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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的反应让我和白小青愣住了,看来他是认得这东西,我赶紧问道:“老爷子,您见过这东西?”。
“这,这东西你们是从那来的?”,老爷子又追问。
“是一个朋友的,他从拍卖会上拍的,知道我们正在写古玩行的专题,托我们拿来给行里人看看”,白小青说道。
“拍卖行?”,老爷子嘀咕着,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我赶紧接话,“其实是我们领导的,不过确实是从拍卖行里买来的”。
老爷子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翠玉,一言不发,面色黑成了一块煤球,过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沉着嗓子说:“这块玉石,是我大师哥,他,他收来的”。
大师哥,不正是金国生的父亲金铜嘛,鹿苒说这块翠玉是金国生送的,是祖上传下来的,看来是对上号了。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老爷子的反应除了惊讶以外,似乎还有点害怕的味道。
“老爷子,这块翡翠怎么样?”。
老爷子却摇了摇头,“这块玉石不是翡翠”。
“不是翡翠?”,我有点意外,“您,您刚才不是说这是您大师哥收来的吗?”。
老爷子沉着脸,又半天不说话,看了好一阵子,才缓缓说道:“我也搞不明白,到现在也搞不明白,当年,我师哥,为什么要收了它”。
“啊?”,这话说得我们都是一头雾水。
老爷子叹了口气,讲起了那段往事。
老爷子说,他记得那年是九一年,金铜刚刚返聘回通古斋当经理,那年冬天特别冷,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正巧在店里,和大师哥叙旧,当时店里没什么客人,煤炉子上的白铜水壶吐吐得冒着白烟,搞得人昏昏欲睡。
刚吃过午饭,店里就只有他和金铜,还有一个老伙计,叫黄国强。
突然大门一开,走进来一个汉子,来的人就是这一带的混混,叫黑龙,专门倒腾假古董的,还跟盗墓的坟蝎子有瓜葛,所以行里的人都不愿意搭理他们。
大师哥自然也是没给他好脸色,爱答不理的,就差下逐客令了,可当这人拿出几样东西后,大师哥的态度就变了,最后竟然把带来的东西给收了。
“黑龙?这个人是什么来路?”。
“我不认识,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他都卖了什么东西?”。
“我记得他拿来了一片竹简,两块玉石,其中就有这块东西,奥,对了,我记得大师哥当时收了这个挂坠,那块竹简师哥也收了,而另一块玉石,师哥就没要”。
“那,为什么说这块翡翠是假的呢?”。
老爷子一笑,“当时我也不知道,不过古玩的圈子小的很,这块东西要是真的,绝对是价值连城,这种水头,这种成色,是可遇不可求呀,所以大师哥收了这东西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行里人都来看过,大伙都觉得这东西”,老爷子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有问题”。
“有问题?假的?”。
老爷子似是而非得点了点头,有些含糊。
“那金老爷子怎么说的?”。
“哎,也怪了,我师哥什么都不说,任别人说什么风凉话,他都全当是没听见”。
这两年电视媒体里全是古董收藏类的节目,这行的规律我也知道一些,像金铜这种行里的大腕儿,要是打眼吃了亏,肯定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能声张的。
想到这,我嘀咕道:“是金老爷子走了眼吗?”。
“不会,不会,应该不会”,老爷子说得决绝,他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沉着嗓子说:“我师哥收东西从来都是很谨慎的,看不准的东西从来不出手,收下这玩意,他肯定有分寸”。
“那金老爷子有没有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要收下它?”。
老爷子一声苦笑道:“嘿,邪门就邪门在这了,这东西整个琉璃厂的人都来看过,就没人能说的上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这模样的玉石就从来没人见过呀,只能说它是某种地方上的杂玉”。
“这还帧挺邪乎”,我下意识得附和道。
“邪门,还有更邪门的呢”,老爷子瞪圆了眼睛,说道:“这东西是我师哥自己花钱收下的,是用了他们家里的一套老房子换的!”。
“啊?”,我和白小青都傻了眼,不可思议,金老爷子竟然用房子换了玉石,“这,这是怎么回事?”。
“哎,按说通古斋那会是国营的旧货店,这收东西都是拿国家的钱,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大师哥要自己收这件东西,可那人要价太高,师哥竟然把自己家里一套老房子抵给他了”。
我听了一惊,心里打起了鼓,这是为什么呀?
金老爷子为什么要用自家的房子去换一块不明不白的石头呢?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这块挂坠绝对不简单,恐怕真的和鹿苒孩子的怪病有关联,这么看来不仅得找到金国生,当年那个卖玉的人也得查一查。
正在我琢磨的功夫,老爷子又说道:“这事还不算完,真正邪门的,是这块石头,它,它害人呀”。
我一愣,问道:“害人?这怎么讲?”。
“哎,这块玉呀,它,它不干净”。
“不干净?”。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总之这东西邪性的很,自打收了这块玉,金家就被弄得鸡犬不宁,前后死了不少人,师哥有个小儿子,还得了疯病,外面都传这块玉不吉利,是专门要人命的邪物”。
我听了之后心里一颤,低头琢磨着,这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看来鹿苒遇到的情况当年金铜也遇到了,“那,后来金老爷子是怎么处理这东西的?”。
“哎…,我听说师兄临死前才把这东西给处理了,但是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我也不知道”,老爷子看了看手里的翠玉,有些焦虑地嘀咕道:“这玩意怎么又冒出来了呢?”。
我寻思了一番,想着还是快点找到金国生,尽快弄明白这挂坠的来路。
不再耽搁时间,我和白小青又跟老爷子客气了一阵,便告辞离开了。
临走时,这老爷子满脸凝重地告诫我们,让我们劝劝这块东西的主人,别管这东西是哪来的,多少钱来的,还是尽快处理掉为好,千万别舍命不舍财。
我和白小青满口答应,离开了通古斋。
老爷子说金国生的家就在北新桥附近,一个叫西盒子的胡同里。
十几年以前,那一代全都是大杂院,密密麻麻得一大片,胡同更是一条连着一条,纵横交错得像张渔网。
后来旧城改造,大拆大建,拆了不少的平房,盖起了商业中心,胡同也跟着消失了不少。
而再后来,市里开始推行核心城区保护政策,那些没来得及拆掉的院子开始逐渐恢复原貌,有些大杂院又变回了原来的四合院,有些则进行了翻修,房屋状况和生活设施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这个西盒子胡同,应该就是其中的一条老胡同。
我俩一路打听着,很快就找到了这条胡同,进了胡同便看到了老爷子所说的34号院子。
我们两个人左右打量,发现这个院子就是一个经过改造的大杂院。
院子里面低矮杂乱得盖着各种小房子,只留下一条羊肠小道通向深处,看样子有个五六户的模样。
我和白小青走了进去,四下查看,里面的住户看模样大多是些附近经营小本买卖的小老板。
这会儿,正迎面走出来一个中年汉子,手里拎着一个煤气罐,脖子上挂着个油乎乎的围裙,看模样像是胡同口买早餐的摊主。
我看正好,上前一步问道:“师傅,跟您打听点事,有个叫金国生的,是不是住在这个院子里?”。
那汉子似乎不善言谈,一脸的憨直,伸手指了指身后,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普通话说道:“就那,那间屋子就是他的”,说罢便一低头,走开了。
没想到这么顺利,我和白小青心头一喜,沿着小路往院子深处走。
到了近前,发现这里应该是院子以前的正房,中间被隔成了两段,这半段应该就是金国生的住处。
我透着窗户往里面看,隐约看到这房子里乱糟糟的,只有一张床铺和一些日常的杂用,横七竖八得胡乱散在屋子里。
看了半天,模模糊糊看到床上似乎躺着个人,正用一条看着挺厚实的棉被捂着,由于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
我试着推了推门,门上着锁,推不开。
白小青趴在门板上,朝着里面喊了两句,“金国生,金国生先生在吗?”。
屋里没人应声,我们连着喊了几嗓子,可能是声音太大,身后的房门被喊开了。
“嘿,我说你们找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我和白小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五短三粗的中年妇女,一只手里端着一个茶杯,另一只手夹着烟卷,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好奇地盯着我们,同样是操着一口川普,问道:“你们找金总吗?”。
“奥,是,金国生住这吗?”。
“你们两位是什么人?租房子吗?租房子你们可以直接找我,金总把这院子租给我了,你们放心呀,我不是黑中介,不坑人”。
我笑了笑,这会儿直接亮明了身份说:“我们是刑警队的,找金国生是有些情况要了解一下”,我掏出证件,给她看了一眼。
这大姐听我们是公安局的,立马变了模样,一脸惊异地凑过来,说道:“金总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你们是来抓他的吧”。
我摇头说:“我只是来找金总了解一些情况而已”。
那女人上前两步,伸着脖子,朝着金国生的屋子里张望了几下,一脸诡异地说道:“嘿,你们可来的正好,你们要再不来,我就得报警找你们了”。
我俩一愣,“报警?”。
“金总病了,这都好几天了”。
“病了?”,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早有预感一样,赶紧问道:“他得了什么病?”。
“精神…”,那女人表情夸张,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秘兮兮地说道:“金总这阵子精神呀,不大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