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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海终于完成了所有的捐献程序。
按照医生的嘱咐,他至少需要休息一周左右,可眼下这么多事情容不得他半点耽搁。
第二天他就开始收拾东西,只等老妈一到,他就奔赴装修工地去了。
他心情复杂,虽然心里不舍,也不得不建议肖玉儿早点回学校。
“玉儿,我要回工地去了,你也……回学校去吧?”
“用不着这么急吧,医生说你至少也得休息一周。”
“工地那边事情多,我担心阿杜他们忙不过来,你看我身体不是好好的么,这么壮,不怕的,”他勾起胳膊示意了一下。
肖玉儿看着他笑笑,没再说什么,他很忙,她理解,劝了也无用,他定是闲不住的。
小汐被医生推去做检查,现在还没回来,闲着无事,肖玉儿便帮他俩整理东西,她把挂在阳台晾干的衣物收了下来,叠好后放进了郑海的包中。
原本就认为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的肖玉儿,此刻也生怕耽搁了郑海的正事,“那好吧,不过,你悠着点儿,别太辛苦了,让阿杜他们多担待点吧。”
老妈还在赶来的路上,郑海只好继续等着,肖玉儿不想责问他昨天说的胡话,郑海也不愿意再提起,于是俩人在房间里互相沉默着。
气氛变得史无前例的凝重。
“郑海,”一个清亮的女声打破了沉默。
肖婉婷手里捧了一束鲜花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蓬松编起的麻花辫随意的搭在两侧肩膀,整个人清新的就像早晨盛开的栀子花,又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森林公主。
“肖婉婷,你怎么来了?”郑海离开靠背坐直了。
“你今天没来上课,我去宿舍找你,是郭峰告诉我你住院了,”肖婉婷注视着他,脸上的微笑如二月春风。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把花放在郑海床头的桌子上。
“你还好吧?”
她关切的打量着郑海,想要看看他哪里不舒服,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惊讶不已的肖玉儿。
郑海顾不上回答她的话,他看着肖玉儿忙不迭的解释,“她……她是我在艺术学院的同学。”
话音还未落。
郭峰鬼使神差的也走了进来,“你不是说她是你女朋友吗?”
他看了看肖玉儿,又看了看肖婉婷,然后冲郑海嚷了一句,“你丫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郭峰这句话说出来的那一瞬间,肖玉儿感觉就像盛夏雷雨之前的那声响雷,猛地劈在了她的身上。
“轰”的一声,她只觉得天灵盖要被震飞了,身体跟着一抖,差点没站稳,顿时觉得喘不上气来,胸口闷的慌。
她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自己心心念念、掏心掏肺对待的男朋友,居然背着她交了女朋友,这怎么可能?他怎么能这样?
第二次了,这是郑海第二次让她伤透了心,第一次是前女友,这一次是现女友,还要原谅他吗?需要多少宽容才能容忍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她不禁联想起昨天的分手,原来他不是在说胡话。
人在极度震惊和愤怒的状态下,容易失去理智,缺乏冷静的思考,之前所有的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美好印象,通通不见了踪影,有的只是极端的愤怒和怨恨。
她的眼睛开始泛红,胸口似有一股鲜血即将炸开,她说不出话来,如梦初醒般的抓起背包,失望的看了郑海一眼,冲出了病房。
郑海跟着追了出去,“玉儿,你听我解释!”
肖婉婷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跟着追了出去,“能听我解释一下吗?”她也跟着一边跑一边说着。
郭峰看着冲出去的三个人僵在了那里。
“哎,没女朋友很苦恼,女朋友太多很伤脑。”
三个人追逐着跑下了楼梯,肖玉儿直接往医院的大门疾步走去。
韩齐此时正下了车往这边走来,他是来劝肖玉儿跟他一同回学校的。
正好遇见冲出来的三个人,便迎了上去。
“肖玉儿!你给我站住!”郑海声嘶力竭的喊着,由于身体还很虚弱,剧烈的奔跑让他有点喘不上气,肖婉婷不禁扶住了他。
“你听我解释!”
肖玉儿听见郑海的呼喊,终于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强压着心中的愤怒看着郑海。
“你都已经提出分手了,还需要解释什么?”她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希望听到他的解释,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
郑海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此时脑子里却像卡了壳一般,要解释么?难道还要再拖住她?还是说趁此分手?
半晌,肖玉儿没有等来他的解释,她没有痛不欲生的大哭,一颗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滴在了地上。
失望的感觉一下扑了过来,扑了满身,沉甸甸地压得她有些站不稳。
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郑海的时候,郑海感觉寒彻骨髓,痛彻心扉。
就连韩齐的目光都带着恨意,他扳过肖玉儿的肩膀,像护着一只受伤的鸟儿,搂着她离开了医院。
郑海没有再追上去解释,终于在她转身离去的一刹那,不可抑制地泪如泉涌,他崩溃的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眼泪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滴在地上。
他的坚强和骄傲在分手面前被击的粉碎。
分手带来的痛苦远比他想像的要残忍。
他捐血、捐骨髓、捐细胞都不及这分手带来的万分之一痛苦。
真的分手了啊!
她真的走了。
有多少人,明明分手了,心里却还想着,有多少人,明明分手了,心里却还爱着。
就像郑海,对他来说,肖玉儿根本没有走,只是住进了他的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郑海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站了起来,他身心俱碎,麻木的看着脚下的路。
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什么感觉都有,难以用更多的词语来形容。
郑海不敢沉溺在悲伤中。
悲伤也是需要成本的,他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在悲伤中沉沦的资格。
他要赚钱,他要养家,他必须坚强,小汐还在等着他,工地的兄弟也在等着他,一大堆的问题等着他去解决,他必须强忍着悲伤不能倒下。
韩齐开着车送肖玉儿回家,一路上肖玉儿一声不哼,面如死灰。
韩齐把车停到一处偏僻的地方,他打开车门对肖玉儿说道:“下来吧,看看风景,或许你会感觉舒畅一些。”
肖玉儿下了车,她和韩齐在小山坡上慢慢的走着,依旧一言不发。
韩齐见她面色瘆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一切安慰的话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想哭就哭出来吧,千万别憋着,”他拍着她的肩膀,“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很难过,我可以走开,”说完他转身离去。
肖玉儿孤零零的站在小山坡上,平常她都是想哭就哭不压抑自己的人,这次不知为何能杠到现在。
空无一人的环境下,她再也无法抑制地哭了出来,眼泪就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哗哗的流淌。
她越哭越厉害,委屈和愤懑就像脱缰的野马在她的哭声中肆无忌惮的宣泄。
“混蛋!你个混蛋!”
“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可恶!!!”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使劲抽打着旁边的灌木和野草。
他居然背叛了?
说好的不放手呢?
说好要一直罩着呢?
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
过了许久,她终于哭累了,嗓音渐渐开始嘶哑,韩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她身旁,他伸开双手抱住了她,她精疲力尽的瘫软下来,哭声已经渐渐低下,一抽一抽的趴在他的肩上啜泣。
韩齐心疼不已,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一切都会过去的,忘了他,他不值得你为他付出。”
他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把她拥进怀中,直到她的抽泣渐渐平息。
“走,我们回家去。”
哭完了之后,接踵而来的是深深的无力,身体和心里都感觉无力,轻轻一碰她都会跌倒,任由韩齐搂着她上了车。
韩齐开着车送肖玉儿回了爷爷家。
写字楼失火,在G区已经当作大爷大妈消遣的新闻传开了,爱出去遛弯的爷爷估计也已经知道了这事。
郑海这回是栽了个大跟头哇。
看着失魂落魄的孙女,身边还跟着韩齐,爷爷除了惊愕也没多说什么,韩齐来送过几次资料,爷爷还是认识他的,是个努力又上进的好孩子。
爷爷似乎已经揣摩到了些什么情况,见孙女也没有要主动说的意思,爷爷也打消了追问的念头,只是一再的叮嘱肖玉儿要照顾好自己。
韩齐胸有成竹地对爷爷说道:“爷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爷爷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孩子们的事情他也不能插手太多,感情的事,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爷爷看着他俩远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天下午肖玉儿就与韩齐一起踏上了回学校的列车。
命运像是跟他俩开了一个玩笑,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曾经互相关爱的两个人,曾经说着绝不放弃的两个人,转眼之间就成了分手的人。肖玉儿的身边站着的是韩齐,郑海的身边也已变成了肖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