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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昭是毫无缘由地倒在地上的。
她站在一片空荡荡的天地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声音,没有风,没有一切熟悉的大自然场景。
这好像某种独立的空间的感觉。
一把椅子悄悄地移动她的身后,她坐下,就看见整个天幕成了一个巨大的屏幕。
那个叫小六的女孩又出来了,眼睛赤红,通体雪白!头发,肌肤,甚至手指甲,全部白得透明!
还是那群人,拉着她去了实验室,围观、抽血。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亢奋地大叫:“天呀,挖到宝了!她的血研究价值极高。”
不断地有人走过来,手里拿着针管、玻璃瓶子,贪婪地抽她的血,甚至趁人不注意,拿刀子挖她血肉,切她手指脚趾。
苏小昭看着这一切,忍不住站起来大喊:“放开她,放开她,你们不能这么对待她!”
然而,那一切仿佛都是另外的一个空间,是一个平行的世界,她能看见他们,却无法与他们沟通。
她跪地,捂住眼睛,捂住耳朵,声嘶力竭地喊:“别给我看,我不想看,我不看。”
她痛苦之至,痛恨之至。
然而她闭眼,那些声音依旧在她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她泪流满面,在泪光中,她看见那些人拿着试管,把小六的洁白的血,倒在一个面色蜡黄不断头撞墙的人嘴里,研究人员,摄像头,全部对着他。
大屏幕上,分析数据不断地滚动。
那个脸色蜡黄的人,渐渐地情绪稳定下来,皮肤渐渐地红润,鼓胀的大肚子慢慢消失,眼睛明亮了。
他高兴地跳下床来,指着自己说:“我病好了,我病好了,天哪,我病全好了。”
电脑上各种检查数据显示,他痊愈了,而且无比健康。
于是更多的人去挖小六的血肉,有的研究,有的珍藏。
直到小六再次死去。
苏小昭双手颤抖,无力地说:“我不要看到,不要叫我看到......”
一切消失了,她的眼前一片洁白,这是哪里呀?
这是,到了天堂吗?
“爷爷......”她嘴巴微微地动。
爷爷你也在天堂吗?
“苏小昭!”
“妹妹!”
她没死,眼前只有雪白一片,对两声呼喊,没有任何反应,她什么也没听到。
小林到了京都,原本一腔热情都化为惊恐,苏小昭怎么这样了?
伏在她的眼前,眼圈儿都红了:“妹妹,我是小林,我婶子叫我问你好呢!”
燕飞站在她床前,除了喊了一声苏小昭,似乎再也不会说什么。他的棺材脸还是冷淡得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更冷了。
喊了医生过来:“你看她怎样?”
医生各种指标检查过,摇头说:“除了子宫和卵巢受损严重,再就是虚弱,她身体没有其他大碍,你们带回去好好养着,多劝解,多和她说说话。”
万三办了出院手续,外面停着一辆伏尔加,燕飞打开后车门,陈洁抱着苏小昭,先把苏小昭放进去,平躺着,然后侧着身子坐在她的头那边,揽住她的头,护着她不要掉下座位。
燕飞开车,伏尔加开始上路。
一路上,他一直无话。
陈洁时刻不敢撒手,抱着苏小昭的头,护着她。
不断地给她说话,好似自言自语。
“小苏,你们县的生意都做好了,小林也来了。”
“小林说全县的人民都感谢你呢!”
陈洁一直在说,苏小昭无所觉,想尽办法,哄,劝,都没有用,苏小昭饭也不会吃,药也不会服。
活死人。
他们没有回到苏小昭的院子,直接去了香河居。
陈洁叫万三和小林都在外间里等着,她去照顾苏小昭。
她去给苏小昭做流体食物的时候,燕飞进来,看着小姑娘安静的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一排黑弧。
她嘴里还在无声地动:“爷爷......”
他说:“苏小昭,我知道你在找人,你好起来,我和你一起找!”
没反应!
小林没见过这种阵势,哭丧着脸说:“这可怎么办?我要不要先回去给苏叔叔和婶子说一声?”
燕飞看看苏小昭,脸上的冷硬简直掉了冰碴子:“不要吵。”
小林吓得闭嘴。
燕飞对万三说:“你带他去办事处,把事情给她办好。”
燕飞的话就是圣旨,万三不折不扣地执行,他一定不会叫小苏醒来就操心。
万三对小林说:“她没事,睡一觉就好。”
小林心说:睡了四了还没好,我得给苏叔叔打电话,万一小昭妹妹死了,他们都不能见一面可不行!
万三对小林说:“小苏会没事的,我们会找最好的医生给她看,不要叫老家的人多事。”
苏小昭和苏木槿一直在斗,才刚刚打赢,这消息传回岱南,苏家的那几个该死的又要作妖。
小林点头:“我知道了。”
看小林走了,陈洁百思不得其解:“医生说,惊吓、悲伤过度,她到底看见什么了?”
燕飞:“万三没有在她跟前。”
陈洁说:“那个院子就是邪门,我是说不要搬进去,要做个法事,这事怪我,这些天他们岱南的大蒜都发过来了,我就没有顾上她。这事我错了。”
燕飞望着苏小昭,她气色看起来非常不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白得......透明!
他觉得她生命在渐渐消散!
伸手抓住她的小手,很软,很柔,还是温的。
她没死。
苏小昭从医院回来不过一个小时,史文聪就开车过来了,史老头都来了:“丫头,怎么了?”
陈洁站起来,又感动又难过:“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说着就哭了。
史老头拐棍捣着地:“燕飞这几天都没回家,我以为他又和谁打架了,文聪又出差了,急得我嘴上长泡,今天文聪回来,才知道丫头病了。”
史文聪扶着他:“爷爷,您慢点。”
史老头在苏小昭跟前看了看,皱眉说:“小丫头,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告诉外公。”
苏小昭面色如纸,一潭死水,除了有细微的呼吸,和死人差不多。
老头儿看了一会子,拐棍捣着地在客厅里坐下,看看一声不吭的燕飞,说:“你好好学习,有本事了才能帮上丫头。你还不如丫头呢,天天在外面晃,落下不少功课。”
燕飞点点头。
史文聪看看陈洁又看看史老头和燕飞,说:“爷爷,不如把玄化寺的玄云大师叫来看看?”
史老头摇头:“有病就好好治,搞什么歪门邪道。”
坐了一会儿,他说:“何老板、何夫人,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给文聪说,咱们在京都,不能叫丫头在这里出事。”
和史文聪一起离开了。
上了车,史老头把拐棍放在身边,史文聪发动了汽车,问:“爷爷,你看怎么样?”
史老头摇摇头:“颜色都变了,不中用了,可惜那丫头了。”
史文聪从后视镜里看看一副慈祥面容的爷爷,想到王峰给他的汇报:“大少,老爷子让老沈去过前进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