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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里三人各有心内打算,不想皇帝楚珵出口却是针对了他的六皇叔。
楚珵道:“但据朕所知,六皇叔最近几日都未曾上朝。三皇叔也避疾了些日子。”
“两个皇叔都教导着要朕学理政不可荒废政务,没有两个皇叔在御书房陪着,朕自是没怠慢的。”
“这几日刑部、大理寺有什么案卷都是直接御呈,不曾经过两位皇叔之手。六皇叔该没见过那个手札才对。”
楚淞一下子更慌了。
“对此,皇叔如何解释?”
楚淞额上甚至有细密的汗珠。
这薄玉漠着实该死!
跟我来这招刀切豆腐两面光!
“手札?什么手札?”楚岸装傻装得十分到位,“皇上,臣窝在府中也有些日子了,错过什么了?讲的手札,到底是什么?”
“皇上!”为王为政许多年,楚淞还是头一遭颇具狼狈扑通跪下。“臣冤枉的!那手札与臣没有关系!”
与颜面相比,还是似锦王位和名誉更加重要,楚淞自是懂得站的愈高、跌得愈重的道理。
这秋漫国小世子被杀一事,甫一沾上那是准没好事。最会明哲保身的楚淞当年连几乎同进同出的永王都能撇开舍弃,十分惜命。
“皇叔如何证明?”皇帝楚珵本未曾料到会如此顺利,如何肯轻易放过楚淞:“皇叔该交代是如何得知那手札的。皇叔既讲自己冤枉,又有几个意思?”
楚岸在旁幽幽搭腔:“就是,既想叫皇上徇私,六弟总该讲几句实话。若是换了别人,怕是这会早该被下了刑部、大理寺去走一遭了。哪里还能好端端的窝在自己府中喝茶。”
“......”康平王楚淞。
这是在逼着楚淞不得不交代一切了。
如今在王府中厅,总比在大殿众目睽睽或是刑部、宗人府要强得多。
楚淞被楚岸气得发抖。
“你迟迟不讲,是不知该怎么讲还是不愿讲?”楚岸很体贴提醒了一句:“三哥提醒你一句,就从秋漫国小世子生前开始讲起。”
楚淞刚张嘴。
楚岸幽幽道:“不能有一句虚言。御前证词作伪,视同欺君,无论是谁,若是欺君就是在嫌命长。”
“......”楚淞。
楚淞刚张开的嘴巴闭上了。
皇帝楚珵自是抓住这个话头继续打探一二,“六皇叔,不知你是否清楚秋漫国小世子生前都去过什么地方?”
“刑部自是审讯过喜客来客栈的伙计,可曾见过什么人来找过小世子。”
“皇叔是否能猜到那伙计说什么?”楚珵眯起眼。
楚淞直觉要糟,一双眼睛瞪得圆了些。
皇帝楚珵道:“那伙计讲,似是瞧到挂着康平王府灯笼的马车靠近过,还不止一回。”
“嫁祸!”
楚淞身形微微一晃,好歹是微微稳住了,那口气甫一刚顺了赶紧替自己摘清:
“皇上,这绝对是嫁祸!会做灯笼的遍地都是,会挂康平王府灯笼的并不全是从臣府内出去的人啊皇上!臣未曾主动结交过那小世子,更没有理由杀他!”
“秋漫国小世子确实曾几次出了落榻的客栈,来找臣小酌,都是叫臣可客客气气请出府的,臣愿以先帝立誓。臣当真没有谋反之心,更没有刺杀那小世子的!”
朝内重臣宗亲,更休替是亲王,亲外邦、联蛮夷,那是视同谋反的死罪。
甫一定罪,搞不好连坐。
楚沪如何能不急。
楚岸嘴角却冷冷沉了沉──以先帝起誓。
先帝若是知道,该如何后悔立你楚淞为监国亲王。
若是早早将其丢到封地上去吃草,剥去全部实权,叫你当个终日纨绔度日的富贵闲人,怕是大楚要消停许多。
“皇上,容臣多问一句。”
楚岸不介意这时候投阱下石,如楚淞多少回对自己做过那般,“那伙计可曾讲过,从那马车上下来的是男子还是女子,身形高矮样貌如何?”
那份写着楚岸字迹的手札,终是楚岸心头一根刺,若讲楚岸未曾怀疑过是楚淞做计陷害自己谋杀了人,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康平王竟出动提起手札,再放过这大好机会绝不是楚岸的脾气:“那些人是否有主动提及自己出自康平王府?”
楚淞悚然瞪向楚岸,湘安王竟在这时候攀咬自己?
皇帝楚珵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刑部的人告诉朕,那人为女子,遮着一半重纱,瞧不清容貌,却是讲过自己是奉了康平王命令,来送东西的。”
楚淞一下子瘫到地上,心如枯槁。
完了!
刑部全是自己的人,如此机要的消息为何不曾先来告知自己?若是告了,喜客来伙计的证词无论真假自己自是能先行处理的。
刑部的人难不成也全被湘安王收买了?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投了少帝一处?如今这叔侄二人已结盟......投向谁,已然没有区别了。
楚淞一张脸彻底成了死灰色。
湘安王楚岸第一反应却是去瞧向自己的侄子,少帝楚珵。
如今这侄子已然可怖至此了?
明明这侄子同时握有对两位皇叔不利的物证,却能隐忍至此,不曾于明面上动谁,藏匿着百龙之智,却叫两王相聚一处,再将这些物证一一抛出。
如此心智,倒是不像青涩不已被他人监国许久的少帝,却像早就亲政多年收握自如的成/熟君王了。
楚岸暗暗心惊,还好自家郁儿早行了一步,代表自己诚意要与这少帝结盟,近到一处。
若是情况反过来,叫楚淞先行一步......
楚岸强迫自己回神,道:“皇上,臣以为,如此不足为证。”
“伙计也可被他人收买,证词不足为信。”
“若那女子真是来送东西的,那东西在哪儿?刑部搜了这许久,并无不利康平王的证物。可见那行刺之人许是栽赃。”
“若要定罪,也该实打实找到物证才是。”
此一言乍一听很像是替楚淞开脱,康平王却是半分也不肯松懈。
楚岸如何肯为他开脱,此话怕是有坑。
“没错。”楚珵自进了这王府中厅,一直淡淡的语气,“朕也是考虑至此,才没有传诏六皇叔,若是轻易入了背后之人圈套,怕是背后之人还有后招。”
楚淞拿出丝娟擦额上和脸颊的冷汗,整个人呆愣愣的,呆了一刻才想起谢恩,“臣谢圣上明察秋毫。”
“应该的。”楚珵面无表情,“你是朕的六皇叔,又不是他人。”
“......”楚淞。
这话听着并不是十分安慰。
楚岸果然又丢下一颗石子,“皇上对康平王已然如此信任了,六弟,你也该拿出些诚意。”
果不其然,叔侄二人此时配合极好。
楚珵接话:“六皇叔也确实该交代一下,从何处听来的手札一事?”
康平王楚淞答无可答,“臣,臣......”
楚淞并不曾料想到楚珵能再绕到手札的来源上来,答无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