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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回屋时,发现克洛伊正坐在台阶上等她。塞拉在他身旁坐下,克洛伊说:“没想到你会主动去送死。”
“我不想死。”塞拉把脸埋在膝盖间,“明天的行动,你能跟我一起吗?”
“给钱。”
“我没有钱。”塞拉认真的问道,“用美色行吗?”
克洛伊瞥了她一眼:“就你?我还不如照镜子。”
塞拉没有回答。克洛伊低下头,发现她的双手正在不易察觉的发抖。塞拉脸色苍白,紧紧按住双手,朝他勉强笑了笑。
“今天我第一次杀了人。”她说,“那个士兵一直在照顾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我总觉得他是来告诉我赶紧逃命,我却杀了他。”
“你想多了,他肯定是奉命来杀你。”
“你不明白。”
“要不了一个星期,你就会忘掉这个愚蠢的问题。”克洛伊撑着下巴,仔细的打量着塞拉,“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我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蠢得出奇。”
“你是在恭维我,还是在骂我呢?”
“骂你。”克洛伊眯起眼睛,“为了一群白眼狼去送死,真是蠢到家了。”
“是啊。”塞拉自嘲的笑笑,“离开故乡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今后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可是……为什么?”
她低头望着掌心,轻声问道:“为什么到了现在,我还没把良心扔去喂狗?”
她怔怔的问着自己,眼中渐渐有了泪光。克洛伊安静的望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还有家人吗?”
“没了,他们全部死在战争中。”
“我也是。”他说,“我的父母早就死于部落的仇杀。我回到图兰,本来是为了参加姐姐的婚礼,却得知她和祖父都已遇害。”
“你没有留在部落吗?”
“我虽然是因蒂人,父亲却是入赘的学者。我很早就讨厌部落的封闭落后,想去瞧瞧外面的世界。后来我离开了部落,却发现外面远不如想象中美好。战争、贫穷、瘟疫……哪里都一样。”他的声音柔缓低沉,“当我终于厌倦了流浪,想回家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所以你加入了起义军。”
“对。但除了报仇,我还在调查一个人的下落。”
“谁?”
“一个叫塞米尔·尤克利夫的男人。你认识吗?”
塞拉摇了摇头:“你有他的照片吗?”
“没有。我只从姐姐的信中得知他是个考古学者,去年十月末来到部落。见过他的人都死了,我只能四处打听消息。”
“考古学者?”塞拉心头一震,“他和你有仇吗?”
“他是我的姐夫。”他凄然道,“我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想见一见这位姐夫,就当留点念想。”
他的目光险些令塞拉动摇,但直觉却强烈的告诉塞拉,他在撒谎。她定了定神,平静的回答:“对不起,我不认识他。”
克洛伊的眼神暗了暗,没有再开口。乌云慢慢散去,明净的月光溢洒在海面上,浪花轻柔拍打着沙滩。克洛伊轻轻哼起了歌,唱的依然是那首归乡之歌。塞拉听不懂歌词,但歌声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内心深处的门扉。一条路从脚下延伸出去,通往远古的乐园。泉水叮咚,海潮往复,风吹过镀金的屋顶,万千银铃发出美妙的乐声。
“世上真的有乐园吗?”塞拉喃喃道,“没有战乱,没有饥荒,人人都能幸福生活的乐园,真的存在吗?”
“过去曾经存在。”克洛伊回答,“人类的祖先犯下重罪,所以被赶出了乐园。许多人已经忘了,但是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去。”
塞拉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她睡着了。梦里始终有一首歌的旋律在回响,塞拉觉得自己记得这首歌,不是用大脑,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记忆。她有很多话想问克洛伊,但是当她醒来时,克洛伊已经走了,她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塞拉坐在台阶上,凝视着黎明的天空。白昼一寸一寸染尽了黑夜,晨曦终于来临。
chapter 2 自由之鹰
图兰时间晚18:30,港口城市格拉尼尔。
落日西沉,天际暮云翻滚,晚霞像一团艳烈的火,把大海染成了铁色的暗红。海浪猛烈拍打着城垛,两道防波堤一左一右伸入海中,形成一个圆形的港口,高耸的胡安监狱就建在防波堤上,湍急的海流途径监狱脚下,北上进入平静的港湾。阴森森的三道胸墙沿着山势逐级下沉,城墙上有数不清的箭楼和了望塔,干涸的壕沟里遍布着铁钉竹刺,它曾是图兰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监狱,如今主要用来关押政治犯。
西蒙尼身着海军少校制服,开车来到了监狱附近。他把吉普车停在一门生锈的炮台前,嘴里叼着一支烟,举起望远镜眺望监狱。暗红的海水漫过礁石,在石滩上留下细腻的白沫。
天海交界之处,渔船正陆续扬帆归来。
18:35
身着图兰服饰的埃里温战士随人群涌入格拉尼尔,把武器藏在长袍下,三三两两穿越大街小巷,来到了预定的攻击位置。
第一组到达了码头,控制了停泊的渔船,第二组来到了街心广场,第三组换上驻军的制服,占领了监狱通往防波堤的大门和周围房屋的制高点,准备掩护劫狱部队撤退,第四组则融入了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18:40
炽烈的骄阳下,一架海上军区的运输机轰鸣着对准了跑道,准备在机场着陆。太阳直射着停机坪,路面暑气蒸腾。两个埃里温战士扮作工作人员,正推着清扫车忙碌。两人避开守军,把炸药贴在直升机的油箱上,安装好引爆器后,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18:45
四名战士扮作领事馆的官员,驱车来到了凯贝斯大酒店,这里是高级军官最喜欢光顾的消遣场所,常年聚集着各国政要和特工。他们下了车,卸下沉重的行李箱搬进大理石门厅,向前台出示了护照。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接待员把护照还给他们,笑容满面的问道。领队的战士摇了摇头,推着行李箱进了房间,其他成员则穿过一段短短的台阶,走入酒吧丝绒般柔软的黑暗里,叫上一杯杜松子酒,在琉特琴悠扬的乐声中细细品着。
18:50
上百名埃里温的战士在城外集结完毕。他们在公路上埋好了地雷,架起机枪,预备拦截对胡安监狱的增援。一组战士驱车来到供电厂,避到了平房之间的暗巷中,随时准备发起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