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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住在这里?”孙浩在苏宇辰租的房子里简单的转了一圈,不禁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这房子撇开了又老又旧不说,有些地方还阴水,而且还带着一股透心的凉意。这哪里应该是像苏宇辰这样子身体不好的人住的地方啊!不生病才有鬼勒!
苏宇辰坐在房子中仅有的一个凳子上,一只手搭在他身边的桌子上,另一只手伸到放药的盒子里摸索着,样子看起来极其的费力。对于孙浩的话,他没有多大的心思在意,随口回复了下,“这里的房租比较便宜。”身体越发的虚弱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在外头更加的无力,只简单的说了一句话,便喘的要紧。苏宇辰撑着额头,单薄衣物下胸口剧烈的起伏,冷汗又一次浸湿他的后背。
孙浩听见他剧烈的喘息声,快步的走了过来,温热的掌心紧贴在苏宇辰的额头上,平时一向平和的眼神变得严肃。几秒钟过后孙浩重新将苏宇辰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扶他起来:“你这样子不行!先去医院再说!”话毕,他没有得到苏宇辰的同意,自行的拦腰扛起他。出乎孙浩的意外,苏宇辰的重量就好似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扛着他下楼一点都不难。
苏宇辰不是不想挣扎,只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挣扎。孙浩肩上的突出的一块骨头一直都抵在苏宇辰脆弱的胃上,他痛的满头大汗,头又是朝下脑袋充血严重,过度的缺氧让他脸色刷白。出了楼道口,孙浩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他本想把肩上的苏宇辰放下来自己过去开车过来,但是转念一想他不愿意去看医生怕他再跑了就一直扛着他走到车边。当他将苏宇辰扔进副驾驶座的时候,苏宇辰用力的推开他,靠着他的爱车吐了。早上喝了几口的豆浆在胃里搅和的难受,吐出来的都是酸水。孙浩没想到苏宇辰会病成这样,借过他还弯着的身体,手伸向车内把抽纸拿了过来。连续抽了几张纸,塞到苏宇辰手里。
“要是实在不能坐我车子的话,我打急救车电话吧。让他们过来……”
“不用。谢谢你的好意。很抱歉把你车子弄脏了。”苏宇辰没有抬头,他把抽纸叠成好几层捂在嘴上,很小声的咳嗽了几下。然后用很快的速度将它重叠在一起握在自己手里。咳出的血带来的血腥留在嘴里的是令人反胃的铁锈味。
“还吐吗?不吐的话我送你去医院。”孙浩架起来苏宇辰的身体,虽然他承认在这之前自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他,早上收到朋友给的消息自己立刻开车出发来这里,本打算要和他好好的谈一谈,却没有想到会遇到苏宇辰高烧的厉害。
苏宇辰摇了摇头,费力的拿开孙浩架着自己肩膀的手。头微低着,气若游丝:“你回去吧……不用送我去医院……我和静萱已经离婚了……所以你今天来和我说这些事情……我想你找错人了。”
孙浩不知道心里哪里来的莫名怒意,竟紧抓住苏宇辰的衣领,将他抵靠在车门上。“苏宇辰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宇辰躲躲闪闪的目光还是被孙浩抓到了,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绝望,让孙浩不由得心里猛地颤动。勒紧他衣领的手,慢慢的松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静萱对你,已经有很大的依赖感了?”
苏宇辰闻声没有回应,许久呼出一口气,说:“孙浩……回去吧。别在我身上花时间了,不值得。”他怕孙浩再一次的愤怒会将自己打的满地找牙,他的目的很单纯,只是希望孙浩以后可以更好的对待静萱,包容她的小孩子执拗脾气和偶尔不经大脑的冒昧话语。对静萱的喜欢,是苏宇辰活到现在唯一觉得开心的事。这辈子也许在1个月后就这样在疼痛中结束了,但可以有过和她的日子,也没有什么遗憾。
苏宇辰绝望的目光静的如湖水,再也看不到本应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波漾。
孙浩打到苏宇辰左脸上的拳头力道不重,宇辰吃痛的皱了下眉头,扶住车身头晕的特厉害。他感觉到孙浩离开自己身边煽起的凉风。如自己所愿,他被自己激走了。撑着膝盖努力喘气,苏宇辰望着他的跑车离开自己的视线。
静萱,从我转身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再无力量去翻阅你的人生。你的人生,我只是路过的幸福。而现在,唯有你可以给静萱幸福,不是吗。
王思思中午下课抽了空来了趟医院,在走廊上碰到了平时照顾自己母亲的看护小姐。她瞥见了看护手里拿的保温瓶,觉得眼生。“这个保温瓶是谁的?”
看护低头看了下自己手中的东西,很不确定的样子。“是一直负责你妈妈治疗的护士送过来的。听说好像是一个男生要转交的。昨天装的是补身体的汤。”
王思思皱眉,自己和母亲在这个城市没有其他的家人或者是朋友,这个送东西过来的唯有苏宇辰了。想到他,她的情绪似乎又不能跟着大脑而运动。她狠狠地扯掉看护小姐手中的保温瓶,说:“下次不管是什么都不要收!不要让我妈喝!知不知道?”
看护被吓的只知道点头,拍了拍胸口,蹲下身胡乱的拾起来地上的东西转身离开。
王思思走到母亲的病房前没有立即的推开,等到过了将近半分钟才推门而入。带着一抹灿烂的笑容走进床上的人。苏母看到王思思,脸上也溢满笑意。王思思把包包往床尾上一方,转身的时候瞥见母亲床头许多新鲜的水果,眼底变得复杂。
“思思啊。最近在学校还好吗?学习怎么样?”苏母用没有吊点滴的手招呼她过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感觉你最近变瘦了呢!在学校没有吃好吗?”
王思思含着笑意摇头:“我哪里有瘦嘛,明明就又长胖。对了妈,这些水果是谁买的?”
苏母的目光也跟着王思思一样在水果上停下,“小护士送过来的。不清楚是谁买的。”
又是他!王思思在心里不由得骂了他几句,脸上的神情也变的难看。
苏母着急了:“要是思思不喜欢,我下次就不要了,我觉得人家小护士专程给我买的,我不收也不太好意思。下次不收了!不收了!”
王思思握紧苏母的手,说:“不是的啦,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算了不说这个,我们说点别的吧。医生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好和学校请假过来接你。”
“快了吧。就这一个星期这样子。你就别请假了,不好。妈一个人可以得。”苏母笑笑。
“不不不!”王思思摇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苏母与自己女儿执拗不过,最终答应。
蓝静萱正驱车赶往孙浩的家里,左耳上带着蓝牙耳机,一直都在重拨一个号码。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车速也越来越快。在路上超了好几辆不说,还差点闯了红灯与大卡车来个亲笔接触。过往发生的事情她全部都不再去想,她就是想知道此刻孙浩为什么会给出自己这样子的答案,为什么要离开台北去新加坡。还是因为自己和苏宇辰的婚姻,让他觉得疲倦了?这些问题不得而知,见到他才能知道。
可是自己这半个月是忽视孙浩了,对他的话也变得心不在焉,甚至对他的邀请也变得视而不见能推就推掉。自己这样子的一步步的把他逼入死胡同,孙浩他也理当会有这样子的反应啊。这些都全部都是苏宇辰他的事,如果他不离开,自己也就不会这么魂不守舍了吧。
马路对面一个小男孩脱离自己妈妈的大手,独自迈着小步子朝车来车往的马路上走了过去。妈妈焦急的呼喊声在他看来却是其他的意思,他眨着自己好奇的大眼睛,一步步的往马路中央走了过去。
失神的蓝静萱看到几米之外的小男孩猛地踩住刹车,幸好车子的性能好,在离小男孩只有10厘米处停了下来。小男孩被吓哭了,蓝静萱自己也被吓愣住了。男孩的母亲抱起男孩绕到静萱身边,和她道歉。蓝静萱扬起惨白的脸,怔怔的回复她们,没有关系。
自己大脑的思考已经完全被孙浩和苏宇辰两人占据,似两个精灵在脑海中不断的打架。她发动车子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伏在方向盘上想要沉寂一下心情。心里的感觉能描述的词语,好像只剩下好累。
孙浩的车子在绿灯亮起的时候,绝尘而去,丝毫没有回头看看身后的路边,也许会有等待自己出现的人。
苏宇辰没有更多的力气爬楼0到租来的小窝,扶着栏杆在楼道口的第二级台阶上坐下。左手臂按在胃部上,瘦弱的身体微微靠后倾斜,踮起来的脚形成一种微微的蜷缩感。他想等眩晕感减轻后再上楼,这栋楼居住的人大多数都是打工族,天一亮就出去工作,很晚才回来。苏宇辰不担心自己坐在楼梯上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他在身上的口袋里没有找到止痛药,做罢了,靠着冰冷的墙壁,一个人难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