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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你妹啊……”我有气无力地反驳着,却忍不住攀上他肩膀,在他微凉的唇上吻了一吻。
他微微一愣,随即绽开一个少年郎般青涩而确幸的笑容。
翌日,秦朗的辞婚,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
“你是怎么做到的?”
离开侯府回盐栈的路上,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
关于他的辞婚,我昨晚回去亦想了半宿,却实在想不出什么能让平安侯心甘情愿放人的好理由。
秦朗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直至回到盐栈的客房,被我第八遍问起,才无奈地在我耳边轻道:“我告诉他,我床第不能。”
“呃……”我瞬间被自己一口气噎住,沉吟半晌方叹道,“你还真是……豁得出去啊!”又不禁问一句,“真的?”
便见他凤眸中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你想试试?”
我瞬间烫了一张脸,伸手将他推远些,嗔怪道:“挺正直一个侠士,如何学得这般皮了?”
他便仰头望了望天花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正被这小暧昧的气氛搞得有些心痒,一阵“适时”的敲门声传来。
却是那位“柱子姑娘”,来向我们通报消息。
“我大哥到扬州向太子殿下报告了湖匪的情况之后,殿下以手令着他暗暗调来镇海卫的水军,以奇袭之势围剿高邮湖匪。”
我暗自点头:如今扬州淮安官匪勾结沆瀣一气,引外军前来剿匪,倒是个好法子。
“不料水军将高邮湖从南到北搜索了一遍,竟没寻到湖匪的所在!”柱子显然十分沮丧,“只在鬼门渡附近发现了湖匪的战船,船上除几个看守外并无他人。”
秦朗便问:“可从看守口中问出话来?”
“没有!那几个看守远远看到水军前来,一个赛一个麻利儿地操刀抹了脖子,竟没留下一个活口!”
我和秦朗双双叹了口气:这一趟徒劳无功的剿匪,无异于打草惊蛇,再想湖匪的踪迹,可就难了。
“殿下觉得在扬州待着徒劳无益,打算明日乘船渡湖,到淮安来与你们汇合。”
“哦?”我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殿下他……一定要来么?”
若说扬州是龙潭,那么淮安便是虎穴,以平安侯言语中表露的对胖子的态度,以及他与湖匪的关系,只怕胖子来淮安亦是危险。
这是于公,而于私来说……我不禁望一眼秦朗:胖子一来,秦朗便恢复了他的保镖身份,我们的二人世界,也就宣告结束。
不知秦朗是否与我一般的想法,只见他沉吟片刻,对柱子细说了平安侯把持盐引,以及勾结湖匪之事,“你火速回去与殿下传话,就说我和冷姑娘劝他暂时不要北上,待我二人将淮安之事查探清楚,回扬州与他汇合再做计较。”
柱子抱拳称是,方要走又转了回来,将个沉甸甸的油纸包递到我手里,“这是我大哥专门托我带给姑娘你的,”他一张黑红的脸上咧出个颇有深意的笑容,“大哥说,这是扬州最好吃的桂花茶鸭,他知道小月姑娘喜欢这口儿,让我带来给姑娘尝尝。”
他话音未落,我便见秦朗一张脸都黑了下来。
待柱子走后,某人冷眼望着我手中的鸭子:“你喜欢这口儿?”
我心中一凛,赶紧将鸭子扔在桌上,“不喜欢!一点儿都不喜欢!”
敢情直男吃起醋来,比姑娘更小肚鸡肠。
我赶紧岔开个话题:“你说,高邮湖就那么大地方,那些湖匪能藏在了哪儿呢?”早知如此,昨晚就应该跟踪燕爷,探一探他们的落脚点才对。
对于这个问题,秦朗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么: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市。或许,湖匪就在你眼皮底下,只是改头换面让你认不出而已。”
我心想那倒是,毕竟湖匪打劫的时候都带上了骇人的活死人面具,面具一摘上岸,无论扮个酸腐书生还是暴发户,都没人认得出来,即便认出来了也可以不承认。
所以,对于这群隐于市的湖匪,只能找到他们的据点一窝端了,抓个现行。
“只是,除了那个燕爷,我们对其他湖匪毫不知情,从何处着手呢?”我望一眼秦朗,忽然想到一个人,“要不,你再出卖一下色相,去找云谣套一套话?”
他便伸出修长手指弹了下我的脑门笑道:“以为你已经从醋坛子里出来了,原来还在里面泡着。”见我捂着脑门不得要领,只得提示道:“昨日夜探太虚观,你没发现些端倪?”
太虚观……我蓦然想起那群花天酒地的道士,那句混搭十足的“阿弥陀佛”,以及那个黑胖道士满身的花绣……
当时就觉得那花绣有些眼熟,竟秦朗这么一提点才想起:当日在高邮湖上遭遇湖匪,其中一个便是这样一身花绣,一模一样!
“原来,湖匪上岸便扮成了道士!”终于想通其中关窍的我,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如此以来,许多之前想不通之事,都变得顺理成章:淮安的太虚观和扬州的平安观,本就是湖匪的两处据点,贩售所谓镇湖怪保平安的趴蝮旗,其实不过是给湖匪的买路钱。
至于为何这两处道观都修了许多的禅房,太虚观后山还有两处隐秘的山洞,都是为了湖匪狡兔三窟,藏身之用。
如此显而易见的关联,我之前竟没想到。我哀怨地望一眼秦朗,“都是因为你,害我智商都变低了。”
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为零,看来是真的。
“那我们不是应该尽快通知太子殿下,趁湖匪聚集在太虚观,派兵前来一网打尽?”
“很难。”秦朗有些无奈地摇头,“平安侯节制扬州、高邮、仪真、淮安四卫,方圆百里内凡有兵马调动,皆逃不过他的眼睛。到时候兵马未至,湖匪早已遁逃,反又打草惊蛇。”
“也是,且我们尚未掌握平安侯勾结湖匪的证据,也不晓得湖匪在金陵的靠山是谁,确是不能擅动。”我叹了口气,唇角一勾:那咱俩就继续在这二人世界,让胖子在扬州干等着?
仿佛知道我所想一般,秦朗叹口气道:“以殿下的性子,只怕还是会动身北上。”
我低声“哦”了一句,心底划过一丝淡淡的伤感。
我正闷闷地有些出神,却忽见眼前颀长身影一闪,人已被他圈在怀里,人被他揽着跳双人舞似的转了半圈,又顺势被推进了一旁的床帐里。
“你……”我一张脸立时烫了起来:这感情线的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些,“你冷静,冷静点。”
“冷静什么?”他剑眉微蹙,眼中划过一丝疑惑,语气却不容抗拒,“待着别动!”
说着,人已闪身到了窗口,小心地推开窗向外张望了一眼。
这是……还要看看外面有没有人?这大白天的,又是客商云集的盐栈……实在不是做这个事儿的时候啊。
姑娘我半倚在他床上,双手扭着衣摆,着实的有些纠结。
“那个……秦朗,我知道你跟平安侯拒婚的理由,是编排出来的,”我红着一张脸,小心地斟酌着措辞,“我相信你身体强健的很,实在无需……那个……真的一试。”
“什么真的一试?”秦朗回过身来,看我一张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这才意识到我所谓“一试”究竟是什么,原本凝重的眼眸不禁现出一丝笑意,“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终日寻思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是会错了意,一张脸红得几乎要发黑,低下头去再不敢看他。
低头见,方见他指间正夹着一柄银亮的飞刀!
“这是……”
“方才,有人从窗外掷来的。可惜人已经遁逃了。”
我这才明白,刚才的暧昧强推,其实是他在保护我罢了。
“刀上还插着一张字条。”他将字条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饕餮楼绣春阁”,下面还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这印记我曾见过,乃是金陵白家的标记。我们此番扮作白家公子出行,随行的白家账房先生便持有一枚,作为生意往来的印信。
我心中蓦然一沉,“有人动了我们的商船?”
来到饕餮楼绣春阁,望着桌边正自斟自饮的大块头身影,我心底不禁一声冷笑:这位,还真是阴魂不散。
“在淮安最贵的酒楼请客,燕爷真是豪爽。”我故作若无其事地扯了张椅子坐下。
燕爷显然没料到我如此的自来熟,瞪着豹环眼愣了片刻,随即一拍桌子:“老子没工夫跟你整这些没用的!今儿叫你们来就是想弄清楚,你们他娘的究竟是什么人?”
听他这大咧咧的一问,我脸上笑容愈盛:“燕爷当初煞费苦心地将云谣姑娘安插到白园,不就是为了弄清这个问题……怎么,她竟没跟你说?”
提到云谣,燕爷的神情明显有些烦躁,口中重重地咳了一声,“金陵白家的公子,想要插手官盐生意,这没什么稀奇,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