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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终于拿下了渴望已久的吏部,吏部隶属于尚书省,是尚书省六曹(吏部、殿中、五兵、田曹、度支、左民)之首。
其中,吏部曹掌管文武官吏的任兔、考核、选拔、以及封赏爵位。
六曹虽然归尚书省管辖,但尚书省又分都省与列曹两部分,因此高澄虽然官居尚书令,但在此之前,实际上干涉不了诸曹的具体事务。
“张亮久在晋阳不能辅佐你,为父打算任他为相府参军事,卸去你幕府大行台右丞一职。”
“自当如此。”
高澄也无所谓,张亮虽然在他幕府挂名,但实际上都是侍奉在高欢身边参赞军务。
“今日调走你两名僚属,为父也不能让你吃亏。”高欢沉吟片刻,道:“杨愔是个有能力的人,有经国之才,在府中当个教书先生实在委屈了,就由他入你幕府接掌大行台右丞一职,同时任他为吏部郎中,辅佐你掌管吏部。”
果然,杨愔还是入了他的幕府。
“孩儿多谢父王。”
“为父将政务交托给你,阿惠,你切记行事须谨慎。”高欢叮嘱道。
“孩儿明白。”高澄强忍心中喜悦应声答道。
高欢今天的表态代表了总领全国军政的大丞相府,也就是俗称的晋阳霸府,将一如历史所记载一般放弃政务,从而形成晋阳-邺城军、政二元格局。
“嗯,如此便好。”高欢点点头。
“莫要忘了替你兄弟另聘名师。”高欢交待道。
“孩儿记住了。”
似乎也没什么要跟高澄说了,高欢起身准备要走。
高澄赶紧躬身恳切道:“父王,孩儿有一个不情之请。”
“何事?”
“孩儿想学兵法。”高澄依旧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
“抬起头来。”高欢开口道。
高澄直起了身子。
高欢注视着高澄那双干净的眸子,道:“你为什么要学兵法?”
“因为孩儿身为世子,却不懂军略。”高澄回答的很坦诚。
高欢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做为一个继承人,尤其是乱世的政权继承人,如果不通军事,确实是一个难以忽视的缺点。
他亲身经历过一次这种情况,尔朱荣曾经说过尔朱兆虽然骁勇,但是只能领三千兵,超过三千则阵脚自乱。
当高欢信都起事以后,在广阿、韩陵两次以少胜多击败尔朱兆,才有了今天的权势。
他高欢不是尔朱荣,不会正直壮年却死于一场可笑的伏杀,他同样不允许自己挑选的继承人成为尔朱兆。
“你打算向谁请教军略。”高欢有了点猜测,但还是问道。
“父王,孩儿认为慕容绍宗可为良师。”高澄略带忐忑地回答道。
慕容绍宗是前燕太原王慕容恪之后,原是尔朱氏部将,尔朱兆兵败后,他带领尔朱荣妻小以及尔朱兆余部归降高欢,为人有胆略,知兵法,高欢麾下大将侯景就曾经向他求教军略。
高欢好奇道:“慕容绍宗如今闲居邺城,你为何之前不曾向他请教?”
原来慕容绍宗去年出镇青州,酒鬼孙搴想让自己兄长担任青州主薄,却被慕容绍宗拒绝,孙搴于是向高欢进谗言,说慕容绍宗意图恢复祖业,高欢就将他召回邺城闲置。
孙搴之所以能够成功构陷慕容绍宗,自然是源于高欢对慕容绍宗的猜忌。
高欢尚未脱离尔朱氏时,慕容绍宗曾数次请尔朱兆诛杀高欢,可惜尔朱兆不肯听从。尔朱兆败亡后,高欢虽然接纳了慕容绍宗,但因为慕容绍宗在尔朱兆余部中威望甚高,一直心怀猜疑。
“孩儿未经父王许可,不敢擅做主张。”高澄卖乖道。
“你将慕容绍宗招入大都督府接替陈元康任长史,闲暇时可向他请教军略,但不许耽误了政事,否则我定不饶你。”
高欢终究许可了高澄的请求,历史上他之所以一直不重用慕容绍宗,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留给高澄起用,虽然如今的高欢不至于跟十年后有同样的想法,但他也不会排斥高澄向慕容绍宗请教,一个闲置的将领跟掌军大将性质完全不同。
当然,高欢也打算暗中安排人手,留意高澄似乎会通过慕容绍宗与尔朱兆旧部接触,虽然时常毒打这个长子,但只要高澄不把手伸进主战大军,或者将朝政搞得一团糟,高欢都可以容忍他。
“孩儿一定为父王经营好后方。”高澄长舒了一口气,又想到一事,继续道:“孩儿还有一事奏请父王。”
“又是私事?”高欢皱眉道。
“是公事。”高澄赶紧说道:“先前孩儿征调救灾粮为迁户提供口粮,如今府库空虚,孩儿以为应该尽快充实灾粮库存。”
高欢闻言,展眉颌首道:“你说的有道理,但如今秋收未至,你有什么想法?”
高澄张嘴欲言,但仔细一想,他先前想出的三条对策,其中在并、肆、汾、建、晋、泰、陕、东雍、南汾等河东、山西(太行山以西)九州挖沟渠引水,以及将河南、河北的粮食调往九州之地都是建立在他提前预知了旱灾地点。
“孩儿如今只想到由朝廷向民间购粮,并且已经在京畿地区颁布购粮令。”此刻应对高欢询问,高澄只能单独将第二条提了出来。
“你做得很好,这道购粮令可以奏请天子向各地颁行。”
“孩儿领命。”
至少把购粮令往全国推行,也不知道能收集多少粮食。如果实在不够,也只能另想办法,眼看着已经入了夏,高澄的心中越发急切。
父子两诸事商讨完毕,高欢把议事大堂留给了高澄,出了尚书省也不知道要去哪。
高澄没有急于赶往吏部,毕竟还要高欢向元善见授意,再由元善见命中书舍人起草诏书,盖上印章,他才能名正言顺统领吏部。
唤来纥奚舍乐,交待他等渤海王府学堂下学时,把高欢的安排通传给杨愔。
至于高澄自己则领了李顺等亲卫,亲自往慕容绍宗的府邸去请他入幕府,以慕容绍宗的资历和分量,入他的大都督府当长史算得上是委屈了,他自然要亲自上门拜访,更何况还要跟人求教军略,姿态摆低点也没关系,
“应该不需要三顾茅庐。”
高澄踏出尚书省都省衙门时,无声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