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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惨白惨白的,不会死了吧?”
“吐了, 水和泥都吐了出来,应该还有救!”
“人是活了, 不过这也太伤风败俗了吧?”
“就是, 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连那个都看得见。是赖三头把她从水里捞起来的,一个大姑娘家家的, 被男人抱了起来, 干脆嫁给赖三头算了!”
“也是, 清白都没了, 以后谁愿意娶她?”
头痛、肩膀痛、手痛、肚子也痛,而且全身灵力都没了的姜瑜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什么鬼, 被人从水里救起来, 抱了一下清白就没了, 还得嫁给对方。这到底是哪个封建时代?修真界都不流行这么烂俗又贱哒哒的招数了。莫非是哪个死对头从地府里爬出来恶整她?
姜瑜迎着刺目的阳光虚虚睁开了眼,只瞧了一眼,她就彻底傻住了, 周围都是一群穿着靛蓝、青色、黑色、灰色打满补丁的土布衣裳, 剪着短发, 脖子上搭着辩不出原来颜色的毛巾,皮肤晒得黑黑的, 浑身都是汗和泥的农民。
这装扮, 好眼熟, 姜瑜定睛瞧了两眼,模糊记起,这很像她前世在纪录片里看到的解放后农民伯伯们的穿着打扮。
卧个了槽,她不会又穿越了吧?
姜瑜一脸懵逼,她从21世纪穿越到修真界,好不容易熬到了元婴,成为宗门里的德高望重的老祖之一,终于可以享享清福了,谁知不过是打了个坐而已,一觉醒来就跑到这破地方了。
贼老天,就是要穿也让她穿到几百年后的未来世界,见识见识未来的高科技,再不济回到21世纪,天天捧着手机做个低头族也行啊,怎么把她送到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
见姜瑜醒了只是睁开眼直愣愣的望天,荷花村的村民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了。
“这么久都没反应,吓傻了吗?”
“要不送到卫生所去?”
“人都醒了送什么卫生所,浪费。”
“去叫冯三娘和周三叔了吗?”
“冯三娘刚回去做饭了,周三叔在晒场那边呢!”
“要不还是让赖三头把她抱回去?”
听到“赖三头”的名字,姜瑜猛然惊醒,妈蛋,只是落水被救起来就被说成丢了清白,得嫁给他,真要被他一路抱回去,这婚事还不得板上钉钉子?
不行,她得做点什么,把这流言压下去。
姜瑜正在琢磨点子,旁边的赖三头已经在村民的推搡下,蹲下身,红着脸,颤抖着伸出双手准备抱姜瑜。
就在这时,姜瑜忽然动了,她双目无神,眼睛盯着天空一动不动,搭在腰侧的右手猛然伸了出来,伸得笔直,食指朝天指着头顶一碧如洗的晴空,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声音沙哑暗沉,雌雄莫辨:“半柱香后,正东方向,大雨!”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好半晌,围在一旁的村民才反应过来,个个面露异色。
“这姑娘不会是掉进水里淹傻了吧?”沈大娘怜悯地看着神神叨叨,似乎还没回魂的姜瑜。
旁边的周五婶看了四周一眼,压低嗓子,偷偷指了指姜瑜,神神秘秘地说:“肯定是水鬼附身了……”
“都围在这里瞎嚷嚷什么,还不去干活!”闻讯而来的村长沈天翔磕了磕大烟袋,皱着眉,不悦地扫了众人一眼。
赖三头吓得赶紧缩回了手。
但围观的人并没有散去,周五婶指着还竖着手指一动不动的姜瑜:“翔叔,姜瑜这丫头说半柱香后要下大雨。”
“胡说,广播里都通知了,最近三天没有雨。”沈天翔板着脸凶巴巴地训斥了周五婶一顿。
周五婶讪讪地笑了笑,再次强调:“不是我说的,是姜瑜这丫头说的。”
沈天翔抬头望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天空,黑黑的眉头再次拧紧:“行了,太阳这么大,像下雨的天吗?姜瑜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你们还是跟着不懂事?再胡闹,扣你们公分。”
对,年纪小不懂事,真是个开脱的好借口。手举得快累死了的姜瑜暗暗在心里点了个赞,这个黑脸村长大叔看来还不错。
一听要扣公分,连周五婶这个最爱搬弄是非的女人也不敢多言了,低着头,赶紧灰溜溜地往田里走去。
才走出几步,忽然一团阴影罩来,挡住了火辣辣的阳光,周五婶愣了愣,池塘两边并没有树木,什么东西挡住了阳光?她抬头往天上一看,登时傻眼。
原本还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忽然聚集了一团乌云。这团乌云遮住了火红的太阳,不断地向四周扩散,尤以正东边为最,乌压压的一大团,仿佛要把天都压塌下来似的。
乌云遮天蔽日,暴风雨恐怕真的要来了!
以为姜瑜只是胡说八道的村民顿时傻眼,一个个用复杂难言的神色望着还躺在地上举着右手,一动不动的姜瑜。
莫非这丫头掉进水里有了什么奇遇?
虽然这些年上面嚷着要破四旧,废除封建迷信,但乡下信这些的还是不少,只不过是由地上转为了地下,偷偷进行。尤其是老一辈的中老年妇女,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所以这会儿周五婶、沈大娘几个也不走了,扭头,惊疑不定地盯着姜瑜,像是要把她盯出一朵花来。
姜瑜被他们盯得烦死了,这些人咋还不走,她的手好酸,眼睛也好酸,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说十分钟的,也好早点把手解放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把晒场把谷子给收了!”沈天翔的大嗓门如一道闷雷,惊醒了周五婶几个。
比起封建迷信,显然是填饱肚子更重要,要是大雨把谷子淋湿发霉或是冲进了田地里,今年大家都得少分好几斤粮食。周五婶也顾不得八卦了,拔腿就跑,冲回了晒场。
围观的村民一刹那走了个精光,最后只剩沈天翔和姜瑜。
沈天翔低头瞅了一眼状态似乎不大的好的姜瑜,眉心蹙得紧紧的,男女有别,他去扶这小丫头也不合适,可放她一个人在这儿,万一待会儿下大雨了,她还没恢复过来,有个好歹这麻烦就大了。
哎,沈天翔叹了口气,对姜瑜说:“姜丫头,快下雨了,你赶紧起来回家去!”
姜瑜的胳膊酸死了,她也想起来,可她这神棍才装了个开头,总不能现在就自打嘴巴,半途而废吧。
能当上村长的人肯定不傻,姜瑜不敢保证自己这一起身不会露出破绽,所以宁肯辛苦自己一点,再坚持几分钟,等雨下了再“自然而然”的清醒过来。
见江月还是没动,沈天翔摇了摇头,背着手,大步往晒场的方向跑去。
总算走了,可以解放一下眼睛了。姜瑜眨了眨眼,一滴豆大的雨点刚好掉到她的鼻梁上,啧啧,这雨来得真及时啊。
姜瑜翻身而起,甩了甩胳膊,准备趁着大家都去抢收,没人注意到她的时机,赶紧开溜。不过还没等她迈开步伐,远处的田埂上一个中年妇女挥舞着毛巾,深一脚浅一脚地从田垄里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姜丫头,没事吧,翔叔让我送你回家!”
完了,又来一个不认识的!要怎样才能糊弄过去,别被拆穿呢?
牛棚其实就在晒场旁边没多远的山脚下,这个点,大家都回家做饭了,牛棚里就只剩下两头老黄牛趴在那儿甩着长长的尾巴。
姜瑜看了一眼,背着背篓就上了山。
她得去找点吃的,就原主这幅瘦不拉几,亏损严重的身体,不好好补补,不等别人动手,自己就倒下了。
可惜,这年月大家都太穷了,山脚下的蘑菇、野果,还有比较好吃的野菜都被人摘光了。不过姜瑜的目标也不是这些素食,她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寻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凝神感应四周的灵气。
刚穿来时,姜瑜就发现了,不知是何原因,现代社会灵气稀薄得几近于无,这么点灵气根本不足以引气入体,更别提拿来修炼以追求长生了。不过嘛,做点其他的倒是可以的。
姜瑜先把灵气引过来,在身上泛酸发疼的地方滚了一圈,待解除了身上的疲乏和痛楚后,站起来,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再次引动附近的灵气,将其聚集在一处。
万物有灵,动物远远比人的知觉更敏感,这不,山中的一些小动物马上察觉到了这里有一团很吸引它们的东西,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
最前头的是一只野兔,因为它平时就在这片区域活动,不远处还有一只山鸡,再往后还有野鹿、蛇、猫头鹰、猴子,甚至还有一只黑溜溜的大野猪。
姜瑜咽了咽口水,她只是想打个牙祭而已啊,怎么弄来一个这么大的家伙。真要等它跑下来,自己这小身板,目前可不够看的。
她马上打了个响指,聚集起来的灵气宛如清风,嗖地一下散了。
不过姜瑜的目的也达到了,最前头的那只兔子冲得太快,没刹住,直接一头撞死在了灵气消失前的那棵大树上。
啧啧,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守株待兔嘛。
姜瑜走过去,拎起兔子的耳朵把它提了起来,好家伙,真够肥的,足足有三四斤重,今天中午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山腰的一群动物猛然间失去了灵气的踪影,不满地在山腰上咆哮了几声,然后一哄而散了。只有那头野猪,还站在山上,像个睥睨的王者,巡视着山下的每一寸山林。
姜瑜看到它就想起美味的猪肉,这可是补身体的好东西,迟早得把这个大家伙给吃了。
现在嘛,先用手里的小东西塞塞牙缝。
姜瑜拎着兔子甩了甩,然后朝西北方向三四十米远的草丛里看了一眼:“从山脚下跟到现在,还不出来?”
过了几秒,草丛里悉悉索索的一阵响,然后一个赤着脚,脸上还糊了一层泥的少年钻了出来,眼巴巴地瞅着姜瑜手里的野兔,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就只差流哈喇子了。
“你怎么做到的?”少年眼巴巴地看着姜瑜,目光里充满了羡慕,要是他也会这一招就好了,家里就不会几个月不识肉味了。
姜瑜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扬起兔子:“想吃肉吗?”
少年点头如捣蒜,目光直白:“想!”
姜瑜直接把兔子丢给了他:“洗干净,烤了,表现得好,分你一点,要表现得很好,下回还带你!”
反正这么大只兔子,她一个人一顿也吃不完,又不能带回去便宜了周家那帮子人,还不如用这东西给她找个干活的。要是发展得好,以后给牛割草什么的,都可以交给这小子嘛,她只用晒晒太阳,吃吃肉,做个漂亮的美少女就行了。
有了吃肉这根大胡萝卜吊在前头,少年积极性很高,把姜瑜带到附近的小溪边,拿出镰刀,几下就把兔皮给剥了,又把兔子的腹部剖开,清洗干净,再捡了一堆干柴架起了火堆。
一连串动作那个流畅利落,一看就是经常在家干活的。
姜瑜在一旁看得很满意,决定对少年进行进一步的考察。
“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家里有几口人?”
少年很意外,似乎不明白姜瑜为何会问这种人人都知道的问题,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王晓,11岁,家里还有一个七十多的阿婆。”
原来是个没爹没妈的娃,难怪小小年纪干活就这么利索呢。
姜瑜点头,又指着自己:“那我呢?说说,越详细越好,说得我满意了,奖励你一条兔腿。”
这个买卖很划算啊,王晓也不管这个问题多奇怪,绞尽了脑汁就想让姜瑜满意:“姜瑜,15岁,今年6月从高中毕业,大柳村人,五年前随冯三娘改嫁到咱们荷花村,继父周全安,继兄……”
王晓知道的都是很普通的信息,不过这对一头雾水的姜瑜来说,足够了。
说到最后,唯恐姜瑜不满意,王晓又偷偷看了姜瑜一眼,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听说你继父周全安小时候出家做过道士,后来还了俗,村子里哪家有点什么事还是会偷偷请他,听说他能请神上身,很厉害的。”
看不出来嘛,周老三还是个神棍。姜瑜对这个消息很满意,从刚烤熟,热喷喷的野兔身上撕了一条腿下来给王晓:“不错,继续!”
接下来王晓又给姜瑜讲了许多七七八八的东西,就连村子里谁家的婆娘偷了汉子,谁家的男人偷藏私房钱这小屁孩都知道一二。
果然,天下就没有绝对的秘密,姜瑜听得很满意,直接把兔子分了一半给王晓。两人吃了饱饱的一顿,王晓连骨头都给嚼了。不过那两条兔腿王晓没舍得吃兔腿,他掐了一片巴掌大的叶子洗干净,然后将两条兔腿包了起来,打算拿回家给他阿婆也尝一尝。
吃完东西,王晓又把火堆里的火星子都弄熄了,再用镰刀挖点土铺在上面,又用脚踩得结结实实的,最后还割了几把草丢在上面。
“小子,毁尸灭迹很熟练嘛,有前途!”姜瑜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