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虬轧算计

之以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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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皇帝,没了薄玉漠出歪主意,原也是个有脑子的。

    邵郁灵机一动。

    不曾想少年天子跟了一句,“朕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要来找朕示弱。”

    “朕要听实话,缘由是什么,不可有虚言。”

    邵郁:“哪敢有虚言。妙芃晓得何为欺君之罪。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不想犯欺君之罪叫自己吃皮肉之苦。只是皇上一定要听么?”

    楚珵心道绕了这许久,这妙芃是要心思转几道弯才肯罢休?

    一届小小女子竟心思缜密至此,楚珵眯眼,邵家一门武将,倒还真的出了一个心思聪慧至此谋士般的女子。

    楚珵愈发好奇邵郁如此大费周折是要干些什么,他淡淡道:“讲。”

    “反正下令抹了妙芃脖子就是皇上一开金口的事。皇上,小女子反正已然大胆了,不在乎更大胆。”

    “守护凤觞阁十年,妙芃自认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阁名狼藉,可这不是妙芃的错。凭借妙芃之力,也一时半会无法揪出背后中伤之人。只能等皇上去揪那心黑之手了。那也不是妙芃操心之事。”

    “皇上,妙芃用十年守护凤觞阁的功劳,换皇上要一个人。”

    “潇九儿在哪儿?皇上请把此人交给我。我找了她十年,只求亲手了结了此人,以解我心中执念。”

    楚珵似是没听懂,“潇九儿又是谁?才提了一个紫契,现又提潇九儿,你为何以为他们二人都会在朕手里?”

    少年天子这个反应,邵郁还拿不准是不是在故意装不知。

    邵郁提潇九儿是在试探,试探清楚楚珵查永王之事,到底挖深到何种程度,是否查到了永王入狱、薨逝之谜。

    潇九儿便是很好的一个引子。

    潇九儿在十年前几乎算得上腾云驾雾,背靠着永王,助永王成事折腾来折腾去,害得凤觞阁毁阁,最后隐匿得彻底,连丝影子都无。

    邵郁许早就怀疑,是永王之子也就是当今天子楚珵,将潇九儿藏起来了,不然何以自己查了许久都寻不到潇九儿的踪迹?

    楚珵发现自己进了一个怪圈。

    明明他决定从背后走出来,叫妙芃知道凤觞阁背后的倚靠是当今天子,是要妙芃为他所用,利用妙芃另有所图。

    用薄玉漠的话讲,按照侍御史布的这部棋,是在湘安王那边埋一根针,湘安王如有发觉妙芃有异心,即使不动声色处理掉这个枕边人,亦不过损失的是一个阁主而已。

    现而今全乱套了。

    薄玉漠似漏算了妙芃之后的所作所为。

    这妙芃也是神人一个,不怕死不怕掉脑袋,在自己堂堂天子捅破窗户纸从暗处移至明处后,竟能当面问君,甚至还敢追着銮驾问个不停。

    若说只是凭着湘安王的宠爱,楚珵是断断不信的。

    男人对女子的宠爱,并不能叫一个女子头脑一热就豁出命去上达天听,丝毫不惧。

    寻常女子不及妙芃如此豁得出去,也不比妙芃有如此头脑。

    “皇上竟不知潇九儿?”

    邵郁瞪大眼睛,眉目神态要多逼真有多逼真。

    “她怎么了?朕为何一定要知道她?”楚珵反问。

    眉目神态做不得假,邵郁信了一半,少年天子似是真的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那是不是就等同于,楚珵挖就永王之事,并未挖多深?至少,还未挖到潇九儿?

    邵郁现与少年天子之间还尚未有一丝信任可言,且互相戒备,邵郁已不在乎楚珵是否猜测自己另有所图,索性什么都不顾了。

    若叫小皇帝先探查到永王之事,邵郁料到早晚自己会被逼到死胡同。横竖都是个死。

    邵郁不介意先将楚珵逼至死胡同。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邵郁不是十分在乎。

    躲了十年,邵郁本以为能躲过命运的浩荡齿轮,却还是抵不过背部之手操纵的阴谋算计,这虬轧算计的各自倾覆,已联合将她逼了十年。

    躲了十年。

    够了!

    该邵郁反抗了!

    “上任阁主临终交代,潇九儿害得凤觞阁当年被人几乎毁阁,阁众几乎被杀尽,一定要捉到潇九儿,以藉他的在天之灵。妙芃重建凤觞阁,自是花费了一番心血的。”

    邵郁仔细瞧着楚珵的眼睛,“皇上别这么瞧着我。既一直是皇上在庇佑着凤觞阁,却又一边护着当初毁阁的潇九儿,皇上不矛盾么?”

    “皇上若真的只为单纯找一个人来继任凤觞阁的话,为何不干脆叫潇九儿来继任新阁主?她毁了阁,难道不是为了继任新阁主?”

    “如果不是,又为了什么?”

    “妙芃定是要亲眼见到人,亲自问个明白,再将人处置了,才好告慰老阁主。”

    “妙芃本来辞了老阁主的托付,不想趟这浑水的。只是民女不明白,皇上为何又叫薄玉漠将妙芃找来?”

    “潇九儿是毁阁的罪人,皇上却为何不将潇九儿交给妙芃处置?反而要藏她十年?”

    楚珵本不愿将事情点透,眼见误会托大,被人常年高呼万岁的娇矜容不得自己一直被个白衣误会。

    说到底,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不禁激。

    楚珵看了眼左右,宫人识相退得远远的。

    “──不是朕叫薄玉漠去找的你。”楚珵道:“是薄玉漠进宫为侍御史后,告诉朕他手里还握有个东西,能作为言路。这便就是凤觞阁了。至于你讲的那个潇九儿,朕听都没听过。”

    邵郁紧追不舍,“那数年来凤觞阁声名狼藉,皇上该是有所耳闻的,皇上可有派人调查过?又可曾揪出幕后之人?”

    “妙芃一心行善,不想反叫小人给我来个倒打一耙,每件善事都成了坏事。”

    “皇上可曾想过为凤觞阁正名?”

    “就算圣上忧心社稷,无暇顾及,难道侍御史不会提醒圣上么?说到底,凤觞阁也算是他半个仰仗了,是他的退路。”

    “缘何无人替凤觞阁主持公道?”

    “──妙仚甚至怀疑,就是这个潇九儿一直躲在哪个阴山背后搞鬼,搅扰得阁名狼藉不止。”

    “而圣上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妖女一直霍乱圣上的言路!”

    邵郁此言,几乎是将少年天子给逼迫到了道尽途穷处。

    胆大至极。

    “大胆!”楚珵狠狠拂袖。

    这个妙芃简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