是不甚理解,为什么父亲竟会是这样的表示,于是,慕良便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反正,楚天河都要杀他了,他也没必要再为此隐瞒了。
讲清楚这一切,也花费了好长时间,似乎,就连屋角处那盆碧翠的吊兰,叶子也微微的耷拉了些。
“什么秘密。”
慕云玖盯着他,可慕子扬却一如往常的笑道,“关于你身世的秘密。”
“难道,我是大雪天里捡来的?”
慕云玖自然是不动声色,假装听不懂的样子,而慕子扬的神情却似乎有些无奈,“其实你是前朝公主。”
“这样子啊。”
“你都不惊讶吗?”
见到慕云玖平淡的反应,慕子扬终究是有些不淡定了。
她来之前,自己可是思考了很久,要怎么跟她好好解释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呢,但如今,看她这个神情——
她是自己早就知道了,还是压根儿就不信?
而慕子扬想了一下,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的。
可他哪里知道,此时的慕云玖,其实心里正在怀疑他目的不纯。
于是,便又继续想要解释,便说道,“小玖,你虽然不是父亲亲生的,身份也着实不一般,养大你,算是他的任务,但一直以来,他都是将你当作亲生抚养,隐瞒你是他的不对,但他也没办法,你能原谅他吗?”
事实上,这才是慕子扬的真正目的。
被救了之后,慕良的心里,对于慕云玖一直都怀有愧疚。
甚至,对于整个覆灭的云氏,他心中也都觉得极为对不住了。
“原谅?”
慕云玖微微蹙着眉,打量着慕子扬极为真挚的眼神,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就捕捉到了一个重点。
于是,便问他,“你是说——父亲,他来了,对吗?”
称一个陌生人为‘父亲’,还真是别扭的很。
慕子扬倒是也不瞒她,如实回答道,“确实。”
先前,将慕良救走之后,他觉得哪里都不安全,便将慕良一起带回了天剑山,后来,他与情投意合的陈尔惠完婚,便又将慕良带去了陈国安顿。
此番前来,禁不住慕良一直念叨,便只好也悄悄的让他也来了。
事实上,陈国方面,只有陈仪宁一个人知道,慕云玖早就知晓了自己身份的事实,而且,也是在湖心亭遇刺之后,南林川告诉她的。
慕子扬以及陈尔惠,二人都并不清楚这件事情,而且,慕子扬也只是悄悄告诉了陈尔惠,慕云玖是他妹妹,仅此而已。
陈仪宁是为了藏宝图的秘密,而慕子扬却是为了保护父亲和妹妹,至于陈尔惠,她选择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姐姐和丈夫。
所以,慕子扬将慕良带来的事情,陈仪宁也并不知道。
一行三人,信息却相互半遮半露,实在是有些无奈。
但终究,这也又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听了慕子扬如此回答,慕云玖不禁又开始思量,难道,面前这个人真的是慕子扬?
记忆中,慕子扬的确是年少离家学武,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可这么多年过去,模样变化太大,她实在是不好分辨。
再者说了,这个时代,还有一种手段叫做易容术呢,比美图秀秀可真多了。
万一,慕良也是假的呢?
而正在慕云玖心思摇摆不定的时候,慕子扬却起身走了出去,听着动静,似乎是敲响了隔壁包厢的门。
须臾过后,他便又开门进来,身后还带了一人,深深地低垂着头。
慕云玖不用猜,便知道那人肯定是慕良。
于是,心中酝酿好了情绪,便缓缓起身,装作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慕良,嘴巴张张合合,并没有说出话来。
这叫做又惊又喜。
而实际上,慕良也是与她一般神情,怔怔的看着她,似乎是有一腔的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慕子扬先开了口,说道,“父亲,你不是很想念小玖吗?怎么愣着不说话了?莫不是近乡情怯了?”
而慕良似乎终于猜回过神来,褐色的眼瞳里,竟微微有泪光闪动。
抬起衣袖,将眼睛擦了擦,慕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又对慕云玖说道,“小玖,让你受苦了。”
他这话,意思很多,而慕云玖也听明白了。
一是因为,被不容置疑的赐婚给权亦泽,二是因为,嫁出她之后,他就‘被贬’离开,三是因为,他听说慕云玖过的不怎么好。
而待他说完之后,慕云玖才颤声道,“父亲——”
与此同时,她的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顺着脸颊就滑下来,那模样看起来分外哀伤,让人不禁就觉得心疼起来。
这一刻的情绪饱满度,她给自己打一百分,不怕骄傲的那种。
而见到慕云就如此,慕良的情绪也更是有些控制不住,便直接上前,握着她的手,痛心道,“孩子,对不住啊。”
但慕云玖只是摇了摇头,看着他问道,“父亲,你可安好?”
虽然,她连一眼慕良的模样都没看见过,但好在,记忆中他的印象异常的清晰完整。
慕云玖仔仔细细的看着他,与记忆中那张脸比对着,希望能够不错过任何一丝的异常,可最后,她并没有能够发现什么。
她又不自带人像识别功能,自然是看不出什么了。
“父亲,小玖不信我。”
慕子扬有些无奈的苦笑起来,“您也赶紧证明一下我的身份。”
其实,从慕子扬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妹妹并非亲生,而且也如同慕云玖所说的那样,以为是从外面捡回来的而已。
但尽管如此,却依旧待她如亲妹。
直到,他抢着救下了慕良,得知当年事情之后,他才知晓,原来慕云玖的身份,既敏感,却又很尴尬。
她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用来换取藏宝图的工具。
于是,他心中更加心疼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并打算为她做点什么。
“小玖,他真的是你哥哥。”
慕良的情绪有些激动,又说道,“小玖,你听我说,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生父是前朝云皇,大楚建立后,陛下是为了换取一张云氏的藏宝图,才让你活到现在的,为了掩人耳目,才让我将你抚养长大,让你哥哥带你走吧,离开这里,去陈国隐姓埋名,你哥哥现在也算是半个陈国皇室之人,有他护着你,一定没事的!”
顿时,慕云玖不禁愕然。
她终于明白过来,慕子扬为什么会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找上她了。
这是因为,他想带她离开。
慕良的神情焦急不已,眼神里也带着一丝愧疚,似乎很后悔,没有将事情真相告诉她,反而是按照指令将她养大后,交到了权亦泽的手里。
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过也就算是变更个监视人和监视地点罢了。
而从楚天河要杀自己灭口的那一刻开始,慕良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必要,为楚天河保守这个秘密了。
他要救慕云玖。
“小玖。”
慕子扬拍了拍慕良的手,示意他淡定一下,别把慕云玖吓坏了。
随即,自己又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说道,“虽然你我并不是同胞所生,可我一直都将你当作我的亲生妹妹,听大皇姐说,如今大楚的情势可能有些危急,我想让你和我跟随陈国的队伍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