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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了消息,刘宝华过来领着齐金宝一行来到紫禁城东门外的一幢四合院中,这座院子,外表看上去和别的普通院子一模一样,灰蒙蒙的外表,瓦上和墙头还长着一些草本植物,一看就是一个有年头的院子。
不过当齐金宝从偏门进去,里面的富贵程度闪得人眼睛一热,只见院子里金碧辉煌,种着奇花异草的汉白玉制花坛外还包着一层金箔,院子里面的凉棚顶上竟然是轻薄的纱绸,让齐金宝不禁暗叹其豪富程度。
刘宝华引着齐金宝进入二门,让他的八个装门面的保镖就在门房休息,进了二门以后,有侍女上前引他们二位先到偏厅喝茶。
两人坐下后,刘宝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齐金宝说话。
“你们那个雪纺呢绒材料就是不错,只是颜色太单调了一些,目前只有一个月白色,实在是遗憾啊。”齐金宝吐槽起榨蚕丝呢绒布的颜色来。
“刘公公,我们也想做染色的活啊,无奈没有合适的老工人,加上现在纺织厂根本忙不过来,上一船的雪纺呢绒为了加大南来顺的供货量,只能砍了倭国的订单,让倭国的大和尚们对我们商社颇为不满,这个染色的事情只能委托咱们京师的大匠来做了。”齐金宝对刘宝华解释道。
“哦,你说倭国的大和尚不满,难道他们也卖布?”刘宝华很好奇。于是齐金宝赶紧给刘宝华科普了一下倭国和尚们的厉害,“倭国的和尚不仅卖布,而且还有僧兵,没事还帮助倭国国王到处打仗呢。这个雪纺呢绒他们倒不是倒卖,而是自己用,他们大和尚的僧袍都是月白色的,大和尚们现在最喜欢用雪纺呢绒做僧袍。”
这时从偏厅里屋传来一个声音,“哦,倭国的大和尚如此威势么?竟然还有僧兵帮国王打仗。”
刘宝华听声音马上站了起来,闪在一边冲来人磕头,“参见爷爷。”
齐金宝也随之站了起来,侧身离开座位,深深一揖也行了一个礼。
刘宝华磕完头,起来对齐金宝说道,“这是咱们司礼监的魏公公,还不拜见?”
齐金宝听完赶紧磕头行礼,“参见魏公公,小的是团结商社北海区主事齐金宝,拜会来迟,请公公见谅。”
魏忠贤大喇喇的坐下,“本来咱们应该去主客厅,只是你说的事让我猎奇,就忍不住搭话,那咱们就在此偏厅继续说如何?”
齐金宝忙说,“无妨,无妨。”然后魏忠贤请齐金宝落座,刘宝华赶紧招呼侍女奉茶,自己则站在一边。
魏忠贤问道,“倭国的僧兵怎么回事啊?”
齐金宝介绍道,“倭国的寺庙不象我们大明朝,暮鼓晨钟,清净无为,他们的寺庙聚敛钱财所以很有钱,而且一座寺庙就是一座城堡,剃度的座下弟子大部分可以化为僧兵,经常和周边的大名干仗,颇有威势。僧尼还可以结婚生子,首座之位都是传至子孙的。”
“这寺庙就跟藩国一样了,果然是蛮夷之地,礼教全无啊!”魏忠贤感叹一句,“听闻贵社是前宋遗民,不知是何风土人情啊?”
齐金宝说道,“我社祖先从前宋崖山之后便漂洋过海,一直生活在东大洋的一座海岛之上,由于海岛面积狭小,人口不丰,不过一直保持我华夏衣冠。前些年,我社在外航海之际,发现东大洋的东岸是一片浩瀚大陆,大陆上的土人连铁器都没有,拿一种黑色的石头磨成的刀矛作战,没有文字,以狩猎为生。”
齐金宝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这块大陆,比我们华夏故地要大一倍,还有数条大河的平原,更有甚者,大陆上还发现数座金山,实在让人垂涎,哦,应该是我社怜悯土著的处境,便生起了教化土著的心思。”
魏忠贤一听就来了劲,“哦,世上还有如此好地,你们商社这是捡着宝了啊。”
齐金宝接着说,“可是我们商社的人口太少,往那个大陆一撒,跟撒胡椒面一样,不管事啊,所以就回到了华夏故地,想招募一些同文同种的人手过去教化土著,这不,辽东那边建奴凶恶,我汉民饱受欺凌,所以有人自愿去海外垦殖,我们也是把商社的家底都拿出来,资助战乱民众去海外,现在也捉襟见肘了。”
魏忠贤笑道,“贵社倒是好算计,用在我大明朝赚的钱,再花在我大明朝的移民身上,然后去海外开拓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你们有高人啊!这是贵社的社首的主意吧?”
齐金宝说道,“这个方案是执委会多数通过的,我们的执委会是所有的社员选出来的,一共九人,然后这九个人再投票选出社首,所有的社政都是执委会投票决定,社首并无决定权。”
魏忠贤很奇怪,说道,“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象你们这样九人商议,如果遇到难以抉择之事,那岂不是争执不休,以至于丧失时机啊?”
“争执肯定是要争执一段时间的,大家要把理都说透吧,众人计长嘛,不过最后是投票决定,而社首如果对投票结果不满,他可以一票否决。”齐金宝解释道。
魏忠贤说道,“这样仅仅可以做到不犯错或犯错少,对于断事的效率嘛,肯定不咋地。”
“魏公公说的极是,目前就是这样的,这个社团古板得很,而且社团制定的法规,执委会诸公同样要遵守,要改变某些事情,得争论很长时间呢!”齐金宝说道。
魏忠贤接着问道,“那你们现在那金山大陆开拓的如何了啊?”
齐金宝说道,“我们现在是沿着一条叫葛江的大河往上游开发,这个大河区域的土著都在我们的教化范围以内,现在的教化成果还不错,不过一些野蛮部落还是让人颇为头疼,不免使用一些雷霆手段。”
魏忠贤很好奇,“什么雷霆手段啊?”
齐金宝解释道,“无非就是拿大炮打破寨子,把不听话的酋长送去金矿矿山采十年的金子,等他们出来他们就老实了。”
“哈哈哈,十年采金,他们能不能出来还两说啊!”魏忠贤对这些小把戏还是知道的。“那发运过去的汉民都是干什么啊?”
“禀报公公,汉民过去大部分是垦殖,华夏之民善于农耕,只要有土地就能生活,除非是一些胆大之人才去蛮人丛生的金山采金,尽管那样可以一夜暴富,但也要去对付残忍的野蛮人啊。”
“那么大的一片地,就算我们大明朝子民众多,也不能满足你们的人数需要啊?”魏忠贤追问一句。
“我们也就是要一些走投无路的民众,在咱们大明朝能吃饱饭的人谁愿意漂洋过海几万里跑过去啊,如果人人都丰衣足食,肯定是没有人去的。”齐金宝暗暗打了机锋。
魏忠贤对此自是心知肚明,明朝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都知道。不过这个团结商社来得太诡异,皇帝的意思是一定要摸清他们的意图,不求他们对大明朝多忠心,只要能够对朝廷没有危害就行。
现在看来,以前自己跟皇帝说的大概意思差不多,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们家的地,你们家有金山么?人家那里就有,你们家不值钱的人口才是人家所需要的,这些人与其在朝廷饿死,不如让他们出海去闯一闯,别说挖金子一夜暴富,就算种一块地也能活啊。
“听我孙儿说你们在大员有一个北海钞行,说把银子存在里面,不但不收钱,而且还给利息,这是怎么回事啊?”魏忠贤公事问完了该问私事了。
“哦,是有这么回事,北海钞行靠吸收存银,然后再贷款给工坊、商行等赚取利息,而钞行的利润来源于贷款利息再减去付给存户的存款利息,他们要有足够的钱放贷,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来存款啊,如何让大家都来存款,那就是给利息啊。”齐金宝解释道。
“那存户为甚么不直接把款贷给商行吃更多的利息呢?”魏忠贤说道。
“单个存户也没几个钱,商行也看不上,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万一商行倒闭,那不血本无归了?北海钞行规模够大,轻易不能倒闭,存款有保障,在贷款方面,他们要求贷款户必须在钞行开账户,往来资金全部走账,对企业风险进行控制,对一些高风险行业不予贷款,这是大钞行才能做到的。”齐金宝说起钞行的事情也是条条是道,“另外,钞行还有百分之十的坏账准备金,万一有商行还不起钱,那也只是影响钞行的利润而已。”
“哦,那钞行会不会在不赚钱的情况下不再兑现存户的存银呢?”魏忠贤问道?
“那怎么可能,钞行靠的不是赚多少钱,靠的是诚信度,是存户的信任,如果名声臭了,那谁还找你存银呢?”齐金宝把这个问题看得很透彻。
魏忠贤说道,“你们的钞行应该可以咱们大明的范围内开分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