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喜牵红线的赵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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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阳宫内,假山湖石堆成胜景,奇树异花点缀其中,亭台楼阁掩映于内,珍禽异兽悠闲,小溪瀑布幽幽,直似仙境一般。

    赵佶无疑是史上最失败、最悲催的一个帝王,就算是同为文艺之王的李煜,也远远比不上他,毕竟,同为亡国之君的李煜,不过是国灭身死,被宋太宗绿了也仅见于野史,说不得是元人抹黑赵宋也未可知。这赵佶却实实在在被囚于牢狱八年,众多嫔妃子女皆论为金人玩物,头上绿的估计都能滴出水来,更是动辄被金人拉出表演个节目啥的,国格人格皆丧。

    可是,作为一个艺术家,赵佶却是成就极大的。书画不说,就说这华阳宫。赵官家听了道士之言,为提续赵家王气建了这园林,搜尽天下名花、异木、奇石,堆土为山,叠石为峰,河湖溪涧融汇其中,其中放养禽鸟逾万,鹿鸣幽谷、鹤翔渊池,赵佶更优选佳人充斥其中。

    为修建华阳宫,蔡京成立专门建造机构艮岳,因而才有了名震千古的花石纲故事。

    可以说,做为一个成功的艺术家,赵佶建成了中国北方第一园林。

    华阳宫中最高处为寿山,山林葱翠,望之若屏,前山两峰并峙,山后岗阜连绵,峰峦崛起,望之千叠万变,甚是壮美。寿山之南建有大池,名为雁池,夏日池中莲荷婷婷,雁鹤栖止。

    雁池前临渊阁内,官家赵佶立端坐几案之前,蔡京、梁师成、童贯、高俅、蔡攸分立左右。

    张叔夜将建康水师、三衙禁军战况并赴梁山详情上报枢密院,童贯、蔡攸自是不敢瞒过官家。

    赵佶本在华阳宫内观美景、赏佳人,却是又有这烦心事报上案头,心中怎能不恼。看看蔡京神情肃穆站立面前,心中不由想起梁师成昨日所言。

    大宋皇城司负责监侦天下,总管就是梁师成。梁师成接到密报,言及梁山大战之前,有两个女子进了水泊,短暂停留后离开。跟踪追查之下,这两人竟是大名留守相公梁子美的女儿梁亦霏。细细打探之下,又侦知梁山大头领王林落草前曾路经大名府,以楹联诗词声振大名,彼时结识梁亦霏,后王林留住大名豪富卢俊义府中,梁亦霏多次前往相会。

    这情报到了梁师成手中,梁师成还是比较兴奋的。

    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此言用于朝堂亦是正理。赵佶嫔妃众多,又多有留连,自然子女众多,儿子三十八个,女儿三十四个,就这还还不算被俘期间生的六子八女。八年生了十四个,还是做为被俘帝王在敌国生的,也算是不负昏德之名了。

    现今太子是长子赵桓,生性懦弱木讷,但三大王郓王赵楷却不同,这三大王填词作赋、书法绘画皆称精妙,所绘花鸟,极是精致,即便在赵佶这个留名万世的书画大家眼中,亦是精品。故而,作为艺术家的赵佶,就更加喜欢同具艺术家潜质的赵楷。也是个够文艺的理由了。

    上有所好,下必行焉!这梁师成平素就不受太子待见,又与郓王交好,见官家如此,哪里会不生别样心思。故而逮到机会就上太子的眼药,抬举赵楷。因为蔡京是坚定的太子党,所以同为赵佶赏识的“重臣”,梁蔡却两看相厌。故而梁师成看到有如此良机可以打击蔡京,怎会不喜的。话说,梁子美是蔡京的女婿,这梁亦霏是蔡京的外孙,大战之前,蔡京的外孙跑梁山上去了,然后禁军、水师就大败亏输,细思极恐啊!

    赵佶听了却是感觉不同。这是典型的才子佳人、美人强寇的曲折爱情话本有木有!这情节会是何等的跌宕!嘿嘿!

    好吧,艺术家的思路是异于常人的,话说,你做为皇帝,知道朝中重臣有勾结匪寇嫌疑的时候,不是应该震怒并彻查的吗!可是,艺术家的脑回路就是不同,赵佶自从欣赏王林音律词赋以后,就是生不出痛恨的心思,此时听到貌似于蔡京外孙还有纠葛的时候,竟是有些惊喜在心中的!

    梁师成看着官家那不怒反喜的表情,也是有些懵逼,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在里面,不然官家不会如此反应的啊。可是,做为一个资深太监,梁师成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说话,什么时候是要闭嘴的,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现在,想着王林与梁亦霏之间那不得明言的故事,又想到张叔夜呈上的那首诗,赵佶不由得陷入神游之中。

    童贯上前说道:“官家,按张相公所奏,这王林竟是一个识大体的,知道此时不应给朝廷添乱。只是这不听宣,只在国战时才听调的说法,前所未有啊!这折家久据府州,朝廷就常有尾大不掉之感,若再加上这王林,似乎也有不妥之处。”

    童贯现在一门心思收复燕云以封王爵,其他任何与之有碍的事都要排除在外,话说王林就是占据京东一州之地又如何,与我童贯有何关系?但要是因此错过收复燕云的良机,自己才是亏大发了呢!虽然心下是同意王林条件的,但是做为枢密使,公然同意再弄一个比府州折家更离谱的,总是不大好,所以,只好含糊着说。

    蔡京其实是个极精明的投机分子,王安石受神宠信实施新法之时,蔡京就投靠过去,成了一名“坚定”的新法派;王安石黜落,司马光掌权,立刻重施旧法,蔡京立刻落实,并亲至下衙堂向司马光汇报工作落实情况,司马光非常高兴:“若人人奉法如君,有什么行不通!”哲宗即位,要重行新法,蔡京又转为新法分子。到了赵佶即位,穷奢极欲,导致财政紧张,蔡京又以新法为名,发大钱、施新盐法、建艮岳,所以,蔡京就一个政客,一切以自己的权势为出发点,上有所好,其必行之。

    现在,蔡京看着赵佶的表情,心中忆不知转了多少念头。按说,现在官家即便不恼,也不应该是这个似喜似嗔的表情啊!还是先稳稳,看看官家态度再说。故而蔡京老神在在,一幅莫测高深模样,一言不发。

    高俅却是忍不住了,话说我老高家与梁山那是不共戴天的,现在是什么个意思。连败我两部之后,一句轻飘的想议和就想过去了。

    “官家,这王林狼子野心,只能剿灭之啊!就算这王林想招安,也要依照旧例,给他个闲职安置一下即可,怎能还保留军队,而且还要由他来掌握,这不是暗藏祸心,伺机作乱吗!官家,老臣愿亲率禁军,再往梁山,必为官家解此祸患!”

    高俅是打定主意,必灭梁山而后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