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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郑羽凡跟夏清枫的通话结束后的一个多小时里,F市刑警不惜一切代价,短暂而周密的部署之后,终于将夏清枫给抓获了。
倪子洋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晚霞正绚烂地洒满大地,本该苍茫的初冬忽然染上了蓬勃的色彩,美好的令人心醉。
“夏清枫躲在F市北郊的一个民房里,是租的,他已经躲在里面大半个月了。而民房的主人并没有正规的旅店营业执照,也没有警方联网系统,他们只是看了下夏清枫的伪造的身份证,收了钱,便让他住下了。现在他已经被F市的警方押送至火车站了,明天上午就能到了。”
方队长一边说,眸光里一边闪烁着兴奋的色彩。
某种程度上说,夏清枫也算是他的一个耻辱,起初法外就医就被忽悠了,对方假装中风,还给逃了,他却什么都不知情。
他瞧着倪子洋,有些激动道:“这个案子拖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了结了!”
倪子昕很兴奋,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跑到一边悄悄打电话去了,他还吩咐湛东去定位子,说阳阳最爱吃火锅了,夏清枫被抓,他们晚上一定要好好吃一顿火锅庆祝一下!
兄弟俩走到警局门口的时候,倪子洋全然没有任何表情。
他心里是开心的,却显然有心事。
倪子昕不理他,直接拉开车门,道:“我去学校接娇娇,咱们火锅店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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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倪子洋回到骄阳居的时候,就看见湛东孤独地立在院子里,脚下一片枯槁的草地,透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天气越来越冷了,连王子都不爱出来了。
它只是听见动静,就懒洋洋地从狗舍里露了个头出来瞧了眼,发现是倪子洋,它又缩回去睡下了。
倪子洋望着湛东,没有表情。
两人越靠越近的时候,湛东看着他,道:“抓到了?”
“嗯。”倪子洋点点头:“是郑羽凡去警局自首的,不然,抓不到。”
湛东有些焦急了。
夏清枫是杀人逃犯,郑羽凡自首,就等于承认自己与在逃犯勾结,并且帮助、包庇在逃人员,这样的行为是要付法律责任的。而一旦郑羽凡出事,郑家就完了,声誉也完了,郑家的公司怎么办?周芷珊要怎么办?明天上午,郑心舟的案子还要开庭受审,如果郑羽凡跟郑心舟全都重判了,只怕周芷珊真的就要疯了!
湛东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开口,却又愧于是非道义,难以启齿!
他眼眶是红的,双手垂直僵硬地握着,喉结隐隐颤动,却愣是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倪子洋瞧着他,心知他所有的矛盾与担忧。
他上前一步,将湛东拥抱在怀里,就像安抚一个孩子般,却是什么也没说。
从得知郑羽凡自首的那一刻开始,倪子洋的心情就格外复杂了,到现在,他还有些理不清楚,还有些踌躇不定。当人性本善与原则、责任相互冲撞的时候,要做出抉择,就必然要经历一番激烈的挣扎。
而此刻,他在挣扎,却尚未得出结论!
倪子洋很快放开了湛东,与他擦肩而过。没走几步,他听见湛东在身后苍凉的声音:“哥,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郑羽凡父女咎由自取,万一他们真有个什么,我、我想照顾我妈妈。”
“这个是自然。”倪子洋心头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郑羽凡父女虽然做过很多错事,但毕竟是周芷珊的家人,过去这么长时间里,是他们配合周芷珊相依为命的。如今出了事,最伤心的人,往往是最无辜的人!
法律会惩罚他们,惩罚他们的罪恶,但是他们却牵连了家人,最无辜的家人!
这么看来,法律最后惩罚的人,究竟是谁?
倪子洋心里头很难受,因为让周芷珊难过,让湛东难过,让夏轻轻也跟着难过,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这世上要如何才能有既惩罚了周家父女,又不让周芷珊他们跟着遭殃的法子?
饶是倪子洋再聪明,他也想不出来了。
倪子洋回了大厅,就听见刘宇轩笑着道:“子昕少爷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太迟了,好的火锅店都没什么位子了,要不咱们就在家里吃火锅?现在让厨房去准备还来得及。”
倪子洋刚要开口,夏轻轻就从楼上跑了下来,笑着道:“不用!上次吃火锅的时候,妈妈给了我一张储值的VIP金卡,我是那家店的最高会员,可以不用排队不用预定,随去随吃!”
夏轻轻笑眯眯的,从钱包里取出卡,对着倪子洋炫耀道:“瞧,我婆婆多疼我!上次就是她帮着我解围的,不然那个孤纪还不知道要缠着我多久呢!我一直在想,这里面还存了好多钱,都没吃,怕会不会过期,也没去问过,刚好咱们今天晚上都去呗!”
倪子洋瞧着妹妹笑颜如花的样子,透过她,也在寻找着亲生父母的影子。
妹妹比他有福气,能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而他,却是一天都没能陪在亲生父母身边,接受他们的教育思想,尽一尽孝道。
如果亲生父母在世,他们会不会反对自己去为难妹妹的婆家?
郑家,说穿了,也是妹妹的婆家啊。
倪子洋难得地对着夏轻轻笑了,而且特别柔声细语道:“嗯,你喜欢就好。”
哥哥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夏轻轻有些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倪子洋,有些云里雾里的。倪子洋宠爱阳阳,而且宠到了除阳阳之外所有的女孩子都不碰一下的地步,包括她这个妹妹!甚至他连对别的女孩子柔声细语都根本没有过,包括她这个妹妹!
可今天......
倪子洋似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诧异,迈步越过她,一边上楼一边浅声呢喃道:“安得世间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刚刚走到卧房门口,倪子洋还没开门,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阳阳站在门边,冲他微微一笑,道:“公无私着,其取舍进退无择于亲疏远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