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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云舒经过花园,远远的见着在园内赏花的周姨娘,这周姨娘便是尉迟将军的侍妾。
云舒来了这些时日,几乎未见过周姨娘,可见这个女子平日里是多么谨小慎微,安守本分。
因离得有些距离,也看不真长相。只瞥见肌肤胜雪,身段袅娜,纤腰楚楚。
瞧这身姿,年岁自然不大,听说才二十三四岁的年纪。
如果铁马说的是真的,尉迟将军倒是真柳下惠。
这周姨娘,年轻貌美,如果不是落入这将军府,想来也能得遇良人,琴瑟和鸣吧。
将军和夫人情比金坚,自然可敬可佩。
周姨娘又不得不让人觉着可怜可叹,这大好青春,花容月貌,全都将葬送在这高瓦深墙之内。
做为新时代的女性,云舒对破坏感情的插足者,毁了别人家庭幸福的小三,都是无比痛恨的。
虽然爷爷奶奶不曾跟云舒说过,父母为何离婚。但她会长大,也渐渐知道了很多真相。父亲有了别的女人,并且跟那个女人有了孩子,便放弃了她和妈妈,以及他们的家。
但,对这个周姨娘,她却讨厌不起来。
她明白,这个时代的女人,是没有选择的自由,没有说不的权利的。可能进入将军府,也并非她心之所愿。
想来,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那日见了周姨娘以后,云舒也无意中跟明月他们聊起。
明月是从小跟在夫人身边的,后来拨了来照顾尉迟言风。
原先,夫人才怀了言风少爷,将军那时还是禁卫军统领,家里老太太给纳过一位程姓侍妾。
那时将军公务较多,很少在家。又与夫人浓情蜜意,感情极深,几乎从未踏进过程姨娘的院子。
这程姨娘心生怨恨,动辙便打骂身边的小丫头,若有不顺她意者,几顿不许吃饭也是有的。
小丫头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一日,小丫头翠儿跟了程姨娘去给夫人请安送汤。因饿得腿脚发软,打碎了手里的汤盏。
翠儿跪地求饶,程姨娘当着夫人的面,当场便扇了这小丫头两耳光。
因怕回去又要受到非人般的折磨,翠儿干脆将一切和盘托出。霍出去,拼一拼,为自己寻个活路。
夫人听了震惊不已,一怒之下,竟动了胎气,腹痛不止。
身边的女使妈妈们俱吓得魂不附体,万一夫人和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活不成。
幸而夫人自幼身强体健,无甚大碍。最终早产生下了言风少爷。
“少爷是早产的?”
“是啊,是老天保佑,少爷不仅没有不妥的地方,反而格外优秀。”
“那程姨娘后来呢?”
“将军回府以后,怒不可遏,要将程姨娘打死。最终还是夫人求情,将程姨娘发卖了。之后,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将军便坚决不再纳妾。”
夫人始终还是菩萨心肠。
怪道铁马不知道程姨娘的事,那时候,还没有他。
“那周姨娘是何时进的将军府?”
原来,五年前,夫人曾有了身孕,却不幸小产。
夫人将自己在祠堂内关了一天一夜,便决定为将军纳一房侍妾。
将军自是不同意,觉得自己已经这么大岁数。
(其实五年前也才四十不到的年纪,放在我们这个时代,还是青壮年。)
无奈夫人态度坚决,又正处在丧子之痛。
将军心疼夫人,也不愿与她多争执,便假意答应。
想着过段时间夫人身体好了,心情好起来,自然也就不再提此事。
夫人便张罗起来,一时也并未寻到合适的,以为此事便这样过去了。
那日,夫人去开福寺上香祈福。上完香之后,便去了后花园走一走,这是夫人保持了多年的习惯。
夫人便是在这里遇到周瑶儿的。
周瑶儿躲在一棵树后,见夫人过来,便扑到脚下,求夫人救她。
夫人见她嘴角流血,胳膊上也是青紫一片。
周瑶儿道是,母亲早亡,父亲一人将她拉扯大,前不久父亲也一病不起,死了。
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给父亲治病也花光了积蓄,入敛费用还是两个叔父掏的。
叔父要将她绑了去给人做小妾,换些银两。
那人已年过六旬,家里已有六房妾室,周瑶儿自是不肯的。
叔父便将她打了一顿,关了起来,准备将她绑去烟花之地。
她取下手上的玉镯,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收买了看门的小丫头,便跑了出来。
夫人见她可怜,便带回府中。梳洗打扮之后,却见长得格外水灵。
这周瑶儿十分乖巧懂事,早年读过些书,也算知书识礼。
夫人心里也十分喜欢。
便着人去了她叔父家,核查了身份,将身契买断。
夫人也问过,为何当日周瑶儿见到她便扑了出来,万一自己不愿相救呢。
周瑶儿道,一见夫人便觉亲切,像是前世便认识。且夫人眉目慈善,像是老天爷派来救自己的。瑶儿相信自己的直觉。
之后,周瑶儿便成了如今的周姨娘。
云舒听得很是入迷,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故事。
明月道:“这些年,周姨娘倒真的是本本分分,敬重夫人,从未逾矩半步。”
“对下人也十分温和,不曾打骂过丫头小厮。见了府里的管事女使和管事妈妈们,也十分客气。倒是很得人心。”
“这两年,将军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偶尔也会去她院里坐坐。想是,也有夫人时常规劝的缘故吧。”
夫人眼光挺好的嘛,惠眼识人。
可不,夫人和将军年少相识,想来早看出将军有这出人头地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