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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牛宇一的思绪纷杂。
他有很多问题。
比方说，李知恩为什么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比方说，李知恩什么时候搬到了他的隔壁？
以及，现在的他该怎么面对这个一直叫他大叔的小姑娘。
……
“大叔？”
见到牛宇一依旧愣在那里，李知恩微微不满的皱了下鼻子。
“大叔，难道你打算一直让我站在楼道里么？”
“没，进来吧。”
李知恩只是稍稍的缩了下身子，就直接从牛宇一的胳膊底下钻了进去。
“大叔，你有多余的拖鞋么？”
“有，就在旁边的鞋柜里。”
“大叔，我手上有东西呢，帮我换一下拖鞋好不好？”
说着，李知恩抬起她的小短腿晃了晃，又用下巴点了点手上的盘子，表示自己现在没有办法独立完成换拖鞋这项简单的工作。
“那，我帮你拿盘子？”
李知恩把盘子往身后藏了藏，说道：
“这可不行啊大叔。在韩国的习俗里，客人要一直把打糕端到餐桌上，才算完成新邻居之间的见面礼的。如果主人帮忙了，可是会赶走福气的哦。”
韩国真的有这个风俗习惯么？
牛宇一并不清楚，但看着李知恩那信誓旦旦的神情，他相信了。
叹了口气，牛宇一打开鞋柜问道：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紫色！”
“是么？真巧，我也喜欢。”
‘就是因为你喜欢啊……’
李知恩默默想着。
“来，坐这。”
牛宇一选择了一双尺码差不多的拖鞋，让李知恩在换鞋凳上坐好。
之后便蹲下身，抬起她的一只小脚，尝试解开鞋子的鞋带。
明明个子比金泰妍高，脚却要小得多。
对此，牛宇一只能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鞋带系的很紧，废了好大的功夫，牛宇一才成功的把李知恩的一只帆布鞋脱了下来。
李知恩神奇的没有穿袜子，淡紫色的指甲油点缀在洁白的玉足上，为这美丽的风景凭空增添了一分魅惑的气息。
男人带有老茧的手划过那细腻的肌肤，似乎是感受到了男人手指炽热的温度，五只可爱的脚趾都不自觉的蜷缩了起来。
李知恩注视着男人为她穿上拖鞋然后轻柔放下，红了脸，手指有些不安的搓着盘子，那一种软惜娇羞的样子，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形容。
为这个丫头换好了拖鞋，牛宇一站起身，看见的却是李知恩这个丫头红着脸靠在墙上，眼含春波，妩媚而又撩人。
他本想说什么，但不知怎的，他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说出了一句很蠢的话。
“知恩啊，你吃饭了么？我刚订了外卖，你要不要一起吃？”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知恩似乎才回过神，连忙说道：
“啊？好啊，我刚好也饿了呢。”
“炸酱面和糖醋肉可以么？我在做点别的。”
“好的，大叔。”
……
‘大叔不对劲，很不对劲。’
‘大叔，似乎有点不敢面对我？’
刚刚的这一幕虽然完全是按照李知恩的计划来进行的，但有些地方却和她设想的有了很大的出入。
比方说，如果是以前的大叔，一定会问她，明明她就住在对门，干嘛不直接穿着拖鞋过来。
比方说，如果以前的大叔，一定会和她吐槽这个奇怪的韩国习俗。
比方说，如果是以前的大叔，一定会问她为什么之前不告诉他现在自己是他的邻居。
但这些问题，今天大叔都没有问过她。
明明她都已经想好一整套借口了。
大叔，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
李知恩把盛着打糕的盘子放到了餐桌上，转头问道：
“大叔，我能参观一下你的公寓么？”
牛宇一站在打开的冰箱前，头也不回的说道：“你随意，当做自己家就好。”
李知恩得到了允许，就背着双手，像是一只巡视着自己领地的母狮子一般，慢悠悠的在房间里转悠了起来。
……
冰箱前，听着李知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牛宇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他有些害怕的场景终究是以一种让他措不及防的方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以前，金泰妍，李知恩，牛静一这三个小丫头，在牛宇一心里处在同一个位置。
最起码，牛宇一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后来，他发现，金泰妍似乎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他很害怕，他很恐惧，他一度想要逃离。
可一场醉酒，一个陌生的老板娘，替他做出了选择，让他选择了面对。
金泰妍不在那个位置了，李知恩呢，还在那个位置么？
他没有答案……
……
虽然已经到了三月份，但首尔的天气依然是有些凉的。
在暖气这件事情上，牛宇一可不会节约，所以只要他在，房间里的地暖就会一直开着。
地面的热量透过拖鞋，隐隐的传递到了脚上，很舒服。
这间公寓中，到处充满了家的味道。
卧室，书房，健身房，客厅。
躺在床上，坐在书桌前，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坐在健身房的哑铃凳上。
李知恩在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对着手机，自拍了许多张照片。
然后，她便来到客厅的沙发上，慵懒的趴下，又自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便静静的看着那个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
……
新搬的公寓，冰箱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食材。
牛宇一拿了几盒即食米饭，几小盒泡菜，几个鸡蛋。
又从橱柜里摸出几包拉面。
毕竟他订的外卖只是一人份，虽然李知恩吃的不多，但肯定还是不够的。
接水，烧水，打鸡蛋，煮面，热米饭……
……
叮咚——
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
牛宇一刚要去开门，李知恩就已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说道：
“大叔，我去拿就好，你快点啊~”
“桌子上有口罩，你带好了再开门。”
“知道啦~”
……
餐桌上，一份炸酱面，一份打分糖醋肉，一份腌萝卜，几小盒泡菜，一锅拉面，几碗米饭，就变成了他和她在这间公寓里的第一顿饭。
“吃吧。”牛宇一擦干手坐下，看到小丫头那迫不及待的样子，笑着说道。
“我开动了~”
李知恩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大筷子炸酱面塞进嘴里。
碳水和油脂的味道让她一脸满足。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这个时候，牛宇一才有功夫坐下来，好好打量这个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的小丫头。
她瘦了，也变漂亮了。
她的眉间多了几分成熟，再不是当初那个把打火机当蜡烛的小丫头了。
虽然现在一脸满足，却难以掩盖她的疲惫。
苍白的脸颊，缺乏血色的嘴唇，略显无神的眼睛，以及那大大的黑眼圈，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个小丫头最近到底有多么努力。
看见李知恩吃炸酱面吃的满嘴都是黑色的酱料，
牛宇一抽出一张餐巾纸，轻轻地给小丫头擦拭起了嘴角。
“我们知恩一下瘦了这么多，真是辛苦了呢。”
李知恩一下子楞住了，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那里，感受这男人那小心的触碰，就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的绝世珍宝一般。
她看见了他眼中对于她满满的心疼。
不知怎的，男人心疼的眼神，就好似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让泪水流出了她的眼眶。
牛宇一一下子慌了神，他手忙脚乱的来到李知恩身边蹲下身体，小心的给这个丫头擦拭着眼泪。
“知恩啊，是我弄疼你了么”
李知恩任由男人给自己擦拭着眼泪。
听到了男人的问题，她看着他，摇了摇头，似乎是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但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开心又伤心的人儿啊，在笑着哭呢。
……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李知恩明明是想笑着面对她的大叔的。
但是为什么，IU看见了她的大叔，却只想着哭呢？
明明她已经很坚强了。
明明她已经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了。
明明她已经习惯那些压力了。
明明她现在都已经可以在RB出道了。
明明她想要和大叔展现阳光的小知恩的。
但是为什么，IU看见了大叔，还是想要哭呢？
完全没有理由啊。
明明她现在很幸福的。
但是为什么，对着大叔这样哭着，会让那个叫做IU的孩子如此安心呢？
就好像，那些纷扰完全不曾存在过一般。
好想，一直这样下去啊……
……
渐渐地，她靠上了他的肩膀。
他就这么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让她依靠着。
……
不知过了多久，拉面锅中冒出的热气都变得稀疏起来。
李知恩抽了抽鼻子，从男人肩膀上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大叔，我没事的。”
“哎一股~”牛宇一直起身，不断活动着他那有些酸疼的腰。
“吃饭吧，这么久，都有点凉了。”
“嗯……”
……
‘真不争气啊……’
看着男人坐下，李知恩有些懊恼的轻轻拍了一下大腿。
今天的计划全部都被打乱了。
明明已经计划好了的，要在今天努力制造魅惑场景的。
要让大叔好好见证自己的成长，也要让大叔要认真的把自己看成是女人的。
约定的时间可快要到了呢。
可惜全毁了。
有了这一段嚎啕大哭，还怎么展现自己的成熟魅力嘛……
……
看着李知恩那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气鼓鼓的样子，牛宇一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
“放心吧，我是不会给静一说的。”
“大叔！”
“哎呀，相信我，我做出的约定什么时候没有遵守过。”
“……大叔？”
“怎么了？”
“我马上就要成年了。”李知恩抬起头，凝视着男人说道。
牛宇一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她的视线，打着哈哈，
“我知道啊，放心，我的礼物你一定会满意的。”
“大叔，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我……”
“大叔，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记得。”
“那就好。”
……
“知恩啊。”
“嗯？”
牛宇一抿了抿嘴，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我和泰妍表白了。”
李知恩低头吃面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她猛地抬起头，注视着男人，问道：“大叔你表白了？”
“是，我表白了。”
“大叔，你喜欢泰妍前辈么？”
“是，我喜欢泰妍。”
……
牛宇一一直清楚，李知恩似乎对自己有一种超越了对于亲近oppa喜欢的那种喜欢。
他本以为，在听到了这个消息，李知恩会变得有些伤心和难以接受。
但是，为什么在牛宇一的感知里，李知恩有些，嗯，怎么说呢，窃喜呢？
……
听到了男人的话语，李知恩猛地抬起头，看着男人的眼睛。
她本以为她会伤心，会绝望，会愤怒。
凭什么，金泰妍那个女人可以走出这个在他心里名为妹妹的位置！
但是她看到了，那个男人在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眼睛里的挣扎和纠结。
他在纠结？
他在挣扎？
他为什么会觉得挣扎？
他为什么会觉得纠结？
是因为她李知恩么？
他不想告诉她么？
他为什么不想告诉她？
一个男人为什么不想告诉一个女人，他和另外一个女人表白了？
因为那个男人对这个女人有好感。
原来，走出那个位置的，不止有金泰妍那个女人，还有她李知恩么？
她李知恩，走出那个位置了？
所以他变了，他没有办法再把自己当做是妹妹来看待。
所以他才会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变得不知所措。
所以他才会在触碰自己脚的时候那么不自然。
所以他才会没有问那些问题。
所以他才会在自己趴在他肩膀上哭泣的时候变得那么僵硬。
原来如此。
一切都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低着头的李知恩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弯起了嘴角。
……
“那，大叔，泰妍前辈答应了么？”
“额，答应了吧。”牛宇一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大叔你怎么说的这么不确定啊。”
“泰妍说她还没答应呢。”
“是么……”
……
饭后，牛宇一把脏的碗筷放到洗碗机里。
李知恩靠在操作台上，慢悠悠的掰了一片橘子，放到嘴里。
她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大叔，少女时代的前辈们最近很忙吧。”
“是啊。”
“那大叔，你最近有和泰妍前辈见面么？”
“你怎么对这个这么好奇啊。”
“哎呀，大叔，我不是就想要学习学习么，我以后肯定也要谈恋爱的啊~”
“倒也是，知恩你也到年龄了。”牛宇一感叹着时间的流逝，又似乎想到了金泰妍，叹了口气说道：“没有，泰妍很忙，我们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见面。”
听到了这个答案，李知恩不自觉的翘了翘嘴角。
“嗯……大叔，你房门的密码还是那个吧。”
“对，静一的生日，怎么了？”
“就是，大叔，我不是忙么，冰箱里没法放东西。那我饿的时候来你这里找东西吃好不好？”
冰箱没有办法放东西？
这是什么奇怪的原因？
牛宇一想要问问这个丫头的脑回路，结果一转身，李知恩那娇小的身体就靠在他背后，他吓得直接靠在了操作台上。
结果没想到，李知恩却直接靠了上来。
“呀，你，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看着男人因为自己的逼近而有些慌张的样子，李知恩愈发确定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猜想。
她踮起脚尖，轻声的说道：“大叔，我不会做饭啊，我来你这里吃，好不好嘛~”
牛宇一的脑子里现在是一片浆糊。
她现在离他如此之近，唇齿开合之间，她的气息就这么铺在了男人的脸上。
很好闻的味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