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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沉寂了一夜的演武场,从清晨时分就渐渐开始热闹起来,成群结队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仍然是挂着满脸的兴奋,呼朋唤友,宛若参加一场盛大的宴席。
是啊,对于一个江湖人来说,这种比武大会也是很难见到的,更何况还是以比武选举武术会会长,谁不想自家门派或者武馆出类拔萃,在比武中力压群雄,拔得头筹呢?
人头攒动中,各方武林人士缓缓归位,分阵营而列,过不多时,谢清秋和单林等几个评委也陆续到来,在席棚下落座,有人奉上茶点,又稍候了片刻,谢清秋便清了清嗓子,起身宣布比武大会按照昨天的进度,继续进行。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随着今天第一组比武的两个人名字通报之后,一场龙争虎斗,再次展开。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注视在擂台之上,随着那两人拳来脚往,不住的喝彩喊好。
但还是有明眼人注意到了,今天的评委席位上,镇武镖局的黄炳章黄老镖头却没有出现,代替他坐在那里的,是副总镖头,大刀王闯。
只是这位副总镖头的心思好像并没在这里,眼睛不时的往四处乱瞟,显得有些心绪不安,不断的端起茶碗,就跟喝酒一样,一饮而尽,旁边的人便赶忙上前倒茶,片刻的功夫,他就已经喝了十多碗。
一旁的单林倒是正襟危坐,但双目微阖,面无表情,说他是在当评委,不如说他是在一本正经的打瞌睡,似乎对面前的比武盛况,并没什么兴趣。
谢清秋坐在那里,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按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擂台上的比武,但仔细看的话,他的神情间时而出现游离的情况,分明也是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个人之中,只有杨永亭是认真在看比武,并且不时的发出赞叹,时而又鼓掌喝彩,时而又跌足扼腕,看的津津有味,浑然不觉旁边几个人早已神游物外,人在座位上,心却不知飞到哪去了。
今天上午的比武,沈骥和栾挺两个人并没有来。
沈骥的意思是,栾挺的比武在下午第一场,如果上午早早就过来,那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在家养精蓄锐,把心沉下来,免得看了一上午的比武之后,心焦气躁,再上台就难免出现破绽。
栾挺今天倒也听话,陪着沈骥在家,帮着八岁红做饭,收拾屋子,劈了一堆柴之后又去给修铁帮忙,哥几个嘻嘻哈哈,一个上午的时间居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只是在几个人默默的吃完了午饭后,栾挺准备动身的时候,沈骥伸手帮他整理了衣服,却语重心长的说,今天下午的比武,他不会去了。
栾挺很是惊讶,愣了一下才说:“师哥,今天是最重要的日子,那可是比武大会,我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出头露脸的机会,胜了就有机会成为武术会会长,甚至八卦门的门主,你怎么不去?”
沈骥道:“师哥还有事要去办,另外,今天你的对手我已经了解过了,练的是外门功夫,本事都在一双手掌上,到时候你攻他下盘就行了,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着,沈骥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就这样吧,等我办完了事,会去那边找你的,加油。”
栾挺神情有些怪异,点头道:“我知道了,但是师哥,你到底有什么事,都不能跟我说吗?”
沈骥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就别问了,等我办完自然会告诉你,现在嘛,你最好是别知道,我不想影响你比武,明白吗?”
“那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问了。但是师哥,如果你去做的那件事有什么危险,一定要告诉我,这个比武我哪怕不去参加,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放心吧,没什么危险,师哥办完第一时间就去找你。”
沈骥心中不禁一暖,摸了摸栾挺的头发,看了下时间,便和栾挺两人一起出了门,往大道走去。
到了正阳街,沈骥往西,栾挺往北,师兄弟两人头一次互相道了句小心珍重,便分道而行。
看着栾挺踌躇满志的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沈骥不由暗叹了口气,才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笺,打开来,上面只有一句话。
“要想知道谁杀了谷若怀,明天下午一点,大观园三楼,不见不散。记住,只许你一个人来。”
信笺上面没有署名,更加是没头没尾,让人费解送信之人的用意。
但沈骥却必须要去。
昨天晚上,沈骥在外出解手的时候,一枚飞镖打来,上面便插着这封信。
沈骥没有对任何人说,包括栾挺。
他并不知道这封信是谁送来的,但上面的内容却让他必须要去赴约,哪怕这是一次龙潭虎穴,他也必须要去闯一闯。
看着栾挺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沈骥才动了身,直奔桃花巷而去。
桃花巷,距离正阳街不远,顾名思义是一条烟花柳巷,也是哈尔滨各大妓院聚集地中,最为出名的一个。
大观园,就在桃花巷上。
这里并非纯粹的妓院,而是兼具了戏园子和妓院的两个功能,听戏的在前院,嫖妓的去后院,两不相扰,谁也不耽误谁。
此时刚过午后,街上不冷不热,天气很好,沈骥双手插兜,溜溜达达的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大观园的门口。
抬头看,面前一片数层高的红砖小楼,大门正中一块黑色匾额,上写大观园三个大字。
旁边则是一些店铺,有卖剪刀的,卖膏药的,卖汤面的,卖布匹绸缎的,卖洋货点心的,种种不一。
无论是看戏的还是嫖妓的,都是晚上来,此时的大观园,并没有什么人在里面。
不过,零星的还是有一些人,坐在里面看戏,台上的戏子们也敬业,就对着下面这零星的十多个人,照样演的很卖力气。
三楼是雅间。
沈骥一步步上了楼,一间间雅间看过去,很快就发现,只有在正中间的那个雅间里面,坐了几个人。
雅间的门开着,里面人不多,只有三个。
一个坐着,两个站着。
沈骥深吸口气,迈步走了过去。
但还没等他开口,雅间里面正中坐的那人就说话了。
“沈爷来的很准时嘛,分毫不差。”
这声音入耳,沈骥就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当下不动声色,抱拳问道。
“阁下深夜让人送信,约我前来,也是煞费苦心,沈骥自当守时。”
那人嘿嘿一笑,也没说什么,便在原地站起了身来,豁然回头,看向沈骥。
四目相对,沈骥登时心中大惊。
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