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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深如古井,没有一丝波澜,却如千斤巨石一瞬间压入心里,慢慢地她转过了头,有些苦涩,心里针刺般的疼。
容墨觉得原来失望和酸涩便是这种感觉,他慢慢咀嚼回味着,许久才浅浅一笑,那笑容却带了几分凉薄:“你真这么想?”
林夕点头,狠狠的将心底那些快要溢出来的情绪压下去:“对,我就是这么想,知雪是个好女人,莫要辜负了她,当日在古罗若非她独坐墙头高歌抚琴,或许你今日见到的不过是我尸首一具。”
容墨笑,笑容嘲讽冷淡,眼眸深深语调清冷,他挥了挥手,戏班子立即撤下,留下一个曲终人散空空荡荡的戏台。
“你记得所有人的好,为所有人做好安排,却唯独忘了你自己,忘了我,汝非鱼,安知鱼之所求,汝非吾,安知吾之所望。”
林夕沉默闭眼,她怎么会不懂,正是因为懂他想要的,才更加决定要离开,他想要权,想要皇位,若他日被他成功,那因着延续皇室子嗣,同时牵制朝堂势力他也会妃嫔如云,美人如鱼,一个顾婉书就已经让她明白作为皇室成员永远不可能只爱一个女人,皇帝更不可能。
她不否认自己喜欢容墨,但是不想让这份喜欢发酵成牵绊自己一生的牢笼枷锁。
见她长久不语,容墨起身而立,声音淡的如同飘在云端:“好,既然你心已决无转圜,本王能做的也便只有成全于你了。”
容墨唇角含笑,心里愠怒却无端的发不出火,堂堂四王爷可曾轮得到她来给他赛女人?
“但望你不会后悔。”
听着离去的脚步声,林夕忽然伸出了手,却什么都没挽留到,空气中尚留着一丝龙延香味,清冽,幽香,像极了他,远看冷如冰寒,近看却又眉眼含笑,他的温柔极少,但每一次出现都是为她,古罗城马上那一抱简直就是劈开心防的刀剑,一点点将寒冰驱逐。
跟容墨摊牌的这个夜晚,林夕正准备入睡,有人在外面敲窗,打开是蒙着脸的暗卫表情冷冰冰的递给她一个盒子。
“这是主子让属下特意去买的,姑娘趁热吃。”
打开,竟是京都祥和斋最有名的凤梨酥。
过了没多久,有人敲门,打开又是一个暗卫:“姑娘,这是玲珑坊的胭脂水粉,是王爷让属下特意给您送来的。”
玲珑坊的胭脂也是京都最好的,一些京中贵妇都是那里的常客。
林夕哭笑不得,干脆把房门和窗户统统开着,一个暗卫站在门外正要过来,手还半曲着保持一个敲门的手势。
“这次你家主子又送什么来了?”
那暗卫递过来一个锦盒:“这是西约坊的水云衫,主子说夜寒天冷,姑娘不要冻着了。”
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用的还有穿的,林夕扫了一眼刚要说话,秦寿又来了,看到那三个暗卫,有些一愣:“你们在这干嘛?”
三个暗卫对望一眼,有些尴尬,木桩子似的站在那,林夕笑眯眯的:“小寿寿,你又是干嘛来的啊?不会是你家王爷让你送什么东西来吧?”
秦寿很惊讶的看着林夕:“正是为此,夫人果真聪慧过人。”
说完他扫了眼林夕手里的锦盒再看了眼那几个暗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们几个也是来送东西的?好大的胆子!还不快去请罪。”
林夕伸手一拦:“小寿寿,你急啥,这东西都是我让他们买的。”
秦寿显然不信:“夫人,王府暗卫向来只听从王爷一人,除了王爷没人可以指使他们做事,夫人若真是为他们好,最好保持沉默,否则王爷知道了会更生气,那他们下场也就更惨。”
“林姑娘,秦寿所言非虚,我们擅作主张是该受罚,还请姑娘莫要自责为难。”
三条汉子也是敢做敢当的,当即转身往容墨惯在的书房方向去了。
容墨看到这三人先是眉头一皱有些莫名其妙的,当知道他们为何而来时也是哭笑不得。
“老规矩,每人五十大板,下去领罚吧。”
三个暗卫都有些惊讶,按照规矩是至少要打一百大板的,五十大板已经算是轻的了。
看着三人离开,容墨心有戚戚焉,连跟在身边木头疙瘩一样的暗卫都能懂这份心思,唯独那个女人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在是可恶至极。
关于西陵贪腐一案终于在刑天监重新开审,由大司章和林丞相负责,因为当年的涉案人员早已伏诛,所以这次审案也不过是陈调老词的再念一遍,由于此案是陈大人挑起的,所以被审人自然就成了他。
“陈大人,西陵一案早已盖棺定论,且证据确凿,你到底还有什么质疑的?”
大司章是个喜欢说直话的人,向来不喜欢曲折蜿蜒,他一捋胡子看着坐在下首的陈大人,陈汉民。
“大司空,陈某的质疑来源于一个人证,此人乃当年贪腐主犯的账房先生,不巧前段时间陈某外出,正好遇到他落魄乡野又见他有些学问便带回府中,那账房先生知我是朝廷命官,又想起当年自己那含冤而去的主子,当即触景生情泪满衣襟一五一十的将真相告知于我。”
“陈大人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重点,当年贪腐一案到底是谁主使,人证又现今何处。”
“七皇子到。”
正当这时,有人通传,一身清白玉色软袍的容宣踏步而来,他手执纸扇,一副偏偏佳公子模样,埔一进来那些官员们便呼啦啦的跪了:“下官拜见七殿下。”
容宣折扇一收,笑盈盈的上前虚扶,与林丞相错肩时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父皇身体不适,太医说了不得操劳滤心,所以便命我前来旁听,也好回去禀知一二,各位大人请继续。”
话音刚落,一旁早有下人将垫着绣团的红木雕椅搬来请他上坐,容宣一撩袍子坐下,看向陈汉名。
“陈大人,父皇说了,若西陵贪腐一案确有问题当得彻查,但陈大人若无明确证据可以证明当年案件有错,那么依照律法该如何,想必大人都是清楚的。”
一番话说得轻轻巧巧,陈汉民心脏猛地一跳,容宣的手在他肩头一拍,一股威压立即窜入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