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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得,许公公自奉先殿内走出,昂起头来,抻长脖子,嘶声喊道:“吉时到——”
霎时红鼓雷雷,数阵兵士自朱虎门外涌进,行阵有序,装备精良,于四面排开,气势恢宏。
奉先殿外众人皆凝神屏气,颔首行礼。见此,韩凌便也依样画葫芦颔首作揖。
石阶之下,只见众列百官,屏气肃穆,高举笏板,颔首叩拜。
约莫三刻,祭拜先祖之礼毕。韩凌缓缓抬起头来,只觉得脖子手臂一阵酸痛,不得不说,这冗长的繁文缛节可真是够折磨人的。
见韩凌眉头微蹙,抬手抚拍背部,菁菁关切问道:“少君,你还好吗?是不是背部的伤又发作了?”
韩凌缓缓摇头,轻声答道:“不是,只是行了太久礼,身体有点酸痛。”
闻言,菁菁、怀瑾忍俊不禁。
韩凌回眸朝着奉先殿正门望去,只见陆严身着金龙黄金甲,自奉先殿中缓步而出,不怒而威,其后跟着随行的文武官员,皆身着戎装。
而此时,陆辰一身玄色劲装,面色淡然,气势凛凛,紧随于陆严身侧。
忽的,陆辰抬眸,正对上韩凌打量的目光,眸色一沉,似是在警惕韩凌,不可左顾右盼,低调行事。
见陆辰凝视着自己,韩凌急忙将目光移开,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此时,陆昊于一侧冷眼旁观,将一切尽收眼底。
陆严自石阶之上放目俯视,便见神机营、护城营诸将士,列阵规整,动作整齐,训练有素,行阵更是变化莫测,彰显军之威风。
陆严缓缓点头,满意一笑,轻唤道:“沈校尉。”
闻声,沈宁瀚快步上前,颔首行礼:“微臣在!”
见此,陆严悦颜一笑,微微侧身对着沈老将军揶揄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沈校尉这军士演练,操办地甚好。沈老将军,依朕看,你这儿子颇有当年你的风范呀!定成大器!”
闻言,一侧苏将军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心中多有愠怒。
见此,苏子昂仅是将头微微低下,他自是明白父亲眼中失望之意。不过总有一日,他一定会让众人明白,他苏子昂一点也不比沈宁瀚差!
沈老将军只是讪讪堆笑:“皇上过誉了,这哪是犬子的功劳。都是陛下皇恩浩荡,军中兵士才能有这般士气。”
闻言,陆严更是喜笑颜开。忽的,陆严转身,见韩凌正在不远处,便侧身唤来许公公,低声道:“去把韩少君请来。”
只见,陆辰眸中一冷,神情未变。
韩凌随着许公公一路来到陆严身侧,拱手行礼,礼数周全。
她虽不知此次陆严特指名要求自己参与秋猎的目的何在。却深知,绝不是为了所谓的两邦之和,东道之谊。如此,形势尚未明了,只能且行且看,谨慎小心。
见韩凌锋芒尽敛,礼数周全,陆严敛起眼中寒厉,挤出笑意,温言道:“韩少君觉得朕这军士演练、阵法变幻,比北原如何?”
闻言,怀瑾、菁菁面面相觑。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给我们少君下套,这众目睽睽下,难不成要我们少君自贬北原,来附和你们?这不明摆着要给我们少君难堪嘛!
却见,韩凌神色自若,面带笑意,缓缓道来:“韩凌对于行军阵法之术,一窍不通。只不过听着雷鼓滚滚,只知道这击鼓将士定是极有音律天分的,才能将阵鼓敲击得这般抑扬顿挫;且看这方阵之中的将士们,每个动作也皆踩着鼓点,干练利落,倒是飒爽,甚是好看,极是让人赏心悦目呢!”
听此言,怀瑾忍俊不禁:少君之意,不就是在暗讽这众将士都是花拳绣腿,只供皇室贵胄赏乐,中看不中用嘛!少君这话可真是够噎死人的。
只见陆辰、沈宁瀚皆面色一黑……
陆严听韩凌这般顾左右而言他,面上笑意逐渐凝固,只觉得嘴角忍不住抽搐几分,却见四下内侍多有憋笑之意,且众人皆瞩目于此,便极力压下心中微怒。转而强颜欢容,放声大笑:“想来,韩少君也是个极富雅趣之人。这次秋季狩猎,朕非常期待韩少君的表现!”
言罢,陆严面色一冷,于众人簇拥之下缓步下阶。
见此,菁菁心下不禁称奇,这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当陆辰行至韩凌跟前,步伐微滞,轻声道:“万事当心!”
韩凌抬眸,凝视着眼前之人,心下不解,陆辰为何特来提醒自己。仅是一瞬,陆辰忽的眉目一笑,转身离开。
望着陆辰渐行渐远的身影,韩凌实在看不透此人,不解他为何会帮助自己。
见陆辰翻身一跃,骑上烈马,于陆昊一同护于龙撵之前。继而,秋猎队伍有序行出朱虎门,朝着城郊围场缓缓前行。
“少君,他那是什么意思?”菁菁满目惊奇地看着离去的陆辰,不知这风凛国辰王为何会特地提醒少君。
怀瑾接过话:“依我看呀,这风凛国国主多半是暗藏祸心、心怀不轨,想要对少君不利。故而,这辰王也是看不下去了,这才特意来提醒少君。少君,看来此行,暗藏杀机呀!”
说着,怀瑾突然凑近菁菁,目含春色,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菁菁,你看我分析的对吗?”
只见菁菁再次将怀瑾突然凑近的脸反手推开,面露嫌弃。她难道不知道这风凛国主包藏祸心吗?谁人不知,风凛国国主野心勃勃,自登基以来,便想要挥兵北上,一举吞并北原。其心昭昭,路人皆知。还用怀瑾来分析吗?
当下,韩凌与菁菁所惑之事,乃是这辰王的态度,为何突然对韩凌如今关心?
见此,韩凌哑然失笑:“怀瑾,看菁菁的反应,你觉得你分析的对吗?”
言罢,韩凌与菁菁转身离开,前往围场。怀瑾更是心下不解……
车撵之前,陆昊似是漫步经心般,缓缓问道:“辰儿,皇叔记得你骑射俱佳,往年围场狩猎皆是收获斐然。想必,今年头筹定也是辰儿的囊中之物吧!”
“皇叔谬赞了,辰儿愧不敢当。”陆辰淡然一笑。
心中了然,陆昊必想在这次围场狩猎中查明那日夜探昊王府之人,是否是自己。
闻言,陆昊展颜一笑,策马靠近陆辰身侧,借机抬手拍打陆辰脊背之处。
见此,身后鹰扬心下一揪,暗声喊道:“殿下!”
此一幕,叫旁人看来,倒是一幕叔侄同心、情义深厚之景。
“辰儿,过谦了。”说着,陆昊朝着陆辰箭伤之处,缓缓拍下。
却见,陆辰面色不改,泰然自若,嘴角仍微微噙着笑意……