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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却乍然出现了一个声音:“我前几天还在城里看见了张工,怎么就说他失踪了呢?”
叶大队长听了脸色又是一变,他刚想解释说是不是看错了,林慧就已经跑到了那个人的跟前去了。
那是个男人,她也不敢拉着人家问,就像跪在叶大队长面前一样跪在那人的面前,眼泪都淌出来了,整个人又憔悴又可怜,“求求你告诉我,你是在哪里看见他的?他过得还好吗?”
那人说完之后其实就有点觉得自己失言了,他抬头看着周围几个男人的表情,他们的脸上几乎都写着他们心里的质问:你开这个口干嘛?
林慧被沉默的男人搞的更加的焦灼,她带着哭腔说:“算我求你了,张辰是我的男人,也是我家的顶梁柱,从年前我们最后吵架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见过他的消息,这次带着儿子下乡也是不得已。我总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他家里还有老母亲,我们都很挂念他!”
她的一番情真意切倒是惹了不少女人的同情,这个男人身边站着的好像就是他家媳妇,他媳妇把他的手一推,生气地说:“这有什么好瞒着的?你知道你就说啊!要是我这样了,你也希望人这样对我?你也希望我碰到叶大队长这样的人?”
她说完之后还瞪了一眼叶大队长,毫不客气。
“就是,哪有这样的,人家孤儿寡母能干啥?干坏事也不会搭上自己的儿子吧?!”另一个女人也是这样质问。
其实除了这件事,还有很多事都让不少村民早就看不惯叶大队长了,但是他们也没有权力,又不懂什么,更加抓不到叶大队长的把柄。
不然好些人都想像大林村一样,干脆换个大队长得了!大家都听说大林村换了个城里下来的高中学历的年轻人做大队长,一开始还都觉得太稚嫩不怎么看好。
没想到那百年难遇的大雪,就只有大林村没有被大雪封路,为啥?就是因为那大队长愿意用队里的款项和粮食抵工分让大家扫雪,本意虽然不是为了这个,就是为了村里的道路通畅。
但是在大雪来临的时候,却起了大作用,他们隔壁的几个村都被堵死了,只有大林村能通往外面。
永田村就什么都没有,一到雪天不自己找点路子挣东西回来,几乎都是在家白搭着时间休息。
之前大家还觉得没什么,因为反正都是这样过来的,通过这次的事件,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永田村的产量一直是几个村的佼佼者,怎么人大林村有结余,永田村反而没有呢?别问,问就是都做建设去了。
人家不一样做建设!
叶大队长被问得心里也来火,他硬着头皮说:“要是真是坏人,我不抓不就晚了?!到时候你们又要说我这个做大队长的不管事了!”
他这话出来,好些本来就有意见的男人也忍不住搭腔了,“队长,你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倒是管得挺利索,咱们村的路多久没修了,坑坑洼洼,你不也没组织过吗?!”
叶大队长一愣,“那,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村里没有多余的钱!我呸!刘强,你快告诉这个女人你在哪里见过张工,这热闹看得人心里真不痛快!”另一个嗓门大的男人不耐烦地开口了。
这人是刘强的哥哥,刘强被哥哥和媳妇这样一劝,也不藏着掖着了,他说:“我在高尾巷见过张工,那里你晓得不?就是市里最老的那个筒子楼!你去打听打听。”
他说完给自己媳妇使了下眼色,他媳妇瞪了他一眼,然后温柔地把林慧扶了起来安慰:“你去看看,找不到的话再回来问问,哟,你这衣服怎么湿的?来来来,上我家换身!”
林慧下意识地拒绝别人的好意,她在城里的时候一个人带着孩子和婆婆住惯了,婆婆是个冷漠的人,丈夫又不在身边,久而久之她的性格也变得冷漠怕麻烦。
也怕麻烦别人。
于是她摇摇头,“不,不用,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我会报答你们的。”
这句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现在说出来都有点儿心虚,不过她想,她一定会的,大不了她打个电报回娘家!
“要换的,你一个人还带着孩子,你倒下了,你家孩子怎么办?”女人把林慧扶起,然后拉上了小圆,就往自己家里的方向走。
林慧忍着心里的感动,一再道谢,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了头,看见后面好像在和叶大队长交谈的邢老头,郑重地大声说了句:“谢谢你,邢老师!”
邢老头一愣,他心想自己好像到现在为止也没帮上什么忙,他摆摆手说:“先去换衣裳!”
不过都接受了人家的谢谢了,人家的东西他就更要帮她讨回来了。
叶大队长被这样声讨,居然还死皮赖脸的不愿意把人家的东西还回来,一向好脾气的邢老头都有点上火儿了。
“叶队长?我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扣着人家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心里有鬼?”邢老头再傻呼呼,也觉得有点不对头了,他板着脸,直接这么质问。
叶大队长的冷汗都流出来了,从来不生气的人生气,让他心里觉得有点慎得慌。
但是如果张工被抓,那他呢?现在抓风气抓那么严,要是他们的事情被抓了......
叶大队长躲闪着眼神,只说自己要去找找看,然后就进了办公室,把门一锁。
他心里想着,如果他不开门,他们能怎么样?砸门可是破坏公物!要坐牢的!
不过他坐在办工作前心里还砰砰直跳着。
这可怎么办才好?
邢老头看见叶大队长这样子,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无奈,但是他也不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遣散了看热闹的村民们,就站在门口等林慧母子。
林慧母子来得很快,她换了一声那个乡下女人的旧衣裳,破是破,但是很保暖,她感激地把自己手上唯一还留着的一张布票塞给了那个女人。
邢老头看见她这么急冲冲的样子直提醒说:“你慢点,带着孩子呢!”
林慧这才把步子慢了下来,不过还是快,她心里急,恨不得马上就能到城里去。
现在什么吵架争执她都顾不上了,她只求人好好的,只要人还在就成。
林慧一走过来,邢老头就愧疚地说:“你的东西我没能帮你要回来,真对不住,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林慧有点失望,但是她也知道邢老头尽力了,本来就素不相识还得罪过人家,人家愿意帮她到这个地步,不错了。
她勉强笑了笑安慰邢老头说:“没事,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我先找到张辰,这些事情就都能解决了。”
邢老头说:“好,我带你一个地方,你带着孩子走十多公里的路也不方便,我先带你去找菁菁,你把孩子放她那,然后再让那边村里的大队长帮帮你,他是我曾经的学生,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