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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板起了脸，别过头，吸吸鼻子，“不行，我不喜欢考试，你去，我们家总得出一个大学生。”
“真的会不想吗？阿菁，我不知道有时候.......有时候你的内心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东西，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不属于这里。”陆征轻轻地说。
卫菁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陆征这句话搞得有点颤抖，她不敢抬头，压着声音里的惊讶，问他：“什么不属于这里？我不属于这里属于哪里？”
要是心理活动会变成一张画着曲线的纸表现出来，那么卫菁菁相信此刻自己的那张纸上的曲线一定是密密麻麻的，上下剧烈波动的。
她太慌了，她不属于这个时代，他看出来了吗？他知道之后又会怎样对她呢？她不敢想。
陆征看了卫菁菁一会儿，然后手心按在她的额头，微微勾起了唇角，“我的傻姑娘当然属于城里。”
卫菁菁的内心大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那不一定，我现在觉得乡下也很好，风景好，环境好，重要的是有你。”
陆征捏紧了她的小手，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傻姑娘。
那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呢？有她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先回去吧。”陆征看向了前面的公交车。
卫菁菁只得把刚刚想说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想着回去再好好劝他。
回到大林村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知青办，陆征就先回了家。
“小兰！小兰！”卫菁菁站在女生寝室门口小声喊着赵小兰的名字。
现在已经是八月，天气热得很，怕中暑，所以中午的休息时间都比平时的要长上很多，所以赵小兰肯定在寝室休息。
是谭清开的门，一开门，卫菁菁就感受到了女生寝室里面扑面而来的热气，外面热，一整个暴露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女生寝室就更加了。
谭清额头上的头发都紧紧贴在了皮肤上，整个人也是没什么精神气的样子，声音都大不起来了，“小兰在里面休息，进来吧。”
卫菁菁一边跟在谭清的后头一边被这热气冲的也忍不住说：“你们这寝室比外面还热，晚上怎么睡得着？”
整个女生宿舍只有大厅里面有一台风扇，所以好些人也趴在大厅的桌子上面休息，无一不是眉头都紧皱，好像睡着了也很难受似的。
谭清无奈地回头，“那也没办法，知青办就这个条件，冬冷夏热，连普通村民家都比不上的。”
她越想越觉得心酸，要不是因为下乡，她犯得着吃这个苦吗？
谭清的家里条件不错，在首都就不说了，还本来就比一般的家庭有钱，所以下乡之后她是苦不堪言。
虽然她家里寄的钱和票不少，但是宿舍的条件还是无法改变的，每间房并不是都通了电，有那个钱买风扇也没用。
卫菁菁看着垂头丧气的谭清，心里忽然有点微动，她原本是只想把这件事情告诉赵小兰的。
因为一是现在这个消息来自于内部，谭清的嘴巴有时候没有把门，她怕谭清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了。
二是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谭清学习，相反的，每次谭清看见赵小兰学习都退避三舍，好像很厌恶学习似的。
但是谭清也是卫菁菁的好朋友，看着她这个样子，卫菁菁也有点于心不忍。
跟着谭清进了宿舍，卫菁菁看见了睡不着在桌前看书的赵小兰。
赵小兰看见卫菁菁进来眼睛一亮，“哟！你也想着来这啊？快来这边坐。”
说着，她起身把窗户边上唯一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窗台边上有点微微的风，之前谭清要上床睡觉，于是赵小兰就坐在这里看书。
卫菁菁摇摇头，看着赵小兰脸上也是连连冒汗，有点心疼，“我来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等会我就回去了，我家里还有点事。”
家里的陆征还要好好劝劝。
谭清听到这句话就熟练地往外面走。
卫菁菁忽然叫住了谭清：“谭清，你想回城吗？”
谭清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很快地回答：“当然想啊，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弟弟妹妹都在城里呢，我可想回去了！”
提及家人，谭清的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谭清的家里关系融洽，各个关系都很好，加上本身条件也不错，所以一家人基本上都是没什么矛盾的。
有句话说的好，当一切都和平的时候，穷就是一个家庭矛盾不断的罪魁祸首。
她家有钱，所以比一般和谐的家庭更加和谐。
卫菁菁又问：“那你喜欢读书吗？”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赵小兰都有点不明所以了，最近卫菁菁是看见她就叮嘱她多学习多读书，怎么，现在劝到谭清的身上来了？
赵小兰本来就爱学习，所以卫菁菁的劝说对她来说很有作用。
但是谭清，赵小兰印象里谭清看书的时候并不多。
谭清的眸子忽然垂了下去，高高大大的身影竟然显现出几分落寞，完全没有了平时大大咧咧的欢快，“不喜欢。”
“真的不喜欢？”卫菁菁看着谭清的样子，有些不解地追问。
她不懂为什么谭清会是这样的表现，就算是问一个普通人，对这样一件很是平常的东西，喜欢不喜欢的，不是很容易就能回答的出来吗？
谭清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耐烦地抬起手，“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有什么可追问的，我又不是赵小兰，你别想着劝我读书！”
她的语气很不好，即使是和谭清朝夕相处的赵小兰都没有见过谭清的这个样子。
平时谭清虽然因为性子急也会偶尔不耐烦，可是从来没有看起来这样焦躁过，现在的谭清就好像是被火烤着的蚂蚁，看着很是焦灼。
卫菁菁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只有不解，和一点点的若有所思。
赵小兰下意识就想打圆场，她轻轻拉了一把谭清的手臂，“要不你先出去吧，我听听看是什么事情。”
卫菁菁拦住了谭清，她直视着谭清的眼睛，轻轻地说：“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谭清，如果我告诉你，学习能带你去到你想去的家乡，你也不想听吗？”
她没有再用“喜欢”或者“不喜欢”这样的词语来形容。
因为她看谭清的样子，学习这两个字对她造成的影响至少不是喜欢不喜欢就能说得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