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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林曦坚决驳回了陆渊想要留宿在客房的请求。
他倒也没坚持，却软磨硬泡地提出明天还要再来。
送走陆渊，林曦沉默地躺在沙发上，目光正好落在不远处堆在一起的纸箱上。
只住了一个多月的东西并不多，她自己一个人多跑两趟都能搬完。
从一开始她接过成管家的钥匙就只是为了让陆老爷子放心罢了。
林曦抬手捂住额头，怎么又和陆渊牵扯上了呢？
“叮铃！”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锁屏上弹出一条微博消息。
从节目退出后的林曦一直没能有空去配一副眼镜，所以没能看清上面的小字，她把手机摸过来，凑近看了一眼。
哦，原来是顾衍楚和余非非又被拍了。
《桃花岛》早就在半个月前录制完成，录播也在每周更新。似乎距离顾衍楚借着‘岛主’身份加入那期就是前两周更新的。
林曦想了想，在沙发上一骨碌，打开了电视。
于是乎，第二天中午陆渊电话打来时，收获了一个怨念十足的小太阳。
“十一点半了，再赖床就错过午餐了。”
“唔~”林曦的手机放在枕头上，不耐烦地发出一声小小的抗议。
耳边传来陆渊低低的笑声，又听他道：“你先出来给我开个门再回去睡。”
“密码。”
软软地带着沙哑的声音将陆渊的耳朵麻了一下。
他无奈地勾起唇，在智能锁上输入这几个数字。
林曦到底是没能再赖太久，有个人要进到她家在潜意识里让她还是有些在意。
她洗漱完又换了身衣服，一出房间就看到了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茶几上还摆了一个大大的柚子。
林曦揉揉脑袋，拖着步子进了厨房，“你怎么又来了？”
陆渊抽空抬头看了眼林曦，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了，“站远些，别溅到油了。”
见林曦乖乖站开，陆渊把菜倒进被香料激发出香味的热油，随即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想听实话吗？”
他这么说，林曦觉得实话可能让她会招架不住，但还是迟疑道：“有得选吗？”
“没有。”陆渊十分干净利落地回复，又将锅里滋啦作响的菜翻炒了几下，才道。“想见你。”
只是单纯的想看到她，抓心挠肺地想看到她。
昨天等待的四个多小时里，陆渊也无数次想要去公司找她，但他克制住了。
作为热播综艺的嘉宾，他去什么地方都会有人认出他。林曦不是喜欢被人过多关注的人，他不想带给林曦麻烦。
再者，林曦的空降触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网上曾不声不响地冒出过一篇关于林曦是在陆老爷子支持下留学和空降公司高层的文章，通篇都在将人往林曦凭外表上位的方向引导，言辞间全是林曦游走在爷孙之间的粗鄙恶心猜想。
016发现地及时，文章并没有传播开来，陆渊解决了这件事和背后的人，却没办法将已经看见这篇文章的人消除记忆。
这段时间无论是他还是林曦都处在风口浪尖，所以他会极力避免被公众看到林曦和自己在一起的画面。
林曦抿唇，面对陆渊的直白她选择沉默，发烫的耳尖又渐渐退去粉红显现出原本的白皙。
如果是再早些时候，林曦对陆渊说的这些什么‘想你’‘喜欢你’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但现在，他说的字字句句都像是捧着一颗跳动鲜活的真心站在她的面前。
真挚地不像谎言。
就像陆老爷子一样，陆渊的话又能信几分？
他的喜欢实在太突然了。
又或者说，就连他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虽然依旧桀骜，却多了沉稳和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
“在纠结什么？”陆渊留意到林曦的缄默，用洗干净的宽厚的大掌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或者说，你在怀疑什么？”
林曦垂下眸子，侧身避开他的掌心，好一会儿，她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陆渊的眼睛，问他：“安阳是谁？你把我当成她了？”
安阳这个名字本来都快被林曦忘记了，但不知为何，刚刚忽然又出现在她的脑海。
他曾经两次，两次对着自己喊出这个名字，甚至为了这个名字到了要做心理咨询的地步。
安阳对他一定很重要。
得到这个认知的林曦心里是说不出的奇怪和复杂。
恼怒酸涩之余竟然还有让她觉得奇怪的淡淡欣愉。
从林曦的口中听到安阳这个名字，陆渊的第一反应是无措，他知道林曦没有记忆，也对她为什么可以横跨两个小世界感到疑惑。连陆渊自己都对事情真相捉摸不透，那要怎么才能解释在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没有，你就是你。”陆渊过了好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是坚定与认真。
有那么一瞬间，林曦差点真的信了。她眼神晃了一下，脑中空了一瞬，但下一秒就理智回笼。
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要看他的眼睛。
但同样的，一个撒谎的人想让别人相信谎言时也会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林曦像是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低头随便收拾了一下灶台，“这么严肃做什么？我只是随口一问。”
林曦的反应是在陆渊的意料之中的。
他脸上浮现黯然，五指收拢蜷在掌心，看着眼前一副轻松模样的女人，克制着全盘托出的冲动。
她不会信。
这样超出认知的解释更会让她觉得自己被戏耍。
怀着这份实实在在的爱意陆渊无法用言语为自己辩解，只能用行动表明他的真心。
陆渊是中秋节的第二天晚上才离开的A市，习惯了一个人的林曦在这个男人离开后竟然在面对空荡荡的公寓时有一瞬间的不习惯。
是房子太大的原因吧。
林曦想。
更不习惯的还有陆渊。
他只是坐在候机室就已经开始烦躁，病态 ，又难以克制的烦躁。
真的不想让她离开视线，哪怕是一秒。
男人难耐地闭上眼睛，扬起头让刺眼的顶灯笼罩在自己身上。
不要吓到她。
不要吓到她。
陆渊在唾弃自己的阴暗心理的同时一遍遍地告诫自己。
将陆渊拉回现实的是手机的震动。
他不看也知道对方是谁，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再挂断电话。
“你去A市了。”陆老爷子略带怒意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
陆渊脸上一片冰冷，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就此事和对方进行讨论。
“中秋节你不回家跑到A市去找一个女人？”陆老爷子显然是气急败坏了，全然不复曾经的运筹帷幄，“漂亮女人哪里没有？要你大老远的跑去A市？”
陆渊眼中凝结起寒冰，声音更是透骨地冷，“你再把她和那些人相提并论，成管家也不必继续留在陆家了。”
一句明晃晃的威胁，却让见了一辈子大风大浪的陆老爷子真的噤声了。
无论是陆家，还是天芸，都不是陆老爷子所熟悉的模样了。
陆老爷子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执棋者，却没想到自己会是棋局中那个被打吃的棋子。
天芸和陆家彻底变天了。
输得彻底的陆老爷子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资金流和资源。他原以为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孙子竟然比他想象中的更有手段，也更愚蠢。
“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威胁你的亲爷爷！？”陆老爷子气得用拐杖狠狠敲击两下地面。
陆渊漫不经心地半掀起眼皮，声音却依旧没有温度，“当初你但凡顾及点她的真心，我也不会介意陪你再演几年温情戏码。”
陆老爷子不说话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的确喜欢、看重那个聪明伶俐的女孩，但和陆家的荣耀和脸面相比，她也不过是可以轻易捏碎的蝼蚁。真心和尊严？那不过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你配不上她的孺慕。”
陆老爷子干瘪的唇嚅动了几下，还是没敢说出什么反驳带刺的话，随即耳边就传来了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他火冒三丈，脸色难看地将座机电话的听筒一扔，执起拐杖在地上狠狠敲击几下。
“人呢？都死哪里去了？”
门外不疾不徐走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年轻人。
“老爷子，您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吗？”罗维不卑不亢，站立一旁。
陆老爷子横眉怒目，不满地敲击着拐杖，“成景呢？把他给我找过来！”
“老爷子，陆总给成管家放了长假。陆总说成管家兢兢业业几十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实在不应该。”罗维语气平淡地将陆渊的话转述给陆老爷子，“陆总很关心您的身体，还希望您不要轻易动怒。”
“竖子！他竟敢，竟敢……”陆老爷子咬牙切齿，却愈发对目前的情形感到无力。
他原以为陆渊只是表现地不受管控了一些，他自信地可以拿捏这个年轻的孙辈，却没想到陆渊身上也流着他的血液。
一样的的无情，也一样的善于伪装。
陆渊以雷霆手段迅速收服了曾经陆老爷子手中的势力，从此天芸上下只知陆渊，不再记念曾经的陆老爷子。
而天芸在公众的认知中渐渐地从演艺圈龙头老大转变为文化艺术产业的领头羊，另外天芸旗下的互联网产业也越来越完善壮大，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成长为了可以从顾氏手中夺得肥肉的互联网新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