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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然醒来时发现自己又进了医院。
蓝白条纹的床单那样熟悉,他浑身酸痛手背上正插着针头在打吊瓶。
一老一少两个医务人员正在忙碌,一切是那样的熟悉。
昨晚他又做梦了,还是上次那个黑暗冰冷的断梦。
时隔数月,他已经完全明了那场梦境与他的意义,同样的梦境再梦一次内容竟然变得模糊起来,这让他莫名感到一些心慌。
“醒了!”
年轻的医生首先发现了他已睁开眼睛,微笑着向他点头,井然有些麻木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可能是习惯了病人略略迟滞的反应,他转过头对另一名年长的医生说:“军医院的药还真管用!”年长的医生停下手中的工作,微笑着过来给井然把了一手脉,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各项检查有条不紊地进行,等一切末了,老者表示一切正常,然后二人就相继出了门。
床头的支撑架上挂着药水瓶,大大小小共五个药瓶,四个已打完,最后一个才刚刚开始。
他的身体与普通人绝不相同,普通的红伤康复得非常快,这一点他非常清楚,左腕处那块红色的胎记正在微微发热,但化学药剂带来的伤害似乎比机械创伤更难平复。
等二人离开他迫不及待地从床上挣扎着坐起,伸手取下挂在铁架上的记录单。
这一次他首先关注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日期与时间。
确认自己只睡了不到十二个小时,他内心才稍稍安定。
接下来他的仔细看过每个药瓶上标签,很显然这一次药瓶中可不是普通的葡萄糖溶液那么简单,每个药瓶的标签上都写着好几种化学名字很长很长专业性极强的特种药物的分子式。
通常情况下,没有说明书普通人不可能熟悉这些药物的成分与功效,但井然毕竟还是与普通人不同,在毕业离校之前他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过几百本书各门各类的书籍,离开校园之后他的喜欢读书的习惯没有再改变。
一开始他喜欢看哲学、历史与宗教,后来发现这些对解决心中的困惑帮助不大,后来就更偏向更为实用的实用技术,到目前为止他阅读过的各类书籍早已破千本,这其中化学、生物、医学方面的书也有不少。
超强的记忆力与理解能力,让他一看到标签上那些药物的化学名称,就能准确地知道它的分子结构并能理解它们在这次治疗中所起的主要功用,因此他也推断昨晚对方出手的粉尘是一种通过呼吸道粘膜起作用的军工*。
在一本介绍军工药剂的书里,他曾看过关于这种*的介绍。
军工产品大到导道战机小到子弹枪械都有自己的型号与编号,这种*也为例外,它的代号为ur-17。
另外在一款特工战略游戏里,军迷更喜欢称它为“黄金粉”,一种能瞬间让对手失去战力但又不至于要命的特工专用产品。之所以称它为黄金粉当然是因为它价值不菲,如果真按重量计价的话它可比黄金昂贵得多。
看来对手真的不缺钱啊!
井然正这样想着,病房的门被推开,跟上次在乐山医院的情形完全一样,外面一阵嘈杂之后,林微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醒了!”
林微一脸的疲惫,说了一句关切的废话。
井然微微点头,没有出声。
林微怔在那里,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昨晚,林微一时冲动再度去追那几个小流氓,对方对这片工地区域很熟,她最终没有抓到人,等她再度折转回来,不过短短二分钟的时间,意外已经发生,井然已经倒在了地上神志不清。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说晕倒就晕倒呢?
本能地感觉到不妙,她火急火燎地把井然弄到医院,再联系当地民警封锁现场,等医院的第一次诊断报告出来果然就大有问题,井然果然是被人暗算了,并且暗算他的人所用的还是一般的*,还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军工药剂。
深更半夜地四方联络,忙了大半夜最后才从军医院那边请来了懂行的专家并带来了几种特效药。
一夜没合眼,一直忙到现在,她对这个案子还毫无头绪,但潜意识里她知道这与原来三个小流氓并无关联,最大的可能又是那像老鼠一样的霸下组织所为。
当然这个想法她不能乱说,也没有任何证据!
跟上次一样,二人四目相对,这一次井然的眼中是审视,而林微的眼中却略带歉意与尴尬。
末了,终于出现了与上次不一样的情节。
井然率先开口,他说:“扶我起来,我要出院!”
说这话时,他把手中的病历单与用药记录卡缓缓放下,然后无比坚决地把自己手背上的针头拨掉。
“你这是要干啥,在跟我斗气吗!”
“有两种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呆!”
井然看向窗外自言自语,这里是二楼,窗外刚好看到一棵桂花树的树冠,虽然是冬天,但常绿的桂花树仍然很葱翠,很难得的树叶间还有两只麻雀在跳跃。
“这个理由不成立,你得听医生的!”
确认井然是在回答自己,林微坚决反对并微不犹豫地按下了床头的警报器。
一分钟之后,刚才那名老医生就匆匆过来了,看到井然竟然把他的药给拨了难免一阵数落。但井然是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成年人,他坚持不肯再用药,也没有人能强制他。
双方正拗着,门外又有人进来了,二名警察都一脸严肃。
他们是案发地辖区的民警,昨晚林微报了案,现在这案子就由他们负责。
案发现场他们已仔细侦查过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井然醒了,他们自然要来了解情况。
介绍自己的身份,井然说我知道的并不比林微多。
根据林微对案发过程中几个小流氓的形象描述,辖区民警说,逃掉的几个小流氓剥了皮他们都认得,就是离这不远的一所职业技术专科学校的几个劣等生,不出三五天保准抓回来。
之于林微所说的另外那名偷袭者,林微本人根本没有见过,黑暗中井然几秒钟就晕过去了,自然也没看清,而对于不能肯定的东西,井然一惯的原则就是三缄其口。
有效的信息还是太少,办案民警只能表示对最后出现的偷袭者会继续追查。
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那两名民警似乎对于林微与井然描述的案情后半段还不太相信,总觉得林微与井然在虚构事实。但介于报案人林微也是警察并且级别不低,他们的领导对这个案子很重视,所以就算真有这种想法他们也不会说出来。
对于继续追查这个说法,井然并不在意,林微却很生气。
她措词严厉:“这个案子我一定要查过水落石出,如果你们没有能力查,或者只想敷衍了事,那我不介意申请市局把案子转到我们滨海区刑警队来侦办。”
跨区转交办案权不是说得那么简单,但她能为这件事大发脾气也让井然感觉到欣慰。
因为有效的信息量确实太少,一时间办案民警也没有任何头绪,而林微也是同行中人,她说0这样的话也难免会让那两名警察尴尬。
井然能理解他们的心中的想法与处境。
这件案子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两个案子的重叠,对方有所怀疑也属正常,他只想尽快出院不想再纠缠,就让他们先把当事人提供的信息如实记录下来。
那两名警察有了台阶就给井然做正式的笔录。
等那两个名警察走后,林微再劝井然继续住院观察几天。
林微说:“你不能因为不喜欢医院就不乎自己的身体,你这次所中的*不简单,没有对应的药物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井然又抛出了另一条出院的理由:“在这里我感觉到不安全!”
林微说:“你别忘了,我可是警察!”
再一次想起在乐山医院第一次正式与林微会面的情形,井然笑了,因为刚刚苏醒,身体远没有康复,脸上的肌肉运动都有些艰难,这让他的笑意显示机械而怪异。
林微问他笑啥,他就善意地提醒:“这话很久前你就说过,别忘记了,昨晚我是跟谁在一起。”
林微无言以对。
怔怔地看着半坐在病床上的井然,她也想起了在乐山医院时的情形,想起了自己曾咬牙说出的那句“我就是警察”的话。
同时也意识到今天井然面临的情况与上次是何其相似。
难道井然又在怀疑她是这次事件的背后推手,又把她当成了对手?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她觉得好自己好冤,但又无从解释。
因为解释就是掩饰,除非她有铁证,而事实上这几个月来她头脑中所有的东西都不过是推测,从来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