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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儿越来越冷了，看着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德妃估摸着，等这场雨下下来，天气也就该正式进入冬季了。
正如她的心情一样，拔凉拔凉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楚天河中风的消息，就算是想捂也捂不住。
于是，百官们便纷纷请求来探望。
在征得了匡弈的意见之后，德妃答应了，便让王公公去传旨，分早中晚三个批次，让百官们都有机会来看两眼。
匡弈眼见着一批又一批的官员进来，看见楚天河稍稍还有些歪的嘴角，以及很虚弱的精神，就都哭的泪流满面，然后，说一些陛下你可快点好起来啊之类的话，最后心满意足的退场。
活像是遗体告别会。
也不知道，如今暂时依旧口不能言的楚天河，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而真正的重头好戏，还在后面。
顾卿夜和慕云玖也进宫了。
这让德妃大惊，她都不知道慕云玖已经清醒过来了！
“天师，你前两天还刚刚去看过，难道也不知道？”
德妃现在是极为敏感了。
她似乎忽然就得了楚天河的真传，开始有些疑心起来。
因为，她时时刻刻都想着，要为腹中这个孩子，争夺这一片江山。
而匡弈依旧镇定自若，只是回答道，“这渭南王还真是狡猾，在下去探望的时候，见到王妃依旧沉睡，现在想来，应该是他们商量好了装的，来蒙骗我们。”
果然，这话一说之后，效果就好了很多。
德妃的神情立马有了缓和，便对王公公吩咐道，“公公，让禁军都整装待发，守护在陛下身旁，以防不测。”
王公公自然也是知道这事儿的严峻性，于是，急忙答应着，“娘娘放心，咱家一定让人守好了陛下。”
说完，便急忙去照办了。
“天师，什么时候能为陛下驱邪？”
德妃心里忽然开始打起鼓来，“陛下必须要赶紧好起来，绝对不能让心怀鬼胎的人有机可趁！”
匡弈便说道，“得选个阳气充足的日子，少说也得这雨天彻底过去才行。”
“那在这之前，我们一定要保护好陛下。”
说实话，以慕云玖和顾卿夜跟楚天河的血海深仇，她真害怕，顾卿夜在这种时候突然动手，发动宫变，然后自己皇袍加身，分分钟就把大楚给换了国号。
毕竟她清楚，慕云玖的身份。
“放心吧，娘娘，还有各位大人一同在场，他们不敢妄动。”
匡弈安慰着她，心说，楚天河怎么能死的痛快？
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他曾经将别人伤害到了什么程度，就得加倍的来偿还才行，而现在只不过就是开胃菜。
“不过，卫嫔的动向，一定要加强注意。”
匡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叮嘱道。
“这个本宫自然知道。”
德妃点点头，便听着王公公进来说道，“娘娘，渭南王携王妃一起，与各位大人们一同来了。”
“去迎着吧，本宫这也就到。”
德妃点了点头，便由采青扶着，从偏殿走出。
这几天，她没有陪在楚天河身边伺候，因为她自己现在都需要修养。
而这场会面，也注定是狭路相逢。
在正殿，德妃见到了慕云玖，她看上去似乎已经大好一样，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唇畔的笑意简直都要当场开花一样。
对于他们来说，楚天河如今的状态，实在是个大好的消息。
“陛下，听说你身体不适，我便带着王妃一起来探望你了。”
顾卿夜笑意斐然，一旁的慕云玖也点头道，“陛下，希望你能够快一点好起来，我和南梁的子民们，都会为你祈福的。”
顿时，楚天河的手就颤了起来。
他现在虽然行动不便，说话也不方便，但脑子却没事儿，清醒的的不能再清醒了！
气他呢！
这是故意来气他呢！
她到底是不是南梁郡主，他心里门儿清！
还提南梁，一提南梁他心里就滋滋的冒大火！
顺便，他又想起了权亦泽那个废物点心，不过，德妃已经跟他禀报过，说了调权亦泽去金国边境的事情。
楚天河用眨眼睛的方式，准了她的先斩后奏。
“陛下，您一定可以很快就好起来的。”
宋世殊也在这一次的探望之列，这时候，官员之中，却有一人说道，“陛下，臣请求，严惩残害二皇子殿下的凶手！”
楚天河的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要说什么。
德妃便说道，“如今，残害二皇子的凶手已有名目，但是还未确认，诸位大人也请做个见证，残害我儿，如此丧心病狂之人，若是抓到了，一定要当众凌迟！”
楚天河便敲了敲床帮，示意德妃说的没错儿。
而德妃看向楚天河，与他四目相对。
不知道怎么的，慕云玖竟然看出了一股子狗粮的味道。
于是，便又说道，“陛下，德妃娘娘如今有孕，这说明福星来临，您很快就可以好起来，到时候，便是双喜了。”
“呃呃呃！”
楚天河顿时瞪了眼睛，看着德妃的眼神都变了。
是了，德妃有孕的事情，现在楚天河还不知道，为了他能尽快康复，王公公也特意隐瞒住了。
但没想到，竟然被慕云玖给不怀好意的捅破了。
德妃之所以没法有孩子的原因，慕云玖是清楚的，因为匡弈都告诉她了。
所以，她也就准备，在这时候给楚天河一个惊喜的。
此时，德妃看着慕云玖的眼神，就好像要吃了她一般，而慕云玖则是淡然应对，又说道，“娘娘，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保胎，不然啊，这前三个月啊，可最容易出意外了。”
在‘意外’这两个字上，她还特意加了重音。
“你——”
“陛下！”
德妃怒不可遏，却听见王公公突然惊呼了一声，于是急忙转脸看去，发现楚天河又抽起了风，嘴巴里的白沫都已经飞速蔓延到了胸脯上。
“快！太医！”
“陛下！”
当场顿时就又乱作了一团。
而慕云玖却好像不明白一样，也急忙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但是，没有人回应她。
只有顾卿夜归然不动站在原地，笑看着一群人忙碌，说道，“许是知道自己即将又做父亲，激动了吧，中风的人最忌情绪激动了。”
德妃听到这些话，心里头气的几乎滴血。
这两人，他们今天来就是为了搞事的！
但其中缘由，德妃也只能有苦说不出了。
“两位，不如还是回去吧。”
匡弈适时地下了‘逐客令’，语气有些生疏道，“陛下如今情况不太好，德妃娘娘与在下，也没工夫招待二位了。”
这么明显的话，在场是个人都听出来了。
这是把敌对关系放到明面上来了。
“好啊。”
顾卿夜不置可否一笑，暗自与匡弈交换着眼神，便拉着慕云玖的手出门去了。
因为这会儿，没人没空管他们，禁军侍卫虽然在暗处守着，但此时德妃正急的犹如一团乱麻，根本无暇下命令。
干完坏事就跑，真刺激。
而两人一路出了宫之后，就像是普通情侣散步那样，慢悠悠走在街上，慕云玖才问道，“刚刚你做了什么？”
顾卿夜则眨眨眼睛，“哪有什么？”
“那他怎么会突然又抽搐了？”
慕云玖才不信他的话呢，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能光明正大的站在楚天河这个老弱病残已经占了四分之三的老混蛋面前，不帮忙再加点料，都不是他顾卿夜。
而且，临出来之前，她看见顾卿夜和匡弈对眼神了。
“还真是瞒不过你。”
顾卿夜笑着，将握住了她的手又紧了紧，说道，“也无非就是帮忙加了点料而已，过几天效果会更好的。”
“什么啊？”
慕云玖好奇不已，而顾卿夜便凑近了她，轻声说道，“现在让他吐一次白沫，只不过是帮他排排毒，而过几天，他会在匡弈的驱邪之下恢复如初。”
慕云玖顿时长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楚天河恢复过来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德妃算账的。
到时候，宫里就又是一阵子鸡飞狗跳！
“然后，我们还需要弈天师帮一下忙。”
顾卿夜又继续说道，“抓住机会处置了德妃之后，他就会再度气病，而这一次，他就不会再起来了。”
因为，顾卿夜偷偷加料的药，最大的副作用是透支生命。
可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楚天河的身体状况再表面上看来，能恢复到如日中天的程度，但实则不然，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一旦他再次受创，就会彻彻底底垮掉身体，真正一下子就走到风烛残年。
届时的他，也就只能孤零零的躺在病榻上，看着自己处心积虑抢来的江山，一点一点，被完全归还。
“果然啊，医毒不分家。”
慕云玖不禁感慨起来，“医者，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全在一念之间。”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顾卿夜将她揽进怀中，继续走着，语气突然沉重了些，“用医术杀人，这违背了师父教诲我的医德，死后可能要下地狱，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因为，为了他所爱的，也爱他的人们。
哪怕万劫不复，也定要手刃楚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