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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碧云听命而去,姬千岫方觉自己脚底走路走得生疼,于是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方长长地吐出一口怨气。
北冥律啊北冥律,想不到你依然死心不息!只是你却万万想不到,如今的姬千岫早已换上一颗玲珑心,再也不是那个任由秋雪衣母女摆布的傀儡了。
当天晚上,守在外间的碧云听到姬千岫在床上辗转至深夜才入睡,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姬千岫便起身了。
刚从床上起来,姬千岫便让碧云赶紧替自己梳洗打扮,说要赶去给老夫人请安。
碧云闻言不由得心底暗暗诧异……
要知道,自家小姐一向与老夫人并不亲近,请安之事总是能免则免。更不要说现在有伤在身,是免去请安的最佳借口了。
姬千岫浓密的睫毛扑扇两下,似是一眼看穿了身边碧云的疑惑,只不过她却没有过多的解释,只吩咐碧云去替自己选一件素雅些的衣裳,好换上早点去见老夫人。
往日受秋雪衣的好心“指点”,姬千岫的衣裳多以鲜艳夺目为主,碧云挑得眉头都要皱起来了,才总算选中了一件淡粉色华衣。
凝神看了看眼前粉色衣裳上小小的、精致的樱花刺绣,姬千岫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碧云快些替自己换上。
老夫人自从把侯府管家权交给秋雪衣后,便日日茹素念佛,最是不喜别人整日穿得花里花俏的,处处张扬。
偏姬千岫往日总是打扮得浓妆艳抹的,教老夫人看了心里不喜,再加上其娘亲灵霄郡主的缘故,越发的便对这嫡生孙女冷了心。
穿戴整齐后,姬千岫才领着碧云来到了老夫人所住的上房。
一进屋,姬千岫便目不斜视地冲着老夫人毕恭毕敬地请起安来。
请安后,姬千岫身子才刚挨上凳面,老夫人淡漠的声音已然在耳边响起:“四丫头既受了伤,就不必过来请安了,有事没事的就在屋内好好养着吧。”
闻言,姬千岫不由得心底一沉!
老夫人果然极不待见自己!甚至连请安都不想让自己来了。
不过重活一世,姬千岫有很多事都看开了。只要自己施以耐心和诚心,不怕老夫人不为之而感动。
“谢过老祖宗关心,岫儿手上的伤已然好了许多,不碍事的……”姬千岫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楚楚动人般低首回话。
没想到话音刚落,旁边却随即响起了一声轻嗤。
姬千岫稍稍侧目一看,果然是二房长女姬玉屏。
姬玉屏在府中诸女中排行第一,底下人皆称其为大小姐,乃二房姬善与正妻姚玉春所生。
而那姚玉春出身富商之家,为人精明、善于算计,却天性护短,生生把女儿宠成了一个娇蛮任性的性子。
眼前的姬玉屏穿得一身喜气,庸俗不堪,却偏满目不屑地斜了姬千岫一眼,丝毫没有半分避忌之意。
姬千岫淡淡对上其视线,眼底却是一片的波澜不兴。
见状,姬玉屏心中却不由得暗自嘀咕了起来……这死丫头到底怎么了?以往一挑就着的火爆性子,今日竟完全象换了个人似的。
姬千岫淡淡地把视线从姬玉屏身上收回后,顺便滴溜溜地扫视了屋内一圈。
很好,除了姬玉烟外,其余侯府女眷倒是全都到齐了。
给了满目忧心地看着自己的柳如丝一个安慰笑容后,又一直闷声不响地听着大家与老夫人唠叨了一番,姬千岫终于找准时机挺身而出,扑通跪在老夫人面前,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祖母,听说大姐早已跟在二伯母身边学习经商之道,千岫也想学着做一门生意,将来也好多一技防身……还请祖母与姨娘成全。”
弄清楚姬千岫来意后,秋雪衣脸上神色倒显得淡淡的,也不知心里在打的什么主意?
反倒是老夫人,未等姬千岫说完,已然皱起了眉头。
并不是老夫人有心针对姬千岫,而是姬千岫此前太不争气,不但胸无点墨,而且娇纵无礼的,生生冷了老人家的心。
“四丫头,做生意并非儿戏!且不说你年岁尚幼,单你娘留下的嫁妆已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你又何需抛头露面去作那唯利是图之人。”
当听到老夫人提起凤翎所留下的嫁妆时,秋雪衣身子忍不住微微一动,不过随后听到老夫人并不赞同姬千岫经商的请求时,才又神色淡然地重新坐了回去。
只是与秋雪衣反应截然不同的是,在听到老夫人贬低商人时,那二夫人姚玉春却暗地里黑了脸。
于是,在姬千岫再次恳求仍未征得老夫人同意时,姚玉春转了转那充满算计的凤眼,突然笑着出声道:“难得四丫头有这份上进心,老祖宗你就索性成全了她吧。要知道,当今皇上并不是一味的重农轻商,前阵子我家老父亲捐了一笔军粮,还被赏封了一个通判之职呢。”
听到二房所说的话,老夫人有点不喜地皱了皱眉:“我人老了,如今掌家之人是秋氏,四丫头有什么话只管去跟她商量好了。”
话音刚落,老夫人便以要补觉为由,遣了众人离开。
老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始终还是驳了姚玉春的面子。
故而姚玉春头一个便站起来,拉着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是那满头珠翠相互碰撞的声音却听得人一阵的心慌意乱。
而一直默默替姬千岫担着心的柳如丝则在女儿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秋雪衣落在了最后,象是存心在等姬千岫一般。
等姬千岫从地上站起来走出门口时,等在门外的秋雪衣却满脸忧心地将其拉至一角。
“四小姐,姨娘方才并不是不想替你说话,实在是当年郡主将你托付与我时,曾说过嫁妆要由我代为保管,直至四小姐出嫁为止……”
看着秋雪衣的作状,姬千岫不由得在心中冷哼一声!
呵,居然还有脸说这个?
前世的时候,直至自己被凌迟处死,也没见过所谓娘亲留下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