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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花呀,你那个公司要开发票,你去办一下!”老爸在电话里惯常的大嗓门,自带让人精神一振的功能。
三千块钱的生意就让一家人这么激动,聪明的你就能猜到这家小小公司的家底啦。
说起“你那家公司”对我来说实在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
自从老爸从植保部门退休后,不能到田里、土里去钻研,吹拉弹唱、打牌旅游,一概不会,每日里颇为落寞,脾气也日渐暴躁,尤其一到吃饭时就对孩子们吹毛求疵。
一日花无名和朋友到县城旁边一个农庄去玩,回来感叹那里的好空气和好风景。饭桌上好一番羡慕:“陶渊明式的生活真不错!还能赚钱哪!等我退休了……”
话音刚落,老爸就说:“好,我明天就去紫冲村找村干部谈!”
这一惊吓,花无名筷子都掉下来了:“不会吧?爸,不得商……商量……准备一下?”
“搞农业,用商量?!亏钱用我工资赔!”
这不,租地,太容易了,农民们正愁地荒着没人种呢,白送都愿意。
不过老爷子对土地要求高,有几个原则:一是地要肥;二是要平整成片;三是灌溉方便。
这下满足条件的就不太多了,一般人自是难找,可老爷子是谁?全县干了四十几年植保的农艺师,去农村就像回家,哪块地都了如指掌,他直奔紫冲这块好地方。
这不,一个种植基地就办起来了。专种黄花菜。
我们这里是黄花菜主产区,黄花菜一度是农民的主要经济来源。花无名的父母就是靠着种黄花菜的收入来培养孩子读书的。
可是近年来,靠种植已经撑不起钱包,农民们纷纷外出打工,大部分种好的花都荒在地里,再不愿花精力去施肥、除草了,有就收点,没有拉倒,甚至还有黄花只能自顾自开在地里,无人采收的现象。
现在退休的刘站长要种黄花,笑掉了很多人的大牙。
可是老爷爷无所谓,他有自己的打算。
租地完全没有问题,几十亩就够他折腾了。每天带个保温饭盒坐公交半小时,去干活。
全是自己动手,不请人。
等把地整好,要栽花,怎么栽,栽什么?
空着,啥也没栽,空了足足一年,人也不见了。
第三年,栽上了,全国各地来的,老爷子搜索到的一百多个品种,济济一堂。
原来到外面化缘去了,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一口带有浓厚方言的普通话;不会用网络。照花无名看来,他的收获就是手机里多出来了那几百个电话号码。
这不,四五年时间过去了,这弯风景,水到渠成,繁花遍地。刘站长遍交天下花友,人称刘老师,各地朋友时常来互相参观、切磋。
刘老师的园子里美则美矣,没有经济效益,是真的用退休金在维持运转。吃穿用度都不是一般的寒酸,刘老师不以为然,其乐融融。
一直到去年,实在有人看不下去了,提醒花无名:“老年人只管埋头苦干,你也好歹帮帮忙,注册一家公司,把产品推销推销吧!”
花无名找老爸商量,可是老人懒得搭理,对赚钱兴趣不大,只说:“可以,去吧,不过搞个公司也算你们的,别用我的名字,找人办事,太麻烦罗!”
刚放暑假时花无名准备去办注册手续,有朋友提醒,去办事,先准备几包好烟,最好问一下身边有没有相关的熟人,花无名哪懂这些,想到老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老实实准备几包好烟,来到大厅里。
大厅里的办公区域都是敞开的,花无名一看这架势,很透明啊,应该服务还是不错吧,不过在坐的可都是些官老爷喔。找到位置,办事的人很多,她傻眼了,东看看西看看。
突然发现柜台上有网上注册操作流程,花同志大喜过望,跟网站打交道,比跟公务员打交道可简单多了,她马上打道回府,找到网址,一天就把资料备齐了。
办事处的领导慢悠悠地瞄那叠资料一眼,说:“自己检查清楚了吗?可没那么容易!”一查花无名的资料,还真无可挑剔,不禁又瞅她一眼。
花无名看着他那电脑连着的手写板,忍俊不禁,这局长大人估计电脑还用得不太顺溜吧。
自认为作了充分的准备,还是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总的来说还是顺利,等到刻完公章,拿到营业执照,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是高兴得太早了,光是去银行开户就比办执照难太多啦!
建行、工行、农行,一看这小微企业,还是搞农业的,一句话,看不起!人家也不拒绝你,就给你一个软钉子,要么经理不在,要么啥啥不方便。
比较好的是中行,毕竟还认真详细地给俺开出了需要达到的条件和资料,虽说条条有点多。
一拖再拖,暑假也差不多过完了。好不容易找个同学的朋友,在邮政银行开个户,审批、上门拍照,座机开户,各种填表,暑假也没了,花师太如释重负。
唉,说多了都是泪,两个月以后,公司开户从核准改成备案制,大大简化了流程。
一开学,花无名偶然想起百度一下后续的事情。原来还要去办税啊。
突然记起好像前面有人提过一句,一忙起来把去报税的事情忘记到了爪哇国去了。
这回终于有了多年来第一笔收入,老爷子激动地安排,花师太也喜出望外,“噔噔噔”跑到税务局,开发票去了。
咨询台工作人员给我俺一张代开发票的表格,花无名仔细填好信息才去取号,由于是初次办理,怕喊到号还没来得及准备好。
摸摸包里该带来的证件都带来了,花师太信心满满地等待着。
柜台工作人员是位小姑娘,一看俺填的表,说“你这是免税的,请去找所长签字免税。”
顿时就感受到了国家对农业农产品生产的支持,花无名心里暖洋洋的。
所长是与花无名一般大的中年妇女,许是花无名满脸的仰慕和感激打动了她,所长边签名边说:“可以去柜台买发票,到时要方便些。”花无名只求她签字,至于买发票的事并不上心,因为使用机会太少。
拿到所长批示,赶紧递上柜台,谁知道小姑娘打开电脑一查,说俺公司已是非正常户,还有违法行为,这说法吓得花无名一激灵:俺啥时违法了?俺哪有那个胆?
人家小姑娘耐心解释:“你没有按时报税呀!”
“可俺一直没收入啊!根本没做过生意!”
“那也要申报,零申报。”
明白了。那眼下怎么办,怎么办?
“去某某所找某某。”
一看时间,已临近下班了,等俺穿过大半个县城赶到,人家可能到了下班的路上了。再说,这大帽子扣的,俺心虚啊!
灰溜溜回到家,晚上开启了小县城普通百姓的求救模式:找熟人。
脑海里把七大姑八大姨翻了出来,把朋友同学同事过了好几遍,指望谁能帮忙出个主意。
微信聊啊聊,“某某某有门路”“问谁谁谁”,不亦乐乎!
一个清白点的说:“多大点事儿,罚钱也就一点点,犯得着吵吵?”
花无名还不肯停下来打探消息,终于一个业内人士说:“该咋办咋办,走流程,啥人不用找,以后按要求做!”
第二天一去,主管干部让补交印花税20元,就办好了。并且反复叮咛,以后按时申报,今年疫情影响,生意不好做,就算了。
而且还说,农业公司如果效益不好,千万不要把公司置之不理,该申报申报,该注销注销。
等办完,花无名回家一按包包,才想起,这烟以后可能难得买了。
只希望这小小公司能不负扶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