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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化了人形,初时连件衣服都没有,小白煞白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一红。
她给自己变了件衣服。
神兽化形之后一向皮糙肉厚,打起架来异常凶猛敏捷,但法术因兽而异却都十分强大,九尾多了八条命,类则可御风,还多了一项神技,即可以让时间停止。使用一次,最少要七天才能再次使用。
停止时间最长两个时辰,停得越久,神技冷却的时间越久。
类给它取了名字叫做凝。
她不想再同峡谷上方的虾兵蟹将们动手,干脆直接用凝停了一瞬。
小白随类向着南海最南最深的地方去。
行到一半时,她突然想起白简送给阿雅的鞭子和古琴,拖着小白往龙宫的方向跑,小白在后面骂着失心疯。
龙宫门口有人把守,横着刀剑问类有何贵干。
类冲他笑了笑。
“姑奶奶我来取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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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抢了门卫的刀剑,在龙宫大开杀戒。
她清楚自己是在伤及无辜,可九尾的死,他所受的那些屈辱,她觉得这里的每个人都逃不了干系。
类最后在龙宫的偏殿里寻到了那根皮鞭,和那把古琴。
有一铁笼从天而降,将她与小白牢牢困住,老龙王手拿着三叉戟狰狞的笑,欢喜得很。
神兽属性天生各不相同,为九尾打造的牢笼又怎能困得住天生有神力的类。
海底有暗流,同风性质无二,她闭上眼睛,将它们聚起来包裹住笼上的每一条玄铁,然后狠狠的收紧。
牢笼发出咔嚓的断裂之声。
类要这里的人都看着,这恶心人的牢笼寸寸化为靡粉。
老龙王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却也躲闪不及。
初时的刀剑早已卷了刃。
类欺身上前,夺过老龙王的三叉戟,揪着他的衣领细眯了双眼问他,“你究竟是用什么恶心法子,让九尾为你杀了那许多人。”
老龙王看着她,突然缩了缩头。
类用三叉戟抵着他心口。
轻描淡写道,“不说,便杀了你去喂陆上的狗。”
龙王有些恐惧地盯了她一眼,目光阴鸷,却利落的开口,“他被关起来后,便整日神智不清,又抓又挠还日日咆哮,我们也没法子,又不能杀他,便只关着,每日送些吃食。”
“突然有一天,他神智极为清明,问送饭的小将阿雅是谁。他说阿雅想见他,让我们放他出去找阿雅。”
“我告诉他,阿雅被我关着,只要他肯替我杀去几人,我就让他见阿雅。”
三叉戟贯穿老龙王胸膛,类贴近他的耳朵,告诉他,他刚刚缩头的样子,像极了王八。
但最终类也只是捅了他一三叉戟,却并没有杀死他。
深海中唯龙族还有法术,这是天道注定的。
每个人的命运都在自己的轨迹上,若杀了龙王这般影响极大的人物,便是逆天道而行。
龙宫里有许多人围上来,手中拿着各式法器,围着类却又不敢动手。
类看着这些人,想要借刚刚的暗流尽数绞杀。
却又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她叫着早就吓傻了的小白一起离去,转身那瞬间居然有泪流下。
神兽可是顺应天道而生的啊。
顺天道而生,就该一直顺着天道而活吗?
她在问凤凰,问九尾,问每一个离开的兄长与姐姐。
暗流在涌动,却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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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雅用她鲛人皇族的血统在珠子里封了一个咒。
类和小白见到了巫。
他是人,却全没了人的样子,在深海底待久了,眼睛都退化成白翳,两颊长了鱼鳃。
彼时小白早就吓得痴呆住,连话都说不出来,类心里觉得好笑,怎么身为鬼差,竟也怕杀人的场面。
她先请巫帮忙看看小白的神智,巫绕着小白游了好几圈,小白就任着他的摆弄左转右转后转。
巫说,“哎呀!稀奇呀!”
看了类一眼又把小白转了一圈,“这是白无常吧?哎呀!稀奇呀!”
……好好好,您说稀奇就稀奇。
“还能给他治好么?”
巫笑了笑,又摆摆手,“不用给他治。”
又坐到水草团子上为类解释,“黑白无常为阴官,凡鬼要成为黑白无常,定是有心愿未了,要由阎王做出一符挂在奈何桥上,然后无常借着阴官的名头和地府的便利完成心愿,黄符便自行消失,那之后方可投胎转世,若在阴间有所功德,还可经阎王推荐,升为仙官,阎王恐怕小鬼为自己办事时不忠诚,要取走他们的部分灵魂作为抵押以防万一,等事了之后再归还。”
若被拿走的灵魂受到伤害,剩余在外的部分也会受到牵连。
难道阎王不满于小白跟随她一起,所以对小白抵押的灵魂动了手脚?
巫说,“但是!稀奇呀!”
???类真是……
小白傻笑,类心中有愧疚,还是要问,“要怎样帮他?”
“不用帮。”巫摆摆手,“灵魂有三魂六魄组成,你这朋友,却只有半魂,到地府时,就只剩了一魂,又被阎王割出来半份,心智便如三岁儿童,被吓成这样,也是有情可原,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怪不得平时看小白觉得他身形单薄,有时连五官看着都觉得模糊,时不时胡言乱语痴呆傻笑,居然真的是个智障……
太奇葩了阎王,“居然连这种灵魂都要留下来使,不怕出岔子嘛……”
巫双鳃开开合合异常兴奋,“人间常有灵魂,阴间来不及收,被厉鬼妖怪盯上,吃去几分魂魄。但如这般,仅还剩一魂还记着心愿,稀奇呀!”
类心中觉得异样。
原来小白一直是有执念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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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把阿雅的珠子递给巫,又将在深海地牢中发生的事告知与他。
他给阿雅的珠子解了封,解封后又叹气。
类问他,“怎么?”
巫苦笑,“阿雅要咒深海中所有生物不得感情,不得神智。”
不得神智。
一如九尾那时?
我同我爱人无法相守,我便要这深海中有情之人都不得善终。
这咒实在太狠,阿雅的怨气,着实太大了些。
“成功了吗?”
巫摇头。
“若深海之中再无理智,岂不是要日日厮杀?天道如此,必然不会让深海成了修罗场。”
“但从今往后,出从前执政的几个家族外,这深海之鱼确实也只有一瞬记忆了,和不得神智,没得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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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的人已经没了记忆,类定然不能在此生存。
类有诸多感慨,第一次觉得这世间万事,居然果真十之八九都不如人意,人间常用你我二字,她也在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不论“你”还是“我”,也不过都是在浮沉中挣扎生存的蜉蝣。
哪有事事如人心。
小白和她一同回到陆上。
类从前只将有记忆的人当作食物,可如今,却突然有了怜悯之心。
她去找了阎王。
今日已经化形自然不同以往,地府那几名阴兵类已经不放在眼里,阎王堆着笑脸迎过来,一如人间画本子里那般,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确实不是类喜欢的长相。
他要奉茶便是要和解,她自然要接。
类答应他从此不再滥杀无辜,却要向他讨要一个人。
孟婆。
从前凤凰陪伴她,现在一个人在人间游荡去寻他,必然十分孤单。
她需要一个伙伴,孟婆是个有趣的人。
阎王的脸色瞬间十分难看,类才知道孟婆竟是天上被罚下来的神仙,若不是前阵子被她闹得紧迫,这地府的门,是一步也出不了。
阎王笑眯眯讨着好,脸上的横肉都堆在一起“不然,我将小白送与阁下?”
“噗!咳咳!咳咳咳!”一口茶水就那么呛在嗓子里,对面的阎王被类喷了一脸,茶水顺着他的胡子滴下来,类略带歉意。
阎王双手抹一把脸,继续笑着看类,类看着这个笑容突然觉得有些冷意森森。
“那……那我也能……勉为其难的答应。”
实在不太好意思同人家讲条件了。
阎王将装小白另一半魂魄的盒子交于她,“阴官不能一直待在阳气旺盛的人间,我向天上为他谋个仙职,到时再带他去天上打一副仙骨。”
临行时,类问起小白的心愿,想总归要替他完成。
阎王稍一怔愣,神色间颇带几分古怪。
“他没向我说过那心愿具体是什么,但他的符,在前几日,已经消失了的。”
已经了却了?类觉得诧异。
小白的两半魂合在一起,神智清明许多,几乎和正常人无异,不情不愿的随类去人间。
类开了一间铺子叫枯荣满糖,改了人类的名字叫悠悠。
人此一生倏忽而过,不管这一生过到最后是枯是荣,不如将它当做是糖,不论滋味如何尽数吞下,或许,会好过许多。
若你愿意,请把你记忆中的枯荣都卖将与我做糖,我来尽我所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小白冲悠悠翻着白眼,“吃糖的人是你,你当然好过了许多。”
悠悠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好好一俊男,可恨长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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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会有新的白无常,死去的人也会马上进入下一个轮回。
一切如常,万物始新。
悠悠同小白去南山,将琴和鞭葬在九尾墓旁,当做阿雅的衣冠冢。
南山风景独好,凤凰葬九尾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南海波浪涛涛。
我有兄长九尾,曾经在这深海中爱上一个鲛人,痴呆却深情,不惜付出九条性命。
小白突然惊叫,“哎哟悠悠!你怎么的哭啦!”
悠悠瞥他一眼。
“再嗷嗷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