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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历时四十分钟的淋浴总算宣告落幕,赵子帆走出隔间的时候只感觉神经气爽,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雀跃,之前积攒的疲劳一扫而空。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格外的有力,走路间虎虎生风,相比较平时有些慵懒的状态,现在突然想要绕校园走一圈,看看沿路的风景,在回味一下学校的时光……
顺便挥洒双脚那快要溢散而出的磅礴精力。
时间好长,他苦等,甚至梦寐以求的仿佛就是今天;时间又好短,一转眼他就要离开这所小学了。
他没由来的感伤,不知所起,不见其踪。
对此,他有些不解。
这里如同从前,他一如既往的没有朋友,没有一个相处融洽的的伙伴。按理说关心他的只有老师呀,而且那些老师也是看在他学习好的地步上才对他另眼相看的。
这学校有什么可值得他留念的。
但……这种不舍又从何而来呢?他的心里竟然隐隐的难过,千般割舍,却只能换作无奈的叹息……
小小的身影随机淹没在树林里。
…………
这天,小升初正式来临了。
犹记得昨晚老师们的千叮咛万嘱咐,此时仿佛还历历在目,看着学校教学楼两旁红色是巨大的横幅,那是平时朝夕相处的老师的颖欣鼓励。
学校里人影攒动,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这时一种叫必胜的信念悄然之间充斥了全身,沉着冷静,全力以赴。
自己就是最牛的。
嗯,就是这样。
第一门考试是语文。这好像是大夏从来没有变过的传统,简直可称:风吹不动,雨打不摇!第一的地位无可撼动。
开头,不管难易赵子帆处理得游刃有余,速度是极快的。
那些千篇一律的题型早已烂熟于心,根本不做多余的思考答案就被赵子帆熟练的写出,像做了千百次训练般。
如果那字再漂亮一些,就更完美了。
这一切都很顺利。
他一直写着,一直写着,那些题目再如何翻尘出新也难不倒他。
直到他看见了一篇短文,在阅读理解那个部分,心灵的震撼充斥脑间,久久挥之不散。
短文的名字叫《奇迹的名字叫父亲》
他细细的品读:
1948年,在一艘横渡大西洋的船上,一位父亲带着小女儿,去和在美国的妻子会合。
海上风平浪静,晨昏瑰丽的云霓交替出现。一天早上,父亲正在舱里用水果刀削苹果,船突然剧烈的摇动,父亲不慎摔倒时,刀子插进胸口。他全身都在颤抖,嘴唇瞬间乌紫。
6岁的女儿被父亲的瞬间变化吓坏了,尖叫着扑过来想要扶他,他却微笑着推开女儿的手:“没事,只是摔了一跤。”然后轻轻地拔出刀子,很慢很慢地爬起来,不引人注意地用大拇指揩去了刀锋上的血迹。
此后3天,男人照常每晚为女儿唱摇篮曲,清晨为她系好美丽的蝴蝶结,带她去看大海的蔚蓝。仿佛一切如常,而小女儿没有注意到父亲每一分钟比上一分钟更衰弱、苍白,他看向海平面的眼光是那样忧伤。
抵达纽约的前夜,男人来到女儿身边,对她说:“明天见到妈妈的时候,请告诉妈妈,我爱她。”女儿不解地问:“可是你明天就要见到她了,为什么不自己告诉她呢?”他笑了,俯身在女儿额上深深刻下一个吻。
船到纽约港,女儿一眼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认出母亲,她大喊着:“妈妈!妈妈!”就在这时,周围一片惊呼,女儿一回头,看见父亲已经仰面倒下,胸口血如井喷,染红了整片天空……
尸检的结果让所有人惊呆了:那把刀无比精确地洞穿了心脏,他却多活了3天,而且不被任何人知觉。唯一可能的解释是因为伤口太小,使得被切断的心肌依原样贴在一起,维持了3天的供血。
这是医学史上罕见的奇迹。医学会议上,有人说要称它大西洋奇迹,有人建议用死者的名字命名,还有人说要叫它神迹……
“够了!”那是一位坐在首席的老医生,须发俱白,皱纹里满是人生的智慧,此刻一声大喝,然后一字一顿的说:“这个奇迹的名字,叫父亲。
短文很短又很长。
他不知道如何读完了这篇文章,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有那么大的触动,还没有读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眼泪“哗!”的滴了下来。
这是很少有的。
豆大的泪珠瞬间砸落在有些淡黄的极薄的试卷上,眼泪砸落的地方形成了一个褶皱,风吹即破。而泪珠恰好正好滴落在这篇让他情不自禁流泪的文章上。
他轻声的抽泣着,小心翼翼,尽管他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让自己不要发出声来,甚至他还尝试扭转自己这极其糟糕的情绪,拼命让自己不要落泪。
只可惜,情感的催化有时就像自我安慰是没用的。如同大病初愈般,他的心绪一直在谷底徘徊。
他尝试了几次,他发现自己眼泪还源源不断的涌出,他做不到让它停止。
那一个个情节如同极其真实的片段不断映照在他的脑海:父亲为女儿用刀削苹果时船不停地摇晃,水果刀插进了他的心脏,他忍着痛处,依然和往常一样照顾女儿,最终在事发的第三天倒下了。
他仿佛亲眼看见了这些,他心底的那根弦被深深的触动,又想起来现实中父亲的操劳,眼泪在也抑制不住。
即使心痛到快无法呼吸了,他还极力控制着自己,逼迫自己继续读下去!
“父亲被刀刺到心脏的三天中,他依然每晚为小女儿唱摇篮曲,每天早晨依然帮女儿系好蝴蝶结,还带女儿去看蔚蓝的大海……”
这时的赵子帆早已停下握笔的右手,一只手轻轻掩盖着自己沾着泪渍的脸庞,不让周围的同学发现他的异常;另一只手攥紧胸口的衣服,使劲捂着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那感同身受的痛苦减少一些……
爱要有多么伟大才能做到这一步……
他对孩子的爱那么无私,那么伟大,直到他离开人世,他的爱还停留在女儿身上!
这爱不就像自己的父亲吗……
这篇文章彻底打乱了他原本的做题速度,读完后的他怀着沉重的心情,拿起来笔,可……他发现自己这时竟然无法握笔写字。
那种浓郁到极点的悲伤还在持续影响着他,捣乱着他的心绪,心如刀绞莫过于此。
在正确的时间,在正确的场合,配合那份心境,这篇短短的文章发挥出了它十二分的作用,催人泪下不过于此。
如果平时还好说,开始现在在考场上啊……
如果不是半小时后他强提精神,挥去头脑中无尽的感伤,他能不能完成看似极容易的试卷还是两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