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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迎亲的特使李清恭敬请盛装的陆双羽坐上了鸾车,然后跟陆双影分别骑上了马,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京城而去。
“五月女儿节,系端午索,戴艾叶,五毒灵符。宛俗自五月初一至初五日,饰小闺女,尽态极研。出嫁女亦各归宁。因呼为女儿节。”
礼部来的官员正在太子府禀报大婚时的各种细节,顺便称赞五月五入主东宫是个极好的日子。
头戴玉冠,身着蓝袍的清瘦男主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听见礼部官员的话微微颔首:“劳烦。”
“不敢,太子殿下,其他一应事物皆已经备好,只等太子妃进京了。”礼部官员见太子并无其他表示,躬身告退。
“等等。”太子赵珏转过身,神情温和中带着一丝落寞,但随即便变得柔和了,“太子妃的屋里多点些香艾,多配些清淡饮食和糕点糖果之类。”
礼部官员听着不禁笑了,看来太子对新太子妃还是上心的,于是道:“是,殿下。”
“好,退下吧。”赵珏挥手,随即来到桌案前打开了一卷人物画。
那画上一树绯红桃花,桃花树下一青衫女子正在抚琴。
纤纤玉指,玲珑身姿,清秀恬静的脸庞,端庄大气的姿态,这正是他青梅竹马的爱人,因病身故的前太子妃雅,右丞相李安之幼女,雁华著名的一代才女。
然,慧极必伤,才多忧思,二十岁便因为难产而去了。
“雅儿,我终究还是要再娶妻,为了我们的玉延,我才选了她,希望你不会介意。”他轻轻抚摸画中人,眼中满是眷念,“你在等我吧?再等等,我很快就来见你了。”
画卷上桃花纷飞,随着手指的移动,竟然仿佛在动一般,可见作画之人画技高超。
陆双羽拿着萧红袖递过来的一副画开始欣赏。
她开始踏上凤鸾的时候还很紧张,然而路途遥远,一路行来,马上就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反倒放松了许多。
俗话说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但她这婚乃是圣旨赐婚,既成定局,漫长的旅途和等待已经消磨了她心里的忐忑和不安。
此时,她手上看的画卷正是迎亲特使李清的画作,其中运用了特殊的颜料和手法,在观看者观看的时候根据不同时候不同气候可以看到不同的景象。
“晴天的时候人坐在树下弹琴,下雨的时候就撑起了伞,真是妙极了。”陆双羽越看越觉得惊奇,赞叹李清不愧是当世才子。
“太子妃谬赞,谈起画技,我比不上家姐,更比不上太子殿下。”李清道,“前方探路回禀,明天就能到京城,此时天色黯淡,恐有雨落,不如在前方驿站休息一晚。”
陆双羽点头应允,一路风尘仆仆进京未免冒失,休整再进去也好有个准备,距离五月初五还差好几天呢。
李清得了允许,立刻派人先去安排。
骑马护持在侧的陆双影看了看李清的背影,再转头对陆双羽笑了笑:“你倒是心大。”
“什么?”陆双羽不解,狠狠瞪了哥哥一眼,“没你心大,小红姐姐在家怀孕,你却依红偎翠带着两个夫人在外跑。”
“我这不是代爹娘上京么,有他们和文秀在家照顾孙小红,完全足够了。”陆双影想起出发前孙小红吵着要来就是一阵头疼,自己居然娶了那么个女人,真是倒霉,带出来恐怕只能出丑。
他想来想去觉得都是妹妹的错,于是冷冷笑了笑:“你知道李清是谁吗?”
陆双羽点点头:“我知道啊,当今右丞相李安之幼子,文武全才的状元郎,现在在紫光阁内磨砺,太子身边近臣。”
“你只知他是李丞相幼子,可知他姐姐李雅就是前太子妃?”陆双影看了一路笑话,终于将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说了出来。
陆双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李清居然是太子的小舅子。
对了,她好像还记得李清和欧阳麒麟关系颇好,哎呀,她赶紧想这一路上有没有得罪过李清。既然接了圣旨赐婚,她就想好好活着,可不想平白惹人作死。
萧红袖看她惊呆的样子,笑:“呆子,你这样可千万别被外人看去,实在有辱太子妃的名头,你怕什么?李公子当然是希望和你处好关系,然后对他侄儿好些。”
“哦。”陆双羽想起京城中这些皇亲国戚的复杂关系就头疼,突然又想逃婚了怎么办?
她望着身边围着的人叹气,逃不了了。
既来之则安之,眼看明天就到目的地,今天还是好好休整一番,打起精神应付未知吧。
前路漫漫,还是不要计较那么多,多一个盟友比多一个敌人好,她已经无所谓情爱,只想无忧的活着了。
秉承着这种快乐的逃避精神,陆双羽甚至觉得成为续弦和后妈也不错,觉得自己从某方面来说还占便宜了。既然占了便宜那就不要卖乖了,安安心心上路吧……
风雨前的夜格外安静,就好像一路平顺一样。
休整一晚,大家都重新换了衣裳,焕然一新往京城而去。
城中接到禀报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整个城门都有重兵把守,太子赵珏站在城门上亲自迎接,其他好奇者也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准备看热闹。
当今圣上儿子有十个,已经成年的有九个,曾经最受城中贵女喜欢的阑王是第九子,因年前一场大祸下了狱,如今似乎是被发配到了远处,不到半年,城中已经无人再提起那个如玉的阑王了。
而今大家挂在嘴边的一个是太子大婚这种八卦又美好的事,至于另一个么……
城门下,一骑黑衣候突然到访,高大的黑马扬身长嘶,猛兽的气场惊得拉着凤鸾的壮马瑟缩往后退。
因为是正式进京,车内坐的就只有陆双羽一人,她身上穿得累赘,头顶又重,车身震荡,她差一点儿就栽倒,索性陆双影迅速稳定车身。
陆双羽坐正,恨恨看着前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嚣张,刚才如果她真倒了,那她面子可就丢大发了,恐怕从此在京中都抬不起头来。
可惜等她抬起头只看见一阵飞尘,仿佛那人只是走错路,看到冲撞就赶紧跑了一般。
太子赵珏此时已经来到跟前,他声音柔和:“只是小事,不必介怀。”
他并未与陆双羽直接碰面,而是转头跟陆双影点点头,与李清一起带着队伍往内城给贵客准备的府邸而去,只等大婚过后就接入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