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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昌的时候,左良玉告诉朱琳泽他本人将坐镇武昌,派遣他儿子左梦庚来南京,不想左良玉亲自到了南京。
左良玉此次来南京,麾下的核心将领只带了金声桓、王虎臣两人,其余的核心将领如马进忠、李国英、徐勇、张勇等人都留给了他的儿子左梦庚。
左良玉听说朱琳泽的大营就在江东门外,便径直来找朱琳泽。
朱琳泽此时正在视察新兵的操练,见左良玉来亲自出门相迎。
“左帅!”
“都说南阳王精于兵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左良玉的目光落在朱琳泽身后一块块整齐的像豆腐块似的方阵上。这些士卒令行禁止、进退有度,就连执铳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像是从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似的。
“好兵!好兵啊!”左良玉忍不住连声感叹道,“这些都是南阳王从中州带出来的老卒?”
有这等精神面貌,能走出如此整齐队列的队伍,必是精锐无疑。左良玉料想这一定是朱琳泽从南阳带出来的百战老卒。
左良玉兵马虽多,但多是乌合之众,能打仗的兵不多,能打硬战的兵就更少了。左良玉的军中,也只有他的五千家丁能和朱琳泽的这些兵比肩。
“一半是一年的老卒,一半是江阴刚刚招募来的新卒。”朱琳泽摇了摇头,如实相告。
“一年的老卒?”左良玉感到不可思议,一年的时间就能训练出这等悍卒?
震惊之余,左良玉又参观了一番朱琳泽的军营,只见军营洒扫的非常整洁干净,就连被褥都收拾的整整齐齐,被叠成一个整齐的方块,看着就赏心悦目,比自己那些家丁们猪窝般的住所不知要强了多少倍。
“后生可畏啊。”
参观完毕,左良玉不住地感慨道,只是话刚刚说完,左良玉就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左良玉暴毙于弘光元年四月东进“清君侧”途中,也就是明年四月,这时候左良玉的身体状况已经堪忧。
“南京名医甚多,本王这就请人延请一名医给左帅看看这顽疾。”朱琳泽说道。
要是吴又可有回来,他倒是可以让吴又可给左良玉看看这病。只是吴又可已经居家搬迁到了竹堑,到竹堑后又喜欢竹堑的清净,在竹堑定居了下来,这次也没跟朱琳泽一起回来过年。
“左某戎马一生,难免落下一身顽疾,这病左某心里有数,无需劳烦南阳王。”左良玉苦涩一笑,说道,“若是我儿梦庚有南阳王一半之才,左某也就能宽心了,不瞒世子,这次来南京左某本是想让梦庚前来,一来让他跟南阳王好好学学,二来也能历练历练他。”
左梦庚庸碌不争气,这是左良玉的一块心病。左良玉拥众虽多,但左良玉的军规组织结构松散,靠着左良玉的个人威望才勉强将这些将官聚在一起。左良玉担心自己日后不测,左梦庚约束不住麾下的这些骄兵悍将。
“咳咳......”朱琳泽干咳了两声以缓解尴尬的局面,左梦庚确实才能平平。
“十里秦淮的大名,左某早已如雷贯耳。”左良玉饶有兴致地说道,“今日左某有幸来到南京,南阳王,我等何不前往十里秦淮一游?”
左良玉身边的两个部将金声恒、王虎臣两人,无不是左拥右抱,一人勾搭着两名军妓。听说左良玉要去秦淮河,眼睛不由得发亮,推开了身边的军妓。
“既然左帅有此兴致,今日本王便做东,请左帅和二位将军到秦淮河一游。”朱琳泽没有推辞,痛快地答应了左良玉。
“甚好,甚好,南阳王真够意思。”
金声恒、王虎臣两人闻言喜不自禁。
朱琳泽让人到盈秋楼定了一艘画舫。沈廷扬的漕粮已经督办完毕,在崇明过完年也到了南京,朱琳泽索性将沈廷扬和祁逢吉也请了过来。
这几个大人物定画舫盈秋楼的张妈妈也不敢怠慢,让盈秋楼的头牌的程蕊芳登船作陪,又听说隔壁的董小宛已经从太湖游览归来,又花重金从隔壁请来董小宛,嘱咐众人一定要把画舫上的几位爷伺候高兴喽。
朱琳泽和左良玉搅在一块,前些日子朱琳泽又刚刚去过一趟武昌,很难不让沈廷扬和祁逢吉怀疑,就是朱琳泽引狼入室,将左良玉这只饿狼请到了南京。
金声恒、王虎臣席间搂着两个娇滴滴的秦淮河美人,恨不得当场就办事。
两人的做派让沈廷扬、祁逢吉两人直皱眉。
左良玉心里也暗骂这两个家伙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给他丢人,甩给金声恒、王虎臣几块金子,让他们两人自己上岸嫖妓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金声恒、王虎臣两人一走,画舫上瞬间清净了许多。
左良玉是从底层军官一步步爬上来的,情商自然不低,沈廷扬是朱琳泽的岳父,祁逢吉十应天府尹和朱琳泽私交甚密。往后在南京少不得要两人的照应,左良玉在席间放下身段推杯换盏,和沈廷扬祁逢吉套近乎。
见左良玉如此识趣,沈廷扬和祁逢吉对左良玉的印象大为改观,不再觉得左良玉有传闻中的那么讨厌。
程蕊芳舞剑虽然舞的是好看的花架子,但程蕊芳出身将门世家,小时候也学过剑,舞剑的过程难免露出几招杀招。
左良玉眼睛精的很,早已看出程蕊芳和其它歌舞伎的不同之处。
画舫上的美人甚多,席间朱琳泽的注意力一直在程蕊芳身上。左良玉不知道朱琳泽和程蕊芳之间的故事,只当是朱琳泽对程蕊芳有意。
“程姑娘可是将门之后?”
左良玉喊停程蕊芳,问程蕊芳道。
“将军真是好眼力啊。”张妈妈将程蕊芳拉到左良玉面前,催促程蕊芳给左良玉敬一杯酒。
程蕊芳敛衽而礼,敬过左良玉一杯酒。
“左将军目光如炯,家父原是辽东一参将。”
“却是巧了,本帅早年亦是出身于辽东行伍。”左良玉欢喜道,“本帅与程姑娘甚是投缘。”
左良玉起身看了看程蕊芳,问道:“不知程姑娘芳龄几何?”
“妾身今年年方十九。”程蕊芳答道。
“巧了,本帅有个女儿与程姑娘同庚,今日本帅与程姑娘甚是投缘,本帅想认程姑娘做个干女儿,不知程姑娘意下如何?”左良玉笑眯眯地望着程蕊芳。
左良玉要认程蕊芳做干女儿,这让在场的人猝不及防,程蕊芳亦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还是张妈妈反应快赶忙催促程蕊芳道:“还不快谢过左将军。”
“妾身谢过左将军。”程蕊芳懵懂之余,朝左良玉行了一个大礼,算是认了左良玉这个义父。
“不是左将军,是义父。”左良玉纠正道。
“是,义父。”
“好好好。”刚刚认了一个干女儿的左良玉非常高兴,左良玉乘机提出要给程蕊芳赎身。
程蕊芳是盈秋楼的头牌,张妈妈表示很为难,并不想放人。左良玉登时大怒,摁着腰间的腰刀喝问道:“她既是我左良玉的干女儿,难道还要留在这给了卖唱赔笑不成?”
左良玉随行的亲兵也纷纷将手摁在腰刀上,论耍流氓画舫上的众人没人比得过左良玉。
张妈妈只得叫苦不迭,她在秦淮河上做此营生多年,见过、招待过的武将也不少,但像左良玉这样蛮不讲理的,如此霸道的将官也是头一回见。
左良玉不由分说,让亲随取来一张千两银票拍在桌子上,就当是程蕊芳的赎身费。
在秦淮河游览的尽兴了,左良玉谢过朱琳泽,旋即直接带着程蕊芳直接离开画舫,说是要拜访一位恩人之子不便久留。
“你且和老夫说实话,这左良玉是不是你招来的?”
左良玉走后,沈廷扬屏退左右质问朱琳泽道。
祁逢吉倒是没有质问朱琳泽,不过祁逢吉的脸色也是不太好。
要不是当初左良玉直接放弃武昌,祁逢吉的家人也不会那么容易遭受张献忠的毒手。
“左帅确实是小婿叫来南京的。”
朱琳泽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承认了,左良玉就是他引到南京的。沈廷扬和祁逢吉他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这两人是他在南京最信任的两个文官,以后少不得要和他们合作,索性现在就向他们摊牌。
“你好大的胆子啊,宗藩勾结有兵权的大将入京,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谋反!此乃大逆不道之举!”沈廷扬怒气冲冲道。
南阳王未免也太糊涂,太鲁莽了,沈廷扬是又气又恼,他现在是朱琳泽的岳父,和朱琳泽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朱琳泽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沈廷扬乃至沈家都逃脱不了干系,自己怎么就招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女婿呢。
沈廷扬对朱琳泽这么冒失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愤怒。
“不要以为你手里有点兵就能为所欲为了!你手里才有多少兵?朝廷又有多少兵?”
沈廷扬只当是朱琳泽手里有点兵,回来又迅速剿灭了海上巨寇顾三麻子,整个人有点飘了。
此时祁逢吉倒是比沈廷扬要冷静,劝说道:“沈大人,稍安勿躁,王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祁逢吉和朱琳泽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朱琳泽的为人祁逢吉还是清楚的。朱琳泽绝不会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朱琳泽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还是祁府尹懂本王。”朱琳泽笑道,面对沈廷扬的质问他也不恼。
“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怎么掰扯这件事。”沈廷扬余怒未消,气呼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