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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都不做事,谁叫你们停下来的。”才一盏茶的功夫,又来一个中年文士装扮的人,冲滞留码头的民夫们大声呵斥道,吓得民夫唯唯诺诺的不敢答话。
雷衡看不过去,朗声接话道:“是我。”
“哪里来的傻书生?”文士闻言冷哼一声,冲身后几名壮汉吩咐道:“十一,十二,你们两个去教教他,让他明白多管闲事的下场。”
两个壮汉恶狠狠的朝雷衡冲了过来。
雷衡一下子急了,虽说这些日子也曾勤加锻炼,但自己还是不通武艺,如何抵挡得住这些恶犬的围攻。
怎么办?雷衡心中飞快的思索着对策。见势不对,赶紧撤退?可这若是传言出去了,我怎么在这一带继续混呢?不管了,尽量拖延时间,等小六子回来。
“我乃雷衡,雷正言。你们有胆子动我一下子试试……”
“雷衡?没听说过。”
“真言?我还假言呢。十一,让他见识下我们的胆子!”
雷衡暗道不好,今儿怕是要挨一顿揍了。
“亢亢……本王跟你们拼了……”大白鹅挺身而出,冲两个壮汉扑腾过去,“亢亢……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趁机逃跑?”
“没想到你这色鹅关键时候,还是挺靠得住的。”雷衡欣慰的笑道,“你不抛下我,我也不会丢下你。妈蛋,咱俩跟他们拼了……”
雷衡边说着边操起一根板凳,朝十一、十二冲去,准备往他们身上招呼着。
“慢!十一,十二,退下!”中年文士突然喝道。
“原来是县衙雷公子。雷公子两耳不闻窗外事,许是无心之举。这一次,老夫就当是场误会。还请雷公子速回县衙,勿要出来多管闲事。”
“这两艘船我要定了。”雷衡见他似乎忌惮父亲权位,不忍放弃到手的机会,继续争辩道:“刚才我以五十金租下两艘大船,你家的小六子管事也应承下来。怎么,昧下钱财后翻脸不认人么?”
“小六子?呵呵~~严家商业皆由老夫掌管,轮不上他一个小管事做主。”中年文士冷哼一声,道:“这耽搁一日便是十数金的损耗,雷公子是要老夫找县尊大人赔偿么?十一,十二,愣着做什么,还不召集船工搬运货物……”
十一,十二赶忙答应。一人催促滞留民夫继续搬运货物上船,一人跑去通知离开的民夫回来。
雷衡想及这一开船,便是三五月方才返归。届时,自己上哪里去找大船来打捞宝藏。雷衡甩开心思顾虑,跑到甲板边上立定,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准搬运。”
“雷衡,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中年文士声音越发凌厉起来。
“那你先还我珍珠。”雷衡庆幸先前一时忘了讨回,给了自己借口,“收下订金,还没履行约定就要赶人走。这就是你严家经商之道?”
“老夫不曾收得什么珍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别怪严家不再给县尊面子!”
“来啊……”雷衡寸步不让,针锋相对。
“十一,请雷公子离开!”
“遵命!”
“你敢?”雷衡一面与十一对峙,一面冲大白鹅小声吩咐道:“快去找我爹,就说他快绝后了,带上衙役快点来……”
“亢亢,我还是守着你保险些,别一会儿被人打死了倒连累我。”大白鹅脚迈出两步又噌噌跑了回来,“再说,你爹又听不懂我说什么,还会以为是只疯鹅乱叫,把我杀了埋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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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远处传来一声娇斥声,雷衡闻得压力一松,终于来个讲道理的了。
等等,这声音,这么熟悉,难道是她?严舒就是小六子所说的二小姐?
雷衡循声望去,那个俏脸似是透着喜悦,又带有几分冷漠的姑娘,不是严舒还能是谁!
“严……”雷衡张嘴想叫严舒,却发觉自己叫不出声来。
严舒似是没有看见自己,径直扑向中年文士,撒娇道:“伯父,你都好久没回来看舒儿了。”
中年文士板着的老脸终于露出了笑容,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宠溺:“出去一趟近半年,正准备巡视一下便去看看舒儿,让这小子给绊住了。”
此时,严舒才顺势瞟了雷衡一眼,冷笑道:“人家可是堂堂县令公子,傲气得很呐。某人还要将我也抓进县牢……”
“没事,年轻人嘛,多教教他就不傲气了。十一,还愣着做什么?”中年文士与严舒对话如春风一般和煦,对雷衡却是寒风一般凛冽。
雷衡见严舒对自己冷漠,心中没来由得一阵心烦,见壮汉已近眼前五步,脑袋一热就挥拳迎了上去。可他哪里懂什么拳脚,十一侧身再来一个勾脚便将他撂倒在地。
雷衡摔了个狗啃泥,藏在胸前的荷包也掉了出来。
“十一,住手。他是……他是县令公子,别伤到他!”严舒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雷衡在佳人面前失了面子,更觉羞愤,爬起身来向十一疯狂出拳。
十一顾忌严舒命令,只得处处防守。
这边,严舒眼尖,瞧见地上的荷包,禁不住有些眼熟,咬咬香唇,还是走过去将它捡了起来。
一阵臭男人的味道,难道他一直带在身上?可是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呢?
严舒嘟着嘴,心中早已百转千回。
“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争斗中的雷衡瞟见荷包被人捡走,心中一急,扭头就冲过来。他这一突然转向,顿时让十一有些措手不及,挥出的拳头一下子收不回来,眼看着要打在雷衡脑门之上。
“小心!”严舒反应过来,她连忙轻抬绣脚,快步闪到十一侧面,出手替雷衡推开了的拳头,却没留神脚下虚滑,侧身跌进了雷衡怀中……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双双摔倒在地,回过神,说出同样的言语后竟又是不约而同的一起沉默。
中年文士赶紧跑了过来,关切问道:“舒儿,你没事吧?”又鄙夷的看了雷衡一眼,“还拉着做什么,还不松开让舒儿起来。”
雷衡读懂了中年文士的眼神,那意思是,没用的书呆子,竟敢连累我的舒儿!
我要练武,我不要再做弱不禁风的书呆子。雷衡心中一个声一遍遍的回响着,但是下意识的松开手。
两人各自起身。
“雷衡,老夫给你最后一次警告,赶紧离开此地!不然,老夫识得你是县令公子,手底下武夫却只识得拳头!”中年文士显然失去了耐心,下达了最后通牒。
“那把珍珠还我!不还我绝不离开。”雷衡沉默半晌还是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是想寻个体面的退场方式。
“那颗珍珠对你很重要么?”
“那颗珍珠对你很重要么?”
中年文士与严舒竟然同时问出同一个问题。
一面是蛮横的老头,一面是娇俏的少女,雷衡自然是冲着美女回答。
“当然很重要,再挨顿拳脚我也要要回来。”
“那你还作价抵押给别人。”严舒语气中掩抑不住埋怨和幽怨。
“嘶~~”雷衡觉得不对啊,怎么严舒像个小怨妇一般,他本想解释一通自己的窘境,又是如何迫不得已,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珍珠无价,却不如装它的荷包珍贵。”
“可你把荷包也弄掉了……”
“我刚不是拼了命也要拿回来嘛。这可是某人送我的……”雷衡顿了顿,又想起“还君明珠”“恨不未嫁”这些字眼,忍不住盯着严舒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严舒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在场人多,雷衡这一叹是不便明言一些情话,禁不住羞得脸红。她连忙跑到中年文士身边,小声的嘀咕几句。
“就他?文不成武不就的!”中年文士突然拔高了嗓音,望着雷衡不屑不满道,“他哪里配得上……”
“伯父!祖母还在家中等着呢!”严舒慌得赶紧打断中年文士的话,撒娇着推搡他离开,“您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家解释。还有这些人也请伯父一并带走……”
“好好好。都听咱舒儿的。”中年文士对严舒绝对是真心宠溺,对她的话立刻一一照办。
“十一,吩咐下去,停工半日,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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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闲杂人等都走得差不多了,严舒白了雷衡一眼,自顾自的登上甲板,走进了船舱。雷衡只得赶紧抱起大白鹅跟了上去。
“你也坐下呗。慢慢说……”
严舒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一改之前冷冰冰的语气,微笑着招呼雷衡坐下闲聊。
雷衡哪有心情闲聊。既有念及名花有主的心痛,也有货船之事迟迟无法落实的焦急。他冲严舒摊开手掌:“先把荷包还我!”
“哎呀,又不是不给你了。”严舒又白了雷衡一眼,忽地嫣然巧笑,“你这么紧张一个荷包,可不是县令公子的作派哟~~”
“留作念想而已。权且睹物思人!”既是你已有婚约,我也只能留下这个荷包,在将来的某时某地,静静的回忆当时的那场大雪。
“呀!”
严舒脸蛋红红,羞得埋下了头。良久,她才小声问道:“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啊?”
严舒这反应顿时让雷衡也疑惑了,你都“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了,我还来找你作什么?
“快说,怎么不来找我。”严舒显然不满意雷衡的装傻充愣,嘟着嘴蛮横命令道。
“我又不知道你住哪里呀。”
“那是你没用心!”严舒幽怨的瞪了雷衡一眼,“人家都给你提示了……”
“提示?”雷衡摸着脑袋,还是不明所以,“姓严么?临江姓严的,少说有数千户。”
“真笨!”
“啊。”雷衡着实搞不懂姑娘的心思了。
严舒小心将荷包翻开,然后靠过来,指给雷衡看:“你自己看……”
雷衡凑近些仔细一瞧,荷包内侧竟然绣有几个小字——城北严家庄。
“啊!”雷衡惊讶不以,“你送还珍珠给我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几个字?”
“嗯。”
“没有别的意思?”雷衡这才察觉先前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出自唐朝张籍《节妇吟》。严舒身处东汉,不可能知晓这句诗。那么,她绝非以此断绝自己的念想,而应当还待字闺中,并且对自己,嘿嘿,似乎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果然,严舒羞得将头埋到桌案下,传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呃……有……不……没有……真是的……坏人……”
见佳人如此模样,雷衡心中乐开了花,看来舒儿芳心在望,自己的寻宝大计也顺带着不成问题咯。他心上压力全释,不禁生出几分挑逗之意。
“小舒儿,到底对我有没有别的意思呢?”
“唔唔~~~~~”
轻哼数声,似在作答,却完全听不清楚严舒到底说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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