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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李君澈神色一肃,带着几分不耐。
初十也不卖关子,上前几步压低声音在其耳边说得几句。
李君澈神色凝重,问道:“二公子呢?”
前些时候因着卫静姝受伤,李君澈大怒,一改往昔的做派连同赵喻娇将太子,同齐王,周王,廖王几方人都得罪干净。
其余三位王爷倒还好说,自他进京便不敢有所作为。
可太子又不一样,太子心性素来不仁,叫李君澈落了脸面,哪里容他好过,自打进京便时时盯着不放,最近这些时日,更是多方打压,疯狂报复。
李君澈虽不惧他,可闹得多了也觉头疼,此时时机未到,他又不能将太子给杀了。
初十急忙而来,为的也是太子闹出的事儿。
此事事关雍靖王府,李君淳既然在府中,早些下令处理,他倒也能多得半分空闲,可今日兄弟两起了隔阂,李君淳小心性自不乐意管这些个。
初十不敢说,可李君澈瞧他眼神便也晓得李君淳没说甚个好话。
“都什么时候,还跟小孩子似得。”李君澈气得一噎,从屋顶上站起身来,脚下一顿,低眸望着那扇紧闭的窗柩还亮着灯,一时眉头蹙起,犹豫半响,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转身离去。
那屋里头的灯直到晨曦才灭,卫静姝一夜未眠,款冬也守了她一夜,想要劝几句,可又无从劝起。
她到底还是将那三样东西锁好,扔进床榻底下。
坐得一夜,也没半分睡意,还叫摘星揽月伺候着梳了妆往佟老夫人那儿去请安。
回来也不曾有胃口用膳,喝得碗米汤便挨着大引枕发起呆来。
李君澈也是一夜未眠,太子心狠手辣,直将手插进雍靖十州,他昨日本就不适,加上劳累一夜,晨间便脸色发白,满是疲惫之色。
王扶柳天还未亮便在廊下候着,直到他得了空才进书房里头号脉。
李君澈念及今日同卫静姝的约定,捏着两侧发疼的太阳穴,吩咐她:“开剂提神茶,爷一会要出去。”
王扶柳跟随他多年,自是晓得他的身体,闻言很是不赞同,劝道:“主子爷本就身子未好全,如今又劳累过度,自当好生休息才是,哪里还能勉强透支身子。”
李君澈不耐同她说这些,抬起手来放下衣袖,神色无波无澜:“爷去歇息了,这些事儿你能做?”
“主子爷……”王扶柳自不敢应,忙低眉敛目的跪下:“可主子爷也当以身子为重,哪怕歇一两个时辰也是好的。”
李君澈已经起了身,将观言观语唤进来伺候他梳洗,闻言也无动容之色:“你若开不了,便换个大夫来。”
知晓他不是随便说说,王扶柳立时便吓得花容失色,再不敢劝,只得咬牙应下:“是,下属这就去。”
说着便起身将药箱收拾好,退了出去。
临走时还瞟见李君澈捻起书桌上的信件递给五经,吩咐:“将信给摘星送去。”
她那满腔的酸楚便再也压抑不住,谁不晓得摘星是从喻娇公主手里抠下来拨给卫静姝的人。
还当李君澈这般搏命是为了大业,原来只是因为卫静姝一个姑娘。
……
摘星收到信时,一览居里依旧是沉闷的气氛,她便将信揣在怀里半天都不敢进屋。
款冬歇了会子过来当班,见她在廊下徘徊便问:“怎么了?”
摘星也不晓得款冬知晓了李君澈的事,瞒着不敢说,只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姑娘心情好点没。”
款冬眼珠子转几转,思及昨日之事,又念起摘星揽月的由来,以及卫静姝待她二人的不同,心里便升起些许猜想。
四下瞧一回,见左右无人,抓了她躲进茶房里头,试探的问道:“你可知晓昨日姑娘在承华楼见着什么人才这般心情不愉?”
摘星同揽月都是赵喻娇培养出来的,若是蠢的自然也不敢往卫静姝身边送,听出款冬的试探,却也没有要坦诚相对的意思,只抿一抿唇道:“不知呢,款冬姐姐可要说说?”
卫静姝为着甚个心情不好,五经来送信时摘星已经打听过,昨日款冬陪着出去,又守了一夜,怕是知晓了些许内情,可她同揽月毕竟不是自小跟着卫静姝一道长大的,也不敢随意。
摘星面上未露丁点,款冬也试探不出来,倒不敢确定她究竟是不是睁着眼儿说瞎话,一时间只得作罢,笑一笑:“有什么好说的,快去做事。”
那封信还是送到了卫静姝的手里。
龙飞凤舞的写了四个字。
“不见不散。”
下头红漆朱印,印着李君澈的表字,子修。
卫静姝拿在手里看得几回,将子修二字来回摩挲,却是抿了唇半响都未说话,最终又装进信筒里。
瞧着依旧一片平静,可心却已溅起水花来。
矛盾,纠结,挣扎等各种情绪充斥着她的心,蒙蔽她的眼。
一份不明所以的感情,一段瞧不清前路的未来,一个爱而不得的他和素未蒙面的她。
谈起便只是因情而起,可这之间的阻隔却当真犹如千山万水一般。
哪里就真个似在李君淳面前那般信誓坦坦,说嫁便能嫁得了。
卫静姝坐坐起起,险要将自个逼疯了去。
她想见李君澈,可又害怕。
倘若结局还如同上一世般,且还有甚个可见的呢?
云阳楼是李君澈的私产,今日亦未因着他的到来而关门谢客,只同平常一般客来客往。
他坐在三楼临街的雅间,望着下头熙熙攘攘的街道,盼着卫静姝的到来。
可他这一坐便是一整日,大雨来了又停,日头去了又归,茶水换了又换,该来的人却依旧未来。
王扶柳侯在外头不止一次压低声音同初十争吵,让他劝着点李君澈,万不能为着一个卫静姝而伤了身子。
可这事儿怎么劝?
初十是个识时务的人,他或许不明白李君澈对卫静姝的心,可却能看到那份执着,别的说劝不了,便只能陪着他等。
太阳渐渐西斜,李君澈依旧坐在那儿,低眉敛目,不发一语。
却自始自终的相信卫静姝会来。
……
卫静姝在屋里头关了一日,不吃不喝,小丫鬟们侯在屋外,只听得她脚步徘徊之声,同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
直到日头渐落,天边残阳映出火红的霞光来,这才意识到,若是再不出门,今日便再也出不了门了。
她那些个纠结复杂的情绪,一瞬间便又散了去,心中来来回回也只得一句话。
死况且还求个明白,若他真是无心,也愿他亲口而言。
卫静姝要出门,借着许锦容的由头往佟老夫人那儿递了信便准了,摘心揽月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尽管如此,出得门时,残阳已彻底西下。
这个时辰没得白日那般晒人,可街道比白日更多人,马车隔着两条街便已经堵着走不动了。
卫静姝绞着帕子,时不时的掀了车帘往外瞧,可越看便越是心急。
索性掀了帘子便要下车走过去。
款冬吓得不轻,忙劝了:“姑娘万万使不得,您这样做可不是轻贱自个?”
轻贱?
前世,她轻贱自个的时候多了去了。
卫静姝咬着唇,泪珠子说掉便掉。
她有许多心事装在心里不能对人言。
款冬同她一道长大,将她这两日的情绪瞧在眼里,也是不忍心,忙劝道:“姑娘别哭,奴婢去,奴婢先去见世子爷。”
又道:“姑娘在车上等奴婢,世子爷若是真心实意的,必然会候着姑娘。”
日头一落,天色便黑得极快,款冬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往云阳楼赶去,待行至近前才想起不知如何寻李君澈。
而此时的李君澈早已经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云阳楼。
昨日太子做妖被李君澈悄无声息的收拾了,今日便又传来急报,雍靖王府私立的马场出事了。
事有轻重缓急,李君澈纵然想留下等卫静姝到来,可也不得不先行离去,只留下书信让五经在此等候。
款冬虽是丫鬟打扮,可打眼一瞧便知不是寻常人家,依着五经的眼力必能瞧出是卫家之人,可偏偏李君澈临走时,他喝了一盏凉茶,腹痛不已。
待款冬寻来,他正在茅厕,将好错过。
云阳楼的掌柜眼力也不差,只不知其中缘由,见款冬问起贵人,猜想是李君澈,便道:“贵人坐得一日刚刚已走。”
款冬揣着这句话回话之时,卫静姝双手紧紧捏着帕子,整个人好似脱力一般倒在车壁上,半响才缓过气来。
喃喃一句:“如此,也好……”便再也无话。
马车压根就不曾接近过云阳楼,便又调转车头不紧不慢的回了璟国公府。
五经在云阳楼等到打烊都未见人,这才回了世子府复命。
彼时李君澈手里捏着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信报,闻言一顿,半响才点点头,轻声应了。
只当今日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自那日起,卫静姝同李君澈再未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