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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下来,店里的人都无精打采。
所有人仿佛都是齐刷刷约定好了一般,开始私底下寻找起别的工作来。
“你们真的找别的工作?”她问一个私底下和她关系不错的小姑娘。
“那当然,老板都不打算干了,我们就算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啊!”对方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不会真的打算留下来吧?”
唐觅蕊沉吟一下:“这里离我的公寓比较近,如果要换地方……可能……”
“可能怎么?”
“可能不太方便。”
对方更是无语:“有什么可不方便的,你没听今天老板说什么嘛?他说如果店铺的营业额依然没有见好,他就打算关门了!问题是,店铺的营业额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好过,怎么可能他发落一句话情况就变了?”
唐觅蕊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眼下大家纷纷开始找其他工作是最顺理成章的选择。
“我就不懂你还在犹豫什么。”对方嘀咕一句。
唐觅蕊轻轻叹息。
“我怕换了一个地方,之后没有时间陪小团子。”
对方安抚:“眼下都是事关饭碗的问题了,你就别纠结这些小细节了,要是现在不找后路,没过多久我们就真要被赶出去了。”
一个下午店里的人都私底下谈论着这件事。
唐觅蕊脑子一片乱。
又是和桓景约好的两月之期,又是房租和账单催费,可眼下连工作都没了着落。
其他人都在找工作,如果她有足够的时间,她确实可以慢慢的、富有耐心地从头开始。
但眼下她已经迫于生计,又有小团子需要安顿,可供的选择早已没有那么多了。
于她而言,眼前总有层出不穷的麻烦需要解决,她披荆斩棘,头也不回,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留,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麻烦,这才能得到眼下短暂的安身立命。
窘境让人变得局促,变得渺小和平庸。这几年来,她甚至没有时间好好梳理自己的人生。
“要换地方……换到哪儿呢?”
她不能选择离公寓太远的地方,不能选择加班加点占用时间的工作,最好来钱快,因为她承受不住实习期或试用期这些没有收入的漫长时期。
只是这么一想,眼前的路好像又窄了几分。
“你好,我们想挑一对情侣项链。”
店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进来都直奔主题。
周围的几个柜员早就打定主意要走,谁也没有上前去热情招呼。
唐觅蕊虽然心里一大堆烦恼,但依然保持微笑上前:“两位好,项链的柜台在这边,这边请。”
身旁的小姑娘又在耳边嘀咕:“这都要走了,你还这么招待干嘛?”
“能做一单是一单,”她轻轻在对方身旁开口,“说的好像你现在还有其他事儿能做一样。”
被吐槽的小姑娘扁扁嘴,往旁边去了。
两个进来的客人很爽快,也不挑款式,也不挑颜色,直接选择了唐觅蕊推荐给他们的第一款项链。
“这一款是我们店里的新品,在光泽度和纯度上都是领先的……”
“那好,我们就选择这个吧。”
“好,我帮您包起来。”
很快这边东西包装好了,款也付了,送走了两位客人之后,旁边的小姑娘开口:“真奇怪,我都觉得他们不像一对情侣,你觉得呢?”
唐觅蕊点头:“说实话,我也觉得不太像。”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过来买情侣项链,而且一买就这么爽快,连两个人有商有量、甜腻一下的画面都没有?”
“……不知道了。”
唐觅蕊目送着他们远去,虽然总感觉说不上来什么,但既然对方也付过了款,她也不再多想。
但没想到,仅仅是五分钟之后,那边就折回来了。
一进门,男的就怒气冲冲把东西拍在了桌子上。
“怎么回事!你给我们的竟然是这种货色!”
女的表情冷漠,一副“你们自己看着办”的样子。
这边的柜员们立刻惊慌,集体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了?”
这对客人把东西打开,拎出里面的项链:“这是怎么回事?你卖给我们的是残次品!”
众人哗然一片。
唐觅蕊倒是人群中比较从容的一个,她愣了片刻之后把项链取过来,在灯光下看了看。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在一个细微的地方,确实有点残次。
“先生,小姐,你们也看到了,我把它推荐给你们的时候,它是一条完好的项链。”
“我们怎么知道!”对面的两个人齐刷刷否认,“它在柜台里的时候确实是好的,但我们怎么知道你背过身包装的时候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手脚?”
唐觅蕊哭笑不得。
“这是不可能的。”
“那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前脚出门后脚就把项链弄坏了?”
那位女士摆出了一副生气的样子。
“我们为什么要毁自己的项链?这难道不是我们掏钱买来的吗?”
“就是啊!”男的立刻接口,“这对项链我们是诚意想要的,如果不是诚意,为什么要买下它?可你居然用这样的货色来搪塞我们!要是我们没有仔细看,直接走远了,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认账了?”
“这……”
唐觅蕊心里很快明白过来。
这是遇到碰瓷的了。
“先生,小姐,如果你们再继续这样无理取闹……”
“我们无理取闹?!”女的立刻尖叫起来,“快把你们店长叫过来!我要找你们店长投诉!他人在哪儿?电话多少?”
店里贴着店长的联系方式,这对情侣立刻就打了电话,对着话筒情绪激动,一阵狂喷。
很快店长就赶过来了,点头哈腰,立刻道歉,在对方威胁说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就要投诉到媒体的时候,立刻做出表态:“只是一对项链的事,请不用这么劳师动众,我们一定尽快补偿。”
几个柜姐都觉得有点不甘心:“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啊!他们摆明了是故意找茬!”
店长正色:“顾客就是上帝。”
唐觅蕊有点看不过去,转过头对两位开口:“请问你们两位真的是情侣么?”
“真的是啊,怎么了!”两人立刻挽臂。
“如果是情侣的话,为什么你们在挑选项链的时候,彼此都不问对方的意见,连讨论的过程都没有?”
对面人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怀疑我们吗?好啊!那我们就走维权渠道,既然你对我们的关系那么感兴趣,不如就让记者来提问我们吧?”
“别,别,不用。”店长立刻打圆场,“是我们的店员失误了,请您不要生气。”
说完,他狠狠瞪了一眼唐觅蕊,唐觅蕊退到后面,没有再出声了。
事情大概协调了半小时左右,最后店长再赔偿了一对全新的项链,事情才算作了一个了结。
这对情侣前脚一走,店长就狠狠瞪了一眼唐觅蕊:“这对项链的损失由你来承担!”
唐觅蕊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几个柜员们代入感很强,早已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啊!怎么能这样啊!分明是他们故意的!”
“就是啊,这也太不公平了!”
但就算大家再打抱不平也没用。
“你如果看出了他们进店门的时候有点异常,一开始就应该留个心眼,或者找个借口拒不接待,”店长训斥,“如果接待了,处处要小心,细节上留意,这次分明就是你疏忽大意,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过就是不敢得罪,找个人顶锅罢了。
唐觅蕊扭过头,没有作声。
此时她反而觉得那些冷淡懈怠的柜姐们也有自己的睿智,而自己上前热情迎接,却像是生生被甩了一个耳刮子。
“这是这对项链的价格,从你这个月的薪水里扣!不够的部分,你早点补给店里!”
留下这句话,店长就走了。
大家围上来立刻惊叹。
“天啊,这么多!”
“是我们的薪水的四五倍,这要赔到什么时候……”
“好可怜啊。”
大家纷纷用同情的眼光上来安慰:“等找到新工作,好好攒点钱还给他!看他到时候还敢用这种语气对你!”
大家都只当她是损失了点钱,却不知她的实际情况远比大家想象得更加火急火燎,刻不容缓。
但这些她都没有说,更不知从何说起。
临到傍晚收工的时候,和她相熟的小姑娘在她耳边低声问了一句:“你不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过巧合了吗?”
“什么意思?”
对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巧合了,像是有什么人刻意安排了一样。”
她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却仿佛电光火石一般地劈开了唐觅蕊的天灵盖。
是啊,这一切都太巧了!
巧得都齐刷刷发生在她答应桓景两月之内还他钱之后!
难道是这个男人……
她立刻就拨了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直截了当。
“桓景,我要见你,现在,立刻!”
她很生气!
甚至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她就想不通了,她过的不好,难道他就很开心?
她的语气直逼过去,不容易对方有一点的犹豫。
可桓景却偏偏不着她的道,拐了一个弯,从容开口。
“如果要见我,可以预约我的助理,他会帮你排上日程。”
“……!!!”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