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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前头打起来了。”
那小厮说得不清不楚的,余氏同卫静姝对视一眼,皆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说清楚些,谁打起来了。”
卫静姝忙问,她倒也不担心李君澈同璟国公府里头的人起冲突,他那样一个事事妥帖的人,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不会在这日子闹起来。
怕就怕府里头的人不和睦,闹得极不好看。
那小厮跑得气结,很是吞了两口气,这才又道:“是,是新姑爷,新姑爷同,同大皇子……”
卫静姝心里一惊,也顾不得许多,撩了帘子便往前头去。
余氏同卫静婉不放心,也忙跟上。
大皇子,说的可不就是赵德礼,他自打太子之位被废,便也一直是大皇子,其余几位好歹也还是王爷。
赵德礼失了势,依着璟国公府这等趋炎附势之辈,定然不会继续相交的,只今儿她回门,赵德礼又如何会来,同李君澈打起来又是怎么回事?
卫静姝走在前头,边走边问那小厮:“大皇子怎么来了?世子爷同他起甚个冲突了?”
那小厮不过是个传话的,也不晓得内里情形,卫静姝问得几句,他都老实答了,却甚个都未问出来。
气得卫静姝半响无言。
赵德礼同李君澈是在外书房打起来的,卫静姝一路小跑的过去,这两人已经从屋里头打到屋外了。
天井里种的一排湘妃竹同两株梅树都叫这两人糟蹋了,里里外外皆是一片狼藉。
卫静姝不过远远瞧得一眼,便叫卫书启拦了:“别搀和。”
“怎么回事呀,赵德礼怎么会来,干嘛又打起来了?”卫静姝心里着急,可一瞧卫书启镇定的模样,便晓得事儿不简单,到底顿了步子没往里头添乱,压着声儿问得一句。
卫书启侧眸瞧得一眼正打得火热的两个人,眉头一挑,也不答卫静姝,只道:“回头再说,你先去荣桂堂候着便是。”
顿了顿又加一句:“莫要露面了。”
卫静姝一怔,立时会意,点一点头叮嘱一句:“三哥看着些,别闹得太难看了。”
余氏同卫静婉跟在后头赶来,听得兄妹两说这两句,自也不上前凑热闹,还又原路返回内院去。
行出几步来,余氏没忍住又回头叮嘱卫书启:“看着点你爹,别叫误伤了。”
卫静婉也跟着道一句:“三哥,看着点爹和姐夫……”
卫书启……
外院闹得那么大一出,内院早听了消息,卫静姝跟在余氏身后往荣桂堂去,才进门佟老夫人便问:“出什么事了,怎的好端端就打起来了?”
余氏也不晓得内里的情况,只摇摇头:“尚且不知。”又道:“有老爷同启哥儿在,老夫人不必担心。”
佟老夫人哪儿就是真个担心,不过循例问一问罢了,抬眸看得卫静姝一眼,只将她招到身边来坐下,宽慰两句。
同朝早热闹相比,这会子荣桂堂又安静得不得了,个个都伸长了脖子要看热闹。
只杨氏不阴不阳的笑道:“世子爷也真是的,今儿个可是三丫头回门的日子,还偏生同大皇子闹腾起来,岂不是叫别个看笑话。”
杨氏爱女卫静嫦嫁人的时候可没得卫静姝这般风光,嫁的人自也不如李君澈门第高,她心里本就存着对三房的气,偏生卫静嫦去岁又跟着夫君去了外地上任,几年都未必能见一次,更是恨毒了三房一家。
若不是卫静妍,依着卫静嫦的模样同家世,哪儿会差。
也是佟老夫人先前就敲打过她,不然依着她的脾性,哪儿只说两句不阴不阳的话,只怕是要狠狠的落井下石的。
不过杨氏就是图了嘴上痛快,也没人理会她,反叫佟老夫人瞪了一眼。
中午日头大,又坐了一屋子女眷,倒有些闷热起来,脂粉香气混在一处,更是叫人不舒坦。
好在过得两刻钟,前头事了了,又有小厮来传话,小丫鬟得了话,隔着门帘子便道:“几位爷正往这头来了。”
不多时,就见璟国公大头,卫仁同卫宽卫东尾随,最后还再跟着卫大爷同卫二爷。
只不见卫书启同李君澈二人。
佟老夫人忙起身,将璟国公迎了坐下,问道:“这是怎的了,好端端的怎的就起了冲突。”
璟国公沉着脸,就着小丫鬟奉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搁了茶碗这才道:“无事,不过后生性子不稳,起了口角。”
他说得云淡风轻的,可卫仁却气得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没打死他算好的了。”
见璟国公卫长益目光不善的瞧过来,他也不惧,眼珠子一番便对卫静姝道:“杵这儿作甚,去看看子修。”又道:“身上必定受了伤,请个大夫瞧瞧。”
佟老夫人不喜卫仁的忤逆,眉头一蹙,也道:“去吧,快去快回,一会过来用膳。”
又忙吩咐人去请大夫来。
卫静姝乖巧应得一声,正要行礼退下,卫仁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气哼一声:“不必来了,用劳什子膳,赶紧自个家去。”
说着又兀自起身,袍袖一甩自行离去。
卫长益叫这逆子气得不轻,可到底按捺住没出声。
卫静姝瞧着这情形,忙一溜烟的跑了,余氏同卫静婉也都寻了由头去了。
李君澈已经叫卫书启送去一览居,四书去马车上拿换洗衣裳了,这两人便就着小丫鬟泡的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卫静姝一进屋就瞧见李君澈身上的衣裳污糟不堪,面上也挂了彩,只瞧着精神头还好,也无不适这才放下心了。
“疼吗?”方才问了好几回也没得答案的事儿,到得这会子她却又不问了。
李君澈搁了手里的茶碗,扯着面皮一笑:“疼是疼了点……”
却得卫静姝一个白眼,嘴里念念叨叨的:“疼死你活该,都这把年纪也不稳重,同那疯子有甚个好打的,下回他再惹你,只管叫人轰出去就是,还客气甚个。”
又忙叫款冬打水来伺候李君澈梳洗,自个也翻箱倒柜的寻药膏出来。
卫书启坐得半响,卫静姝连眼眸都没往他身上瞅一下,气得心疼,轻咳一声:“沅沅,三哥也受伤了。”
卫静姝这才撇了他一眼,怒道:“你就更活该了,眼看着呢还能叫他们打起来,没打死你算好的了。”
卫书启只觉万箭穿心,扎得老疼了,无奈的摇头起身往外头去:“嫁出去的妹子,泼出去的水,还当真是。”
卫书启识相的走了,款冬将要用的药膏甚个的都寻了来,又将四书送来的衣裳捧进去,这才带着一众丫鬟退出去。
方才还跟个嘴碎小老太似得卫静姝这会子又安静下来,一声不吭的伺候李君澈将衣裳换了。
又仔细瞧得一回他身上的上,见是皮外伤也没让大夫来,只亲自挽了衣袖给他揉上药油。
眸中却是道不尽的狠历,手上也一下比一下重。
李君澈明显觉得卫静姝的变化,佯装痛苦轻哼一声,委屈道:“你轻点,为夫一把老骨头本就散了一半了。”
卫静姝手上放轻不少,忍了忍到底又抬起玉掌往他肩头拍去:“谁让你自找的。”
李君澈呵呵笑,翻了个身,将她带着药油的葱白玉手拽在手里,轻声哄道:“别生气了,不过是点儿小伤。”
又道:“赵德礼嘴巴不干净,为夫不揍他两拳,心头哪儿舒坦得了。”
赵德礼当得那许多年的太子,说没城府自然是假的,可今儿他也是被气昏了头,才干出这等荒唐事来。
自打去岁太子之位被废,旌德帝便处处防着,且不说手脚施展不开,还得隐忍不发,委实窝囊得很。
落到如此地步,还当是齐王,廖王,周王干的好事,直将他们都恨到骨子里头去了。
可今儿他才晓得这一切都是李君澈一手造成的。
赵德礼气得很发了一回火,可依旧不解气,又晓得李君澈今儿往璟国公府回门,便不管不顾的冲了来。
自打赵德礼失了太子之位,璟国公府便再无同他有所瓜葛,今儿突然到访哪个都惊讶,可到底还有层皇子身份在,也都恭恭敬敬的迎了进来。
李君澈今儿是璟国公府的姑爷,自也算贵客。
两人在书房碰面,眼神一触,便火光四溅,口舌之争不绝于耳,起初倒还只是含沙射影骂得含蓄,到得后头赵德礼骂不过了,便将脏水泼到卫静姝身上。
倒也未用甚个淫词艳语,可说出的话倒也辱人声誉。
卫静姝本就是李君澈心尖上的人,他又是个护短的主,一拳上去便打得赵德礼牙口都松动了。
这也才有了外书房那一场打斗。
两人将外书房砸了个稀巴烂,皆以受伤收场,不过比起赵德礼的伤势,李君澈身上这点儿皮外伤便算不得甚个了。
卫仁也因着这场打斗,很是高看这位新女婿。
卫静姝听李君澈简短的将事儿说得一回,蹙着眉头便满脸疑惑:“早不晓得,晚不晓得,偏偏就今儿晓得了?世子爷未免也太赶巧了吧?”
李君澈讪笑一声,摸了摸鼻尖:“沅沅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