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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摇头啊?”
这声音软糯婉转,与此同时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水味萦绕过来,轻轻撩拨着嗅觉。
李亦儒回首忙道:“依依姐好。”
下了舞台,柳依依换掉了光彩夺目的长裙,此时只是穿了一套版式简约的淡粉色女士小西装,内搭一件高领浅白纯色针织衫,这种干练的职场打扮中又多了一抹暖色。
她柳叶般的秀眉轻轻挑了挑:“貌似你对大家的看法不太同意啊!”
“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对文人的认知嘛,这是每个人的自由。”
“坐!”柳依依敲了敲调查表,“说说这个,‘谦谦公子温暖如玉’,这个你有什么不同意的?这是很多女孩子的理想伴侣。”
“不,我不这么认为!您能想象一下和一个谦谦公子生活在一起的画面么?您能想象您给他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都能上纲上线批评教育你么?您能想象您说无聊的时候他就要给你朗诵诗歌或者来一段戏曲么?
谦谦公子的另一面往往就是固执木讷不懂风情,对于大多数女孩子而言,这样的男人是和她们不匹配的。她们只想刷刷电视剧打打手游刷刷抖乐,最好老公偶尔傻叉一样逗逗她们,如果每天给她们扒拉几个香喷喷的菜那就更好了。
对于大部分女性来说,和这样的公子相处几天后就会无聊厌腻的,然后就会送出一张好人卡,你是个君子,你也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
柳依依微微蹙眉:“叶公好龙?”
“对,叶公好龙!”
柳依依递过来一杯温水:“这个呢,徐志摩是大众眼中的文人形象代表,你有不同意见?”
“谢谢。如果他不是个诗人,您怎么看?”
“呃……”
李亦儒笑笑:“抛弃原配,完成了近世第一桩文明离婚案,还强求夫人堕胎,追求林徽因无果后,还睡了朋友的老婆陆小曼,你们女人通常管这种男人叫什么?”
“渣男?”
“这是渣男中最low的一档,真正优秀的渣男只是情史丰富,他绝对不会睡兄弟的老婆,染指兄弟老婆的男人那不是渣,是道德败坏!”
柳依依笑问:“渣男中也有优秀的?”
“啊!”李亦儒又道,“我们先把诗人这个标签从徐志摩身上摘掉,再简短地回顾他的一生。
人人都知道徐志摩和林徽因之间有过浪漫的时光,但却偏偏忽略了他为了追求林徽因而执意休了原配,并创下了号称‘近史第一桩‘的离婚案。有人说这是反对封建包办婚姻,但我想起了《亮剑》里的一句话!”
“什么话?”
“嘴上喊着反对包办婚姻,上炕生孩子一个他娘的也不耽误!”
“噗!然后呢?”
“追求林徽因不成,转而开始挖兄弟墙角,故友王赓把妻子陆小曼托付给他照顾,结果照顾到床上去了。梁启超在证婚的时候便破口大骂,说徐志摩你学问做不成,做人更是失败,祝你们这是最后一次结婚!
看到这些经历后,徐志摩还翩不翩翩了?
会写诗就能掩盖渣男的本色了?什么时候‘文化’两个字成了渣男的遮羞布?
文化人休妻就是思想进步,我们普通人休妻就是抛家弃子?文化人睡了朋友的老婆就是冲破重重阻碍热烈追求自由的爱情,换成我们就是道德败坏遭人唾弃?文化人情史丰富就叫风流韵事,我们谈两段感情就叫感情不专一?文化人……”
“别激动,别激动!”柳依依抬手向下压了压。
李亦儒拍拍胸口,“不生气不生气!我用一句话来形容他,他就是一个满嘴骚话……满嘴情话的男人,随便说一句话都能出现在非主流个性签名上的浪漫诗人。他徐志摩的一生,短暂、浪漫、轰轰烈烈……且渣。”
“啊?哈哈!”柳依依仰着头笑容灿烂,浓密柔顺的头发似瀑布般倾泻在靠椅上。
“这样的男人,您还喜欢他么?我们不否认他在文学上的成就,但我们也没必要爱屋及乌。
如果谈到徐志摩和林徽因,我们不得不谈论到另一个男人——金岳霖,和徐志摩的‘明渣’相比,金岳霖算是‘暗舔’。”
“暗舔?”
“对,暗舔。金岳霖对林徽因的爱慕的确是超乎大家的想象,那些年中,他‘择邻而居’,林徽因家搬到哪里他就住到人家隔壁,林徽因甚至搬到李庄去的时候,他从西南联大跑到李庄直接在人家屋子外砌三面墙围成一个屋子。
梁思成外出考察,他就陪侍林徽因身边悉心照料,甚至为了煲汤给她喝还圈养了一群鸡。
在梁思成一次出差归来的时候,林徽因坦诚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这种精神出轨也成了后人唏嘘不已的故事了。
在林徽因去世后,金岳霖有次莫名其妙的把众多好友召集在饭店吃饭,众人都不知什么情况,然后他说,‘今天是徽因的生日啊!’。
不过坦白地说,如果林徽因态度决绝也断然不会令金岳霖情乱神迷,林徽因是难逃干系的。”
李亦儒叹了口气:“痴情的人啊,不过金岳霖是要比现在的舔狗强的,舔狗一无所有,而金老人家是有一定的感情回馈的。只是人家成双入对儿女双全,他老人家单身至老。”
柳依依叹息道:“这两年啊,网友们都在吐槽舔狗,可是大家忽略了一点:如果不是爱得深沉,谁又甘愿做条舔狗呢?”
李亦儒不大同意:“深情不等于舔狗,舔狗是完全没有底线的。”
柳依依轻轻起身,手里端着杯子踱步到落地窗前,京城今晚难得地出现了一轮圆月,淡淡的月光散逸进来,浸润着她白皙的面容。
楼下有一些姑娘显得很焦急,目光不时地向大楼里打探,她们的谈话声隐隐约约听不大清。
柳依依轻轻抿了口水,她道:“下一个呢?”
“下一个人说的就更逗了,什么文化人简朴节约啊,安贫乐道啊,我好不容易发财了,干嘛还要求我跟你们生活在同一物质水平上?难道还要照顾穷人羸弱的自尊心么?
文人不是圣人,他只是靠文字、知识谋生立命的人,文化人也得生儿养女,也得赡养父母,凭什么要求文化人艰苦朴素啊?我就要吃38一碗的麻辣烫,理68块钱的发型,穿300块钱一条的衬衫!”
李亦儒吹着吹着就没底气了,好像不够土豪啊,他一咬牙:“我今晚就去买一条爱马仕的腰带!”
柳依依这时道:“我包里有爱马仕VIP卡。”
“哦!我反思了一下,文化人还是要艰苦朴素的!观众们说得对!”
“哟?转变这么快?”柳依依扭过头疑惑地问。
“因为我才想起来我没钱!”
“啊?哈哈!”柳依依开怀大笑,再次望向窗外,欣赏着难得一见的月色,“继续说下去,我觉得你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说了,说多了讨人厌。”
“话说到一半更讨人厌。”
“那好吧!而且那些最顶级的大文豪,都是有很多人格缺陷的,比如托尔斯泰、莎翁等等,他们已经不屑于掩饰自己了,倒是那些不上不下的学者最能拿腔作势矫揉造作,表面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
……
文化圈子就这样,专门生产文化垃圾,装得越狠越没料,书读得越多花样越多,道德高尚的反而往往都是普通老百姓。有句话说得好啊!算了不说了。”
“说下去。”柳依依兴致起来了。
“文人都骚!”
“何以见得?太武断了吧?”
“文人骚客嘛!”
“啊?”
柳依依笑盈盈地转过身,此时淡黄的灯光溶着月色勾勒出她窈窕迷人的曲线,她单手撑着腰肢,长而密的睫毛投下的影静静地落在琼鼻上,白皙的肌肤上沉淀着她28个年华的知性与优雅。
“李亦儒,那你心中理想文人的状态是什么样?”
李亦儒仔细思考了一下:“我认为真正的文人,首先是真实不造作。他既能写出旷世文章,也能口吐芬芳。他既能在菜市场和别人砍价,也能穿个背心邋邋遢遢。
他不应该喝着咖啡就瞧不起我们吃大蒜的,更不应该装腔作势像个二五八万似的,一副拽拽的不齿与人民群众为伍的样子,这样的人,评奖的时候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人民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