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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役朱琳泽无论是在兵力上还是装备上都占据绝对优势,打的还是防守战,没有理由不赢。
不仅赢了,还赢得很漂亮,战损比非常好看,己方陆军只有五十余人被闯军的弩箭射中,不过由于披甲率高,弩箭威力小,伤者仅有二十余人,毙命者十三人。
海军方面的伤亡则要大些,海军除了船长和几个副船长披锁甲、软甲防身之外,余下的海军将士都是不披甲的,因此伤者高达三十余人,毙命者二十六人。
而闯军方面,总计毙伤闯军四百三十一人。
“闯贼真他娘的毒,弩箭的箭头都是淬了毒的。”
清点完伤亡人数,冯双礼骂骂咧咧道。
昔日冯双礼降朱琳泽之时,朱琳泽答应过冯双礼遇到张献忠的队伍可以让冯双礼回避,不和旧主作战,但没答应冯双礼可以回避和李自成的闯军作战。
不过闯军现在应该叫大顺军了,李自成以雷霆万钧之势连克陕西三边重镇,将原本为明朝提供兵员和将才的基地变成义军的后方基地后,于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一在西安建国大顺,改元永昌。
张献忠和李自成素来不合,冯双礼是张献忠旧部,和李自成的大顺军作战可以说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大顺军细作用的是便携的手弩,便携就意味着小,小就意味着威力有限,手弩的威力和射程都比不上大弩,因此选择在箭头上淬毒以加强弩箭的杀伤力。
阵亡的士卒大多是面门和颈脖被弩箭射中,抢救无效死亡。
这些士卒都是冯双礼和一众哨官以及士官从新兵蛋子一步步训练出来的。虽然这些军官平日里对士卒非常严厉,训练时出错也没少对士卒们打骂,但看到自己亲手训出来的兵在自己面前死去,这些军官们心里非常难受,都是自个儿呕心沥血带出来的好兵。
“士官可有伤亡?”朱琳泽询问冯双礼道。
“士官倒没有伤亡,只有一名副哨长铁臂没扎紧,战时脱落被弩箭伤了胳膊,随军的医官已经在救治,说是无性命之忧。”冯双礼回答道。
“活口可审问清楚了?”
朱琳泽想知道和自己作战的是大顺军哪个营的兵马。
“这些闯贼嘴硬的很,不过属下还是撬开了他们的嘴,这是刘芳亮所部的左营前哨,闯贼建国了,刘芳亮这厮还当了大顺......伪顺的什么劳什子制将军。”
果然是刘芳亮的大顺军左营兵马,听冯双礼的这口气他好像对刘芳亮多少还有些了解,朱琳泽问冯双礼道:“刘芳亮此人如何?”
“属下和刘芳亮也只有过一面之缘,李营正和艾能奇倒是和刘芳亮打过交道,李营正昔日和刘芳亮一起劫过官军的粮草。属下对刘芳亮的了解也只是道听途说。”冯双礼如实说道。
朱琳泽现在的很多部众都是流寇、海寇出身,这些出身不良者反而还是朱琳泽部队的主力。
无论是旧时唐王府的老人、匪寇、还是乡勇,朱琳泽都视之如一,唯才是举,赏罚分明,并不对他们的出身怀有偏见。因此冯双礼对朱琳泽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忌讳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张献忠和李自成不是死对头吗?李定国和刘芳亮还能勾搭到一起过?”朱琳泽对此颇感意外。
“没法子,昔年官军打的凶,无论是义父还是李自成都狼狈的很,不合兵打不过官军。”冯双礼说道,“李营正对刘芳亮评价颇高,刘芳亮之武艺不在李营正之下,更兼刘芳亮通文墨,李营正说闯军诸将勇武者甚多,但能独当一面者甚寡,这刘芳亮就是闯军诸将中为数不多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属下听说刘芳亮在破秦军之时,立下奇功,大破孙督师的车营。”
李定国对刘芳亮的评价还算中肯,要是刘芳亮不能独当一面,也不会单独让刘芳亮带一支偏师进军保定、真定二府。
李自成选择刘芳亮单独带一支偏师,刘芳亮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自永昌元年二月,也就是崇祯十七年二月以来,刘芳亮率部众从板浦渡河,沿着黄河北岸向东进军,长驱直入,黄河以北的河南三个府:怀庆府、卫辉府、彰德府,并在三府置防御使、府尹和县令。
大顺的节度使和唐朝的节度使虽然名字一样,不过职能和权力大相径庭,大顺的节度使相当于大明的巡抚,并不掌军,而唐朝的节度使可是手握地方军政大权。府尹则相当于大明朝的知府,只是大明朝只有应天、顺天两府称府尹,除此两府之外皆称知府。
怀庆的福王早就跑到南京了,卫辉的潞王朱常淓反应要比福王朱由崧慢一些,大顺军还没抵达卫辉府城朱常淓就在总兵卜从善的保护下星夜渡河难逃。
忙活了半天明朝的一个藩王都没抓到,这让刘芳亮有些气恼,不过很快刘芳亮如愿以偿,在兵不血刃地占领长治也就是古之上党后,刘芳亮活捉了沈王朱回洪,缴获大批金银珠宝。
在占领长冶后刘芳亮马不停蹄地继续进军旋即占领潞安,刘芳亮任命孙明翼为潞安节度使,负责潞安地区的追赃助饷工作,并留下大将军平南伯刘忠镇守长冶,他自己则率领左营主力东下彰德府,分兵攻取大名府各县。
刘芳亮于三月初十进入南直隶广平府,也就是邯郸地区,此时的广平府的缙绅早已逃窜一空,广平府城已经是一座空城,刘芳亮再次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大明朝的一座府城。
这仗打的太轻松了,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刘芳亮就从板浦一路打到了广平,前锋人马已经进入了真定府、河间府境内,按照当前的进速度,月底就可以进入顺天府,直逼京师城下,和闯王会师京师城!
进入广平府,刘芳亮终于收到了一份战败的消息。
他的前锋探哨在天津卫附近遭受重创,折损了四百多人。
“该部官军的旗号可看清了?”刘芳亮责问部总刘诚道。
能充当前哨的都是精锐,这伙能一下子打掉他四百多前哨精锐,必非等闲之辈。
北直隶尚还有如此能战的官军,这让刘芳亮倍感意外。
“旗帜倒看清了,这伙官军的船上都挂着一面大大的红旗,中间还画着日月,至于旗号属下未曾看清。”刘诚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丢人!”刘芳秀沉声喝斥道,“折损了四百多弟兄,连对方的来历都没摸清楚,你这部总别当了,降为哨总。”
“虽不知对方来历,但属下可以肯定,这伙官兵不是北直隶的兵,定是从海上来的南方勤王兵马!”刘诚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伙官军披甲率极高,且都使用火炮火铳,铳炮极准!官军的炮甚是厉害,不仅能当虎蹲炮打,还能打铁弹!属下此前从未见过这等官军,因此吃了大亏。”
“你是说这伙官军只用铳炮就将你们打退了?”刘芳亮闻言不禁眉头紧锁。
官军的铳炮他们大顺军也有,刘芳亮军中的炮手和火铳手大多是明军过来的降卒。
明军的火炮不错,上可攻城,下可破阵,乃是军中利器。
但明军的火铳刘芳亮就不敢恭维了,明军火铳粗制滥造不堪用,稍有不慎就炸膛,装药少些倒不会炸膛,但装药少了威力不足,射程大减,就是一根烧火棍。
“将军,这伙官军的铳炮甚为犀利,官船上装满了大炮,当时足足有上百门大炮朝咱们开火!”刘诚想起当时的场景仍旧心有余悸。
刘诚也是跟随刘芳亮多年的老卒了,和官军交战部下数十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火力如此凶猛的官军。
“什么?上百门火炮?”刘芳亮喝问道,“你莫要为了掩饰自个儿的败绩夸大其词,就算是唐通、吴襄吴三桂父子的队伍,也未必能有上百门大炮随军。”
南边来的勤王军随军携带上百门火炮?这未免也太过耸人听闻,刘芳亮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他觉得刘诚这是在夸大其词。
南方稍微能打的明军也就左良玉和黄得功,左良玉还是闯王的手下败将,革左五营昔日也时常和黄得功交手,也没听他们说黄得功有多厉害。
“属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官军确实有上百门火炮随军,只是这些火炮都安在船上。属下当时以为官船上必有好东西,想夺了官船在天津卫静候将军的大军,只是属下轻敌大意,以为官军孱弱,不想这伙官军如此凶悍。”刘诚如实说道。
他们一路上进军十分顺利,都没遭遇到能打的官军,以为明朝官军都是软柿子,任凭他们拿捏,不想在天津卫碰到了的硬茬子。
“你部人数不过千余人,你刘诚敢抢这伙官军,想必这伙官军人数不多。”刘芳亮说道。
他现在对这支横空出世的官军越来越感兴趣,这支官军到底是何方神圣。
“将军目光如炬,这伙官军人数确实不多,属下估计至多不过三四千人。”
刘诚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是大顺军中的老哨探,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三四千人就有上百门炮?!
刘芳亮看这刘诚不像是在说谎,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刘诚一个小小的哨总给他十个胆也不敢欺瞒他。
刘芳亮在府衙内来回踱步,这支突然冒出来的勤王军是心腹大患,必须想办法除掉。
闯王只所以率主力先打宣大就是想扫除后患,围困京师城后可以放手攻打京师城。
“常掌旅,你率五百精兵留守广平。翟凤耆,你率五万大军北上收取邢台、河间,本将且去会一会天津卫的那伙儿官军。郭都尉,你速速整军,随本将军前往天津卫,且会一会这支来历不明的官军。”刘芳亮很快做出了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